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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傑等人齊齊上前,雙方氣氛有些微妙。
“你們去外麵等候。”李毅回頭對高傑道。
高傑遲疑道“把總,小心為上。”
“都是頂天立地的好漢,用不著像防賊一樣。”
李毅輕輕一笑,竟然徑直穿過一幫老賊,進入了屋內。
“李大人,你總算願意見我了。”王左掛有些惱怒的道。
李毅笑著抱拳,直言道“軍令難違,我也是想拖些時間,避免與大帥產生分歧,傷了和氣。”
王左掛冷哼道“今日有哨騎稟報,洪承疇從梁山向東行軍,黃河之上又有舟船封鎖,官兵難道是想和我決戰嗎?”
李毅搖搖頭,“大帥這樣想怕是就中了洪承疇的計謀。”
王左掛微微一愣。
“你這話什麼意思?”
“大帥隻盯著洪承疇和黃河渡口,可曾派哨騎探查南北有無官兵蹤跡?”
王左掛心中一驚,豁然站起來道“難道南北有官兵包抄過來?”
李毅沉聲道“在我打下龍門鎮之前,洪承疇就已經調遣了延安府和西安府的衛所兵,在韓城周圍設下了牢籠。為的就是將大帥困在裡麵,一舉剿滅。”
王左掛臉色陰沉如水,他本意是想和洪承疇碰上一碰,若是形勢不利,再領兵退到耀州或者山西。
可如今黃河被封鎖,官兵要是三麵合圍,他手下大軍將會被團團包圍,那可就遭了。
王左掛沉思片刻,抬起頭望著李毅,眼神有些複雜。
“你為何將洪承疇的軍略告知與我這個反賊?”
李毅輕輕一歎,道“連年災害不斷,田裡顆粒無收,官府登門催課,大戶趁機收買土地,餓殍遍地,以骨為柴,人將相食,這樣的世道,不反又如何活得下去?大帥雖然出身邊軍,可帶饑民攻莊寨,分糧食,讓他們至少還有一條活路,能有幾分血性。我這樣做,隻是想讓這些可憐人有條活路,讓受苦受難的人不絕了反抗的血性骨氣。“
王左掛驟然一驚,一臉驚駭的望著李毅,張張嘴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過了好半天,他才仿佛用儘全身力氣道“你覺得我們做的對?應該反?”
李毅搖頭道“反抗是早就該反抗,可到頭來隻是帶著百姓作亂,並不能說做得對?”
王左掛回過神,緩緩坐下嗤笑道“你說的輕巧。我等既無錢糧,也無兵甲,就連訓練軍隊,屯田自保的機會也沒有。官兵追剿,不到處殺人劫掠,還能如何?”
“那敢問大帥,你們殺人劫掠,為的是什麼?”
王左掛滿頭霧水道“自然是為了搶掠錢財,裹脅民壯,擴充實力了。”
李毅搖頭道“若隻為了這些,那你們永遠都是反叛朝廷,引起戰亂的賊寇。”
王左掛從未細想過這些,有些迷茫道“還能為了什麼?”
李毅朗聲道“自然是為了救百姓,致太平。大明弊政久矣,豪強地主兼並土地,欺壓百姓。官府官吏盤剝無度,貪汙**。朝廷政局混亂,國庫空虛。再加上天災不斷,官兵荼毒,這使得流民遍地,邊軍饑寒。隻有豎起親民安民,讓百姓安居樂業的旗幟,才能成為除暴安良的義軍。”
聽完這番話,王左掛無比激動的站了起來。
造反日久,王左掛也一直在思考接下來的出路,思來想去,隻有接受招安一條路。可李毅這番話,算是打開了一條宏偉的大道,那神聖光輝的儘頭讓他心神動蕩。
“李毅兄弟,既然你胸懷大誌,不如直接舍了官位,與兄弟我一起乾吧。大不了我將大帥的位置交給你,隻要咱們像你說的做,未必不能成一番大業。”王左掛突然道。
李毅沒想到自己一番話,竟讓王左掛願意退位讓賢。
可他並沒有一時激動就上了頭。
雖說大明弊病過多,積重難返,可是依然掌握著九邊強大的邊軍。
他要做的,是積蓄力量,而非造反之後被官兵追著打,錯失發育的良機。
之所以跟王左掛說這些,隻是想讓賊寇能夠有靠譜的主張,親民愛民,不要亂殺無辜。
大明日薄西山,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建立大業沒有那麼容易的。
洪承疇大軍包圍過來,王左掛著急回去商議對策,想讓李毅放了自己。
李毅沒有為難,親自送王左掛出城。
這不僅讓王左掛心中感動,護衛在旁的老賊們也是一臉敬佩的望著李毅。
雙方抱拳辭彆,李毅站在城門口,看著王左掛在老賊的護佑下騎馬離去,很快沒了蹤跡。
高傑有些擔憂道“把總,就這樣輕易放過王左掛,他會不會率軍繼續攻城?”
李毅淡淡道“三麵合圍,留給王左掛騰挪的空間不多了。他若是不想死在龍門鎮,一定會儘快拔寨,想辦法衝出重圍。”
雖說如此,李毅依然讓高老實和高傑二人帶兵防守城牆,自己去了稅課局衙門,然後叫來了王五。
王五是民夫們的頭目,聽到李毅找他,連忙跑了過來。
李毅打開房間,看著一個個裝滿金銀珠寶的大箱子,沒有囉嗦,直接道。
“我想讓你運這些貨物回碎金鎮,但是不能走漏風聲,你有沒有辦法?”
這些金銀都是繳獲賊寇的贓款,李毅想要趁著戰事還沒結束,儘快的轉移出去,避免便宜了他人。
王五想了想道“大人,民夫需要負責軍隊後勤,貿然離隊,定然會被有心人盯上。”
“那你有沒有辦法?”
王五連忙道“其實大人可以先將這批貨物藏在城外,等到戰事結束,以運輸傷員的名義,神不知鬼不覺的貨物運回碎金鎮。屬下正好有幾個信得過的兄弟,隻需要五六輛馬車就能運走。”
李毅想了想,也覺得王五說的很有道理。
“既然如此,你去找管隊官高老實,讓他調派手下與你一起去藏匿貨物,記住,小心行事。”
王五點點頭,明白李毅是要他注意保密,轉身下去辦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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