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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願醒來時還感覺心內殘留著空空蕩蕩的疼痛感,她沒動,隻是問關序南今晚去哪。
車內隻聽得見關序南的呼吸聲,他低下頭,溫柔地圈住黎願,“做噩夢了?”
黎願抬起頭看著關序南,她此刻應該是麵容憔悴,眼帶濕痕,頭發也亂糟糟的。
可她竟然奇異般地覺著,這樣的自己在關序南心中有著不一樣的位置。
她抬手撫摸著關序南的臉,“嗯,做噩夢了,夢見你不要我了。”
這是哪裡來的想法,關序南笑出聲,一雙多情眼裡裝的全是黎願,他捏了捏黎願的臉,語氣寵溺,“我可不要小花貓。”
他俯下身輕啄了一口,“起來吧,小花貓該吃飯了。”
關序南帶她來的良夜,整個餐廳都籠罩著濃濃的複古溫情。
深黃色的木質吧台上疊放著幾張深綠色的絹帕,牆上貼著做舊的畫報,留聲機咿咿呀呀地轉著。
店內並沒有其他人,綠植與擺件相互錯落,隻餘下這一方靜謐。
“隨便點,今天是為了慶祝我們黎黎考完試。”關序南隨手招來侍者,又交代一番。
翻開菜單,黎願也不清楚關序南有些什麼忌口,便隻點了自己想吃的幾樣。關序南並不介意,指著菜單添了道聖雅克扇貝和一道小羊排。
拿過酒杯,關序南挑了挑眉,“來點?”棕黃色的燈光映照在酒杯中微醺的液體上,反射出奢靡的金光。
黎願會心一笑,言語間掠過上次蘭庭的事兒,“這次你可要負責把我送到麓園。”
昏暗的燈光角落,關序南冷白的手指把弄著高腳杯,視線微微劃過黎願明豔的臉龐,交代了一句,“你不必理會她。”
是不必理會,還是不能理會,黎願沒有深想,都一樣,與她無關。
菜品逐一呈上來,黎願才發現自己點的好像都踩了雷,有點吃不下去,倒是把關序南點的小羊排吃了個精光。小羊排外殼酥脆,羊香濃鬱,一口咬下去全是豐盈的汁水,黎願吃得眯起了眼睛,很是享受。
關序南將手邊的小羊排推了過來,語氣無奈,“吃吧,就知道你會喜歡。”
看著手邊多出來的一份完整的小羊排,黎願怔忡了一瞬間,才揚起笑臉朝著關序南,“專門為我點的啊,我們關總真體貼。”
她吃了兩口,又一手撐著下巴,麵帶惋惜,“關總,下次還是你來點吧,浪費糧食可不太好。”
“我多帶你來幾次,你便知道哪些合你胃口了,不必推給我。”關序南一手搭在扶手上,聲音慵懶。
她正要開口,侍者送上來一份巧克力撻,關序南開口,“甜的,吃了心情會好點嗎?”
黎願定定地望著那份巧克力撻,命運都是有計算的嗎,若是在此處缺失了,會在其他地方補回來嗎?
她遲疑了一瞬,才咬了一口,像雲朵般嬌嫩柔軟,很甜很甜。
甜到最後好似有些發苦,澀澀的,堵在胸口。
原來櫥窗裡的蛋糕是這個味道啊。
她低垂著頭,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砸在撻皮上,又被融入其中消失不見。
黎願收拾好情緒,抬眼才發現關序南已經默默地把她點的菜吃完了。
關序南吃相優雅,像是個端方公子,也許是刻意收斂,黎願在他身上從沒有感受到過一絲淩厲的氣息。
“關序南,謝謝。”
黎願輕啞著嗓子開口,在這段關係裡,她未曾真心付出些什麼,倒是關序南一直為她考慮。
她最怕虧欠,但又不得不承這份情。
關序南拖著尾音,像是沒聽清,“醉了?說什麼胡話。”
這次來的時候,麓園開了燈,黎願望著關序南,聲音清冷,“關總不帶我參觀一下?”
“行,今天你說了算。”關序南牽起她的手,兩人並肩走在草坪上,路燈將她和關序南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最後親密地合到一起。
院子後麵是個泳池,黎願將另一隻手也和關序南放在一起,“冬天遊泳會很冷吧?”
關序南乾脆敞開大衣將黎願包裹進來,讓黎願緊貼著他溫暖的身體,“這池子也就夏天用用,我也不常來。下次我帶你去泡溫泉,包你暖和。”
黎願探出腦袋來,一雙眼睛滿是好奇,“是那種天然的嗎?我隻泡過人工的。”
關序南低下頭親她一口,才悠悠道:“賀川家有個溫泉山莊,離得不遠,下次我帶你去,可以在那邊玩幾天。”
兩人的對話稀疏平常,彌漫著淡淡的溫馨,好似天下有情人都是如此,熱烈而又平淡。
路燈漸漸隱沒,關序南拉住她,“前頭有個玫瑰園,是林叔在照料,白天時再帶你過去看看。”
玫瑰園麼,她斂了斂心神,會很好看嗎?
黎願回身抱住關序南,聲音悶悶的,“你很喜歡玫瑰嗎?”
“不是我喜歡,是我母親喜歡,每年她都要從全世界各地運玫瑰回來,我便給她單獨辟了個園子,也好放她那些金貴的玫瑰。“
關序南談起母親,聲音裡多了幾分溫柔,顯得他整個人都很溫潤。
被人全心全意地愛著,就是這種感覺嗎?
她鬆開環在關序南腰間的手,語氣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寂寥,“有些冷了,回去吧。“
屋子裡很暖和,黎願仍舊穿著關序南的衣服,關序南忍不住笑她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關序南的書房在三樓,黎願推門進去,風格清冷,整間屋子書架呈環形圍繞,她抬眼掃過,架子上全是各種商業類的書籍。
正中放了一張寬大的書桌,桌上僅有一台電腦和一支筆。
黎願拿起那支筆,筆在手中無意識地轉動著,關序南這人在生活和工作上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她斜靠在書桌上,滿頭秀發披散,長至腰間。
關序南進來時就看到這一幅驚為天人的畫麵。昏暗的書房內隻在桌上點了一盞泛黃的閱讀燈。
黎願和燈是這黑暗中唯一的亮色。
高貴冷豔,蠱惑人心。
關序南抬腿走過去,骨骼分明的手抬起黎願的下巴,吻在她的下頜處,“放輕鬆,黎黎。”
黎願手往後撐著,一腿搭在書桌上,另一隻腿在地板上顫顫巍巍地支撐著。
書桌下,關序南半跪在地,冷雋的眉眼上全是細碎的水珠,神色饜足,仿佛飲儘了世上最甘甜的露水。
黎願霎那間思緒放空,她沙啞著開口,“關序南,明年你還會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