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聽到立儲,沈今宛頓時來了興趣,追問道:“那你算出來了?”
“未曾。”老者搖搖頭:“卦象有異,我不敢妄言。”
“有何異常?”沈今宛再一次疑惑問道。
“原本乾卦主天,坤卦載地,預示天下歸一,是大吉之兆。隻是昨日夜裡觀天象,發現天狼星竟黯淡無光,急忙又起一卦,方知南麵藏著一顆帝星,而盛京中隱隱透現火鳳之意,若二星合力……”
清逸道人眉目緊皺,遲遲不願開口。
“如何?”沈今宛未曾好好學習占星卜卦,可他話中意也隻能讀懂個半,皺著眉問道。
“帝星現世,若不生在帝王家,則天下大亂。火鳳之力磅礴,若擇錯了主,來日定走向衰弱。”
清逸道人神情嚴肅,顯然沒在開玩笑。
“聖上可知道?”
“事關重大,老道不敢妄言。”
也是,如果皇帝知道帝星降臨在其他方位,定當不遺餘力地尋找,南麵將不得安寧。
必會引起朝堂動蕩,惹天下難安。
沈今宛靜默,飲了一口酒不再追問。
細細思索著南麵帝星會是何人,可前世種種都證明了李瑾會順利繼位,為何如今卻橫生一顆帝星。
而盛京裡的火鳳,又是何人?
話說著,方才半路去買糖人的小竹卻興衝衝地帶著一人闖進雅間。
談話戛然而止。
“姑娘!瞧我碰見誰了?”
沈今宛這才抬眼望去,是沈老夫人帶回來的娘家侄女,蔣盈盈。
那少女明媚的臉上掛著笑,隻是腳跛了,一瘸一拐的看著讓人好生心疼。
“堂姐怎得空出來閒逛?”少女纖纖玉指劃過茶盞,她雖對這位堂姐不甚了解,可不知怎的總也喜歡不起來。
但聽說這位遠客是個討人喜歡的。
來了不多時就已經把闔府上下哄得服服帖帖的,連丫鬟下人都連連稱讚,說這位堂小姐溫柔和氣,待所有人都客客氣氣的,一視同仁,是個不多得的善人。
“眼看著除夕將至,我想著從未見識過盛京的熱鬨,想著出門瞧一瞧。”蔣盈盈柔聲道,頓了下才不好意思的開口:“這不是貪看市集,一不小心就扭到了腳,讓妹妹見笑了。”
話說得極其漂亮,要是未設彆的居心,想來也是個極妙的人。
隻是沈今宛經曆了前世那一遭,再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特彆是自己身邊的人。
“表姐有興致也是好的,隻是街上人多雜亂,堂姐還是儘早回去才是。”沈今宛毫不客氣,催促她離開。
不過她也沒說錯,臨近除夕,大街小巷的人們都沉浸在節日的歡快氣氛裡。可往往就是這種時候,才更要注意規避人群,免得有心之人迫害。
隻是在蔣盈盈聽來,這話還是刺耳了些。
她也不糾結,倚著桌子微微福了福身,含笑道:“既然妹妹開口了,那我也就不再多叨擾,這就回去。”
沈今宛見她依舊溫良,不卑不亢,性子還算不錯。
於是也同樣起身朝她行禮,好言道:“待我回去給堂姐開個活血化瘀的方子,吃幾日便會好。”
“那就謝謝妹妹了。”她盈盈一笑,由丫鬟攙著下樓。
待蔣盈盈走遠,清逸道人也飲乾了壺裡的最後一滴酒,砸吧著嘴意猶未儘道:“你不喜歡她?”
“沒有。隻是不熟悉,稍加防備總是沒錯的。”沈今宛嫌棄地把癱在地上的老頭扶起,將他一把扔到軟墊上,吩咐道:“照顧好道長,我有點事,不必跟著。”
她直接往窗外一躍,穩穩地落到了庭院裡,又飛身往街道上奔去。
“哎哎哎,少主!”站在窗邊的江雨連忙擺手:“那不是沈姑娘嗎?”
隻見原本倚在軟墊上閉目養神的江鱗葉騰空而起,下一秒就出現在江雨身邊,驚得江雨出了一身冷汗,而他隻是從容地問道:“哪兒?”
“那兒!”江雨顧不得被汗濕的後背,指向沈今宛的方向。
不遠處,少女一襲紫衣,在街巷裡穿梭,眼看著就要消失在巷子儘頭。
“不必跟。”江鱗葉的囑咐尚在耳邊,他人卻已快速地飛出窗外,緊跟著往沈今宛的方向追去。
沿途愈來愈冷清,沈今宛照著觀硯堂得來的消息往城郊趕去。
幾日前的折梅落水,處處透著蹊蹺。就算是前世遲鈍的她,也發現其中定有人為,隻是當日李瑾勸她,落水興許隻是意外,而那時她對李瑾情根深種,自然而然地就不再追究。
她還傻乎乎地奉溱湖為他們的定情地,如今想來,真是可笑無比,惡心至極。
沈今宛自醒來後就著手調查,前世她出嫁前的一係列意外。
定有幕後之人在操控。
她跟著線索來到城外一間破廟,門頭破爛不堪。
實在是爛地多了,就用一塊木板草草蓋住,瞧成色似乎是近期剛安置的。
“吱嘎”
她推開門,屋外的光散進廟堂裡,密密麻麻的全是被揚起的灰塵和隨處可見的蛛網。
她捂住口鼻走近,佛像邊的火堆是剛熄滅的,說明人沒走遠,於是又往屋外追去。
聽見腳步聲走遠,佛像後躲著的男人才走出來。
一道長而深的疤痕,猙獰的盤在他臉頰上,狡猾而奸詐地冷笑道:“哼,小娘們和老子鬥,還嫩了點。”
話音還未落,一陣風自後背襲來,他的手迅速被人反扣住,隻傳來一道陰森森的女聲:“哦?是嗎?”
沈今宛一腳踹在對方的膝蓋上,他雙腿不自覺地向下跪去。
再用麻繩緊緊將他的雙手雙腳捆在一起,緊緊地打了個結。
破舊古老的廟堂裡,回蕩著男人鬼哭狼嚎的慘叫聲:“啊!姑奶奶哎!我錯小的錯了!”
沈今宛冷笑一聲,這一招聲東擊西,早八百年前在襲雲山和幾個師兄弟捉迷藏時就用過了,想騙她?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
不過男人此時被縛住了手腳,再同他廢話當真也是無趣得很,沈今宛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根狗尾巴草,頗有江湖氣地叼在嘴邊,不耐煩問道:“誰派你來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