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強看到驢二在最後關頭來到,也不知是喜是憂了,或者說,又喜又憂。他喜的是,自己又可以得到五百塊大洋了,畢竟五百塊大洋不是小數目,再加上已經得到的一百五十塊大洋,這六百五十塊大洋,足以讓他成為小縣城的小富戶。他憂的是,財富越大,風險越大,帶著一個青龍寨的紅胡子,去見日軍大佐,先不說這紅胡子會不會刺殺大佐,就算不刺殺,如果被日軍大佐發現了,他的小命難保。但最後還是貪心占了上風,陳強隻是微一猶豫,就決定收下錢財,畢竟是送上門的大洋,如果不收,那就太可惜了。陳強又回到包廂中,坐下來,等著驢二進來。驢二進來之後,把門一關,走到桌前,把包袱放在桌上,笑道:“五百塊大洋,一個子不少,強哥你點點吧。”陳強也不說話,打開包袱裡麵的箱子,大約點數一下,確定之後,這才點點頭,說道:“胡少爺,錢是夠了,但在帶你去見大佐之前,我再強調一次,你隻能聽大佐說出針對青龍寨的作戰計劃,不能行刺他。”驢二笑道:“我胡少陽不是發過誓了嗎?既然你還不放心,那我就再發一遍毒誓……”陳強道:“那倒不用了,我要搜一下你的身上,反正一會進指揮部的時候,日軍也會搜。”驢二把雙手向口袋裡一掏,把袋底掏出來,又舉高雙手,笑道:“搜吧。”陳強仔細的搜了一下驢二的身上,確定沒有武器,甚至連尖銳的東西都沒有,這才放心。秀蘭交給陳強的那顆毒丸,不過黃豆大小,驢二在伸手進口袋的時候,迅速把黃豆夾在指縫之中,然後高舉雙手,陳強隻搜驢二的身上衣服中,反而忽略了驢二高舉的雙手,沒發現那顆毒丸。等陳強搜過之後,驢二在把袋底放回口袋的時候,又不著痕跡的把指縫中夾著的毒丸放進口袋裡。陳強確定驢二沒有武器之後,把包袱好好,背在自己的背上,說道:“咱們走吧,大佐一定等急了。”陳強說著,向門口走去。驢二快走兩步,先拉開房門,笑道:“強哥,請。”陳強側眼看了一眼驢二笑嘻嘻的表情,忽然有一種熟悉感。陳強以前見過驢二真容一次,雖然並沒深入接觸,但還是有些淡淡的印像,隻是因為驢二現在易容了,陳強一時間沒認出來,但相久時間久了,就有一種熟悉之感了,隻是還沒想起來以前的事。陳強心中有了一絲疑惑,感覺好像以前見過此人,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隻好把疑惑藏在心中,走出了包廂門。驢二跟在陳強的身後,也走了出來,再快步一步,和陳強保持著落後半步的距離,這個距離,類似於下級和上級的距離,可以使陳強有一種優勢感。驢二為了讓陳強引薦他見日軍大佐,刻意奉承陳強,才又是給陳強開門,又是落後半步的。兩個人走出包廂,向樓梯口走去,準備下樓梯。就在這時,有幾個警察談論著,從樓梯下麵走了上來。陳強也沒在意,避讓到樓梯口,讓幾個警察上來。其中一個警察,無意中一抬頭,看到了陳強和驢二,有些驚訝的說道:“咦,強哥,大夫,你們認識嗎?”陳強認出了這個警察,是孫鳳仙的一個手下,和他也是舊同事。驢二也認出了這個警察,不由心頭一動,暗呼不妙。這個警察,是他以大夫的名義,進入孫鳳仙家中的時候,孫鳳仙帶回來的幾個警察之一,而這個警察,正是孫鳳仙命令去拿回楊開腦袋的那個警察。彆的警察,也許認不出驢二,但這個警察,卻近距離和驢二接觸過,親眼看到驢二以大夫的名義,和孫鳳仙在客廳相對而坐。而且,這個警察見到驢二的時候,驢二就是現在這個易過容的相貌,所以警察不會認錯。驢二沒想到,自己這易過容的相貌,雖然騙過了陳強,卻被警察暴露了,真是有利就有弊。幸好,驢二知道,孫鳳仙是“心臟病發作死亡”,這個警察沒懷疑他是凶手,所以才和他客氣的打招呼,而不是抓捕他。驢二不想和這個警察多說話,以免露出更多破綻,隻是含糊其詞的嗯哼了兩聲。陳強卻心頭一動,他本來就懷疑驢二的身份不明,現在聽到這個警察竟然認得驢二,更是心中生疑。但陳強極為聰明,為了不讓驢二發現他起了疑心,他沒當麵詢問警察是怎麼認識驢二的,又為什麼喊驢二為“大夫”,他隻是嗯哼了兩聲,打了個招呼,就向樓下走去。驢二跟在陳強的身後,向樓梯下麵走。兩人都默不作聲的走下樓梯,走出酒樓。陳強一邊走,一邊在腦子中考慮著,他感到如果不象征性的詢問一下驢二,驢二也許更會起疑心,懷疑他已經懷疑了。一出酒樓,陳強就問了驢二:“胡少爺,剛才那個警察,為什麼喊你大夫?”驢二也早就編好了謊言,隻等陳強來問,如果陳強不問,他就會懷疑了陳強起疑心了,就會提防陳強要背叛他,就要重新考慮,還要不要跟著陳強去日軍指揮部“自投羅網”了。現在陳強問了,驢二反而放心了,他笑著說:“強哥,我進城的時候,為了隱藏身份,以大夫的名義在城裡活動,碰見過那個警察,所以那個警察以為我是大夫。”陳強也沒多問,哦了一聲,加快腳步,向前走去。驢二雖然知道這個謊言,有很大的破綻,陳強隻要一調查,就可以知道真相,但是,隻要陳強現在引薦他去見日軍大佐,等他殺了大佐之後,陳強再去調查,他就不用怕了。驢二問道:“強哥,咱們現在就去日軍指揮部嗎?”陳強腳下不停,快步而行,說道:“不,我要先把大洋放好,再帶你去見大佐。”驢二笑道:“您看,我糊塗了,您當然要先把錢藏好,不能帶著錢去見大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