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鳳嬌做劉本功的相好,也是有野心的。
丈夫孫連城已經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跟著他隻能做個普通人,但丁鳳嬌自小就不把自己當成普通人。
在丁官屯時,她是鎮上說一不二的大小姐,雖說嫁給孫連城,進城之後,城裡非富即貴的人太多了,顯不出她丁家大小姐的高貴,但憑著丈夫孫連城的官職,她仍然算是上層社會的官太太。
但自從公公被關押,丈夫孫連城受到牽連,從縣政府秘書長降為普通秘書,她上層社會官太太的地位就不保了。
不但身份地位大不如前,甚至以前來往的那些官員官太太們,都對他們避之不及,甚至大有鄙視之意。
這讓丁鳳嬌受不了,她要重新進入上層社會,而她身為女人,進入上層社會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找個好靠山。
這個靠山,就是劉本功。
雖說丁鳳嬌自己也知道,要想讓劉本功踹了家裡的黃臉婆,把她娶進門,是很難辦到的事,一來劉本功的大舅哥是市保安團團長,劉本功不敢踹老婆,二來,劉本功的相好不止她一個,就算踹了老婆,也未必就會娶她。
但丁鳳嬌也聽到一些風聲,市保安團團長最近在皇軍麵前,有些失寵,一旦真的失寵,劉本功就有膽子踹掉老婆了,她丁鳳嬌扶正的機會,就會大大提升。
同時丁鳳嬌也知道,劉本功那些相好的,不但在相貌上比不上她,就連頭腦手段也比不上她,對她形不成太大的威脅,這樣她能扶正的機會,更是大大增加了。
但如果侯香芸勾搭上了劉本功,對她丁鳳嬌就是太威脅了。
侯香芸不但年齡不比她老,相貌不比她差,甚至頭腦和手段,比起她來,更是尤有過之。
侯香芸是她丁鳳嬌成為保安團長夫人的絆腳石。
這時,院門響了響,隨即又傳來關院門的聲音,有一個人的腳步,正走進院子,向堂屋中走過來。
丁鳳嬌聽到腳步聲就知道,是她那個不成器的廢物丈夫孫連城回來了。
對於孫連城,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甚至極其憎厭,如果不是還沒找到更好的下家,她早就和孫連城離婚了----在離婚之前,她要找好下家,比如劉本功,或者權勢差不多的上層社會的男人。
如果劉本功會娶她,就算讓她親手喂孫連城毒藥,把孫連城毒死,她也會毫不猶豫的下毒手,二人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夫妻情份而言。
孫連城進了堂屋之後,並沒有進丁鳳嬌的臥室。
一年前,當孫連城知道丁鳳嬌和劉本功勾搭上之後,就不再和她同床共枕了,而是在書房擺了一張床鋪,晚上就睡在書房中。
二人這一年來,基本是各過各的,吃飯睡覺都不在一起,誰也不打擾誰,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幾乎沒有什麼話可說。
當然,所謂的“必要交流”,就是丁鳳嬌心情不好的時候,訓斥孫連城撒氣。
孫連城都是默默承受,既不反駁,也不說話,任丁鳳嬌訓斥辱罵。
今天晚上,孫連城不知在哪裡喝了酒,丁鳳嬌聽出來,孫連城進來的時候,腳步虛浮不穩,還有打著酒嗝的聲音。
如果是以前,丁鳳嬌是不理會孫連城的,但今晚她想到劉本功和侯香芸可能勾搭成奸,心中窩了一肚子火,就想拿孫連城出氣。
丁鳳嬌沉著臉,走出臥室,走到堂屋。
孫連城進了堂屋,正向書房走去。
孫連城還不到三十歲,他本來相貌端正,氣質儒雅,但現在卻憔悴蒼老,竟然有了些白頭發,一張臉孔更是愁眉不展,滿臉孤苦。
丁鳳嬌用鄙夷的眼神,望著孫連城,冷笑道:
“又去哪裡灌馬尿了?看你喝成什麼熊樣了!”
孫連城停下腳步,瞪著丁鳳嬌,看樣子想要發怒,但他忍了幾忍,終於沒有發作,而是低下頭,忍辱負重的低聲說:
“和幾個同事在一起吃飯……”
丁鳳嬌並沒有因為孫連城的服軟,就放過孫連城,她的態度更加囂張,語聲更加鄙視,冷笑道:
“和同事一起吃飯?孫連城,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跟你的同事一起吃飯?人家都是當官的,你隻不過一個被監控的可疑分子!再說了,你整天吃吃喝喝,花天酒地,這不得花錢嗎?”
孫連城又忍了下去,低聲說:
“花的錢,也是我自己的薪水……”
丁鳳嬌冷笑著打斷孫連城的話:
“薪水?你還有臉提薪水?孫連城,你彆忘了,當初為了把你從大牢裡撈出來,我們丁家可是花了幾百塊大洋,你那一點破薪水,三年也還不上我們丁家的債!要不是我救了你,你的小命早就沒了!”
孫連城本想發作,但聽到最後這句話,登時泄了氣,近乎哀求的說道:
“鳳嬌,求求你,放過我吧,彆再提這件事了,你已經告訴我一千遍、一萬遍了,我不想再聽了,每次聽到這句話,我的腦子就像針紮一樣疼。”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的命,因為你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讓我知道,我的命,是靠你才撿回來的!”
“鳳嬌,你救了我的命,我寧願你再把我的命拿走,我也不想再聽你說這句話了,不想再讓你一次次踐踏我的尊嚴了。”
“來吧,這裡有刀,你把我的命取走吧!”
孫連城說著,從桌子拿起一把水果刀,倒轉刀柄,遞給丁鳳嬌,寧願讓丁鳳嬌殺了他,他也不想再被這樣羞辱了。
丁鳳嬌真的接過水果刀,握在手中,冷笑道:
“孫連城,你嚇唬我?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了你吧?”
孫連城不再說話,隻是閉上眼睛,臉色平靜,挺起胸膛,等著丁鳳嬌殺了他。
丁鳳嬌卻把水果刀一扔,冷笑道:
“現在想死,沒那麼容易,等你把欠俺丁家的錢,全部還上之後再死吧。”
丁鳳嬌說完,轉身走回自己的臥室。
她倒不是不舍得殺死孫連城,而是在沒找到下家之前,不想背負上“殺夫”的惡名,那樣就不容易再嫁了。
孫連城長歎一聲,頹廢的跌坐在椅子上,不但沒有死裡逃生的慶幸,反而滿臉愁容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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