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林望坐在桫欏樹下,眺望遠方的時候。
同一時間,湯升城外,某處山洞裡。
升降機門嘎吱作響,轟然打開。
黑袍人從升降機裡邁步走出,不急不緩走在升降機通道裡。
通道裡,燈光逐漸亮起。
黑袍人身後的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在通道裡晃動扭曲,巨大如魔神。
黑袍人在通道裡七拐八拐,走了足足五六分鐘,在拐過最後一個彎後,他走進了一間石室。
石室裡,正對入口,一尊一人高的神像,雙手抱在胸前,背生三臂伸向天空——是一尊女神像。
黑袍人在女神像前雙手抱拳,單膝跪地,額頭抵在雙拳上,沉默專注,進入祈禱狀態。
他跪下的時候,從黑袍下麵,傳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黑袍人低聲頌念著悼詞。
“祈禱母親庇佑……吾心虔誠……聖光庇佑……戰意盎然……火鍋燒烤燒雞醬肘子……”
黑袍人身後,一個聲音響起:“聽到你的祈禱詞,我甚至以為你是在報菜名,石雄略戰團長。”
黑袍人沒有回頭,保持著姿勢對著女神像:“但我心足夠虔誠——我的戰鬥力可以證明我的虔誠。”
身後的聲音沉默了一秒,歎氣:“如果不是你那強的過分的神術,我真要懷疑你在撒謊了……真奇怪,為什麼你用這麼敷衍的方式祈禱,都能享受到母親的慷慨?哪怕神殿的聖女,恐怕都沒法像你這樣使用神術!”
“說明母親能感覺到我的真心。”
黑袍人語氣認真,說完這番話後,在金屬摩擦聲中站起、轉身。
他身體不動,側頭看向身後。
身後,站著一個穿著神官袍的微胖男人,看相貌約莫四五十歲,臉帶笑容但眼神陰沉。
黑袍人微微點一下頭:“教長閣下。”
“教長……多麼古老的稱謂啊……,現在的神殿裡……嗬。”微胖男人語氣帶著自嘲笑了一下。
“這麼多年過去,您突然召集我們乾什麼?”黑袍人說。
微胖男人不說話,而是招招手,帶著黑袍人,走向石室深處。
女神像一旁,石室深處,燈火下麵,是一張麵積很大的圓形石桌。
燈光下,石桌前已經坐了七八個人,每個人都是一身黑袍,罩著頭臉,又被石室頭頂的光籠罩著,看不清五官。
黑袍人在一張空椅子上坐下。
微胖男人也在不遠處坐下,他說:“想必,諸位都聽說了吧?”
“最近有很多事發生,您是說哪件事?”一個低沉聲音說道。
“是啊,從神血教的偽神,到鹿山上空的異象……如果您不限定範圍,就連我們家樓下的貓上樹,也可以被聽說……嗬嗬嗬嗬。”
微胖男人雖然眼神陰沉,但嘴角微笑始終不變。
他微笑著,一言不發,等待周圍人的發言。
黑袍男石雄略敲敲桌子,語氣不耐煩:“我一百多年來,第一次回到這張圓桌前,不是為了聽你們說這些廢話的。”
他半歪著頭,掃視一圈桌前眾人:“如果你們一句有營養的話都沒有,那我要走了。”
微胖男人這時候,輕輕咳嗽了一下:“諸位,我想問的是……你們有沒有聽說‘白焰行者’重現人間的消息?”
他這句話一出,石室裡,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
幾秒後,桌旁一個男人,微微顫抖著開口:“你是說……羅……”
“不要提那個名字!”微胖男人尖叫了一聲。
那個發言者頓時一驚,縮了縮脖子。
桌旁許多人,都飛快左右看著整間石室,仿佛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會隨著他的話降臨這間個房間一般。
等石室重新安靜下來後,微胖男人鬆口氣:“總之,事情正如同你們聽說的——許多地方,都有目擊‘白焰行者’現世的情報……你們有人聽到嗎?”
“教長大人”在說正經事兒了,桌旁的人們也不好意思繼續胡說八道,眾人紛紛點頭。
“我有聽說過。”
“是的,我也聽說了,而且不止一次。”
“據說祂親手殺死了神血教的偽神?”
“哼,這種可笑的傳言就彆拿出來秀了,如果真的是那位複活,隻可能把偽神收為部下。”
眾人七嘴八舌,說了許多“白焰行者”的情報。
總體而言,從人們的證詞中可以得出結論:這個所謂的白焰行者,是個身材極其高大魁梧,身高堪比北地人的高大男人,實力也極為強大,堪比魔神。
但他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做出什麼危害人間的行為,甚至在許多個傳說裡,都是正麵形象角色……屬於能寫進語文書背誦全文的那種。
微胖男人看向黑袍人:“戰團長閣下,難道你完全沒聽說嗎?”
黑袍人動了動身子:“我……我很忙的。”
教長搖搖頭,沒有在意黑袍人的舉動。
“總而言之……我認為,這些關於‘白焰行者’的情報,十之八九是真實的……當然,身材高大那部分,估計是人們為了美化這家夥的形象,以訛傳訛穿變形了。”
他目光緩緩看向房間內眾人:“這麼多目擊證詞,基本可以證明……確實有一位‘白焰行者’,出現在人間。”
教長說:“諸位,如果這位白焰行者,確定就是那一位,我們該如何?”
“什麼該如何!如果真的是那個家夥,那就一定要殺死祂啊!”一個脾氣暴躁的男人用力一拍桌子,喊道。
石雄略敲敲桌子:“諸位,冷靜一下,我想,諸位閣下忽略了一個問題——以目前的目擊情報和口供來看,這個‘白焰行者’,並沒有表現出巨大的危害。”
“戰團長!一百年的時光讓你變軟弱了!你忘記那位當年對世界的破壞有多嚴重嗎!”那個脾氣暴躁的男人又用力一拍桌子,石屑飛濺。
其中一粒甚至濺到了石雄略臉上。
“你不能用一個邪神當年的罪過,去給一個證據不明的人,進行莫須有的斷罪!我們是什麼人,你們都忘了嗎!”石雄略寸步不讓。
“而且,萬一那隻是一個,掌握某種白色火焰類俗術的俗師,我們又該怎麼辦?殺死一個無辜者嗎!”
“你也知道,擁有那種火焰的人,幾乎不可能……”
“好了。”教長打斷了眾人,“不用再爭執了,諸位接令。”
他說話間,神態氣勢一變,一股威嚴的氣勢,自然而然從身上散發出來。
十幾個黑袍人嘩啦一下站了起來,單手按在胸前:“接令!”
“我命令,即刻起,諸位全部潛入湯升城,全力調查‘白焰行者’的消息!”
“如果確定對方是‘那位’,立刻傳回消息,對其展開獵殺!”
“是!”石室裡傳出一陣轟然的響應。
巨大的氣勢,震得整個石室顫抖起來,就連那尊女神像,也在這些強大人類的氣勢下,微微晃動著,在石室裡灑下一片顫抖的陰影。
“太好了!一百多年了!我們終於又有任務可以做!”
石雄略語氣高興,用力一抖黑袍,黑袍下麵,一身威風凜凜的鎧甲,在燈光下閃得刺眼。
鎧甲兩側,分彆掛著平板鍋和鍋鏟,背後還掛著一整套菜刀。
“……原來你不隻是在報菜名。”
“住口!哪怕是我,連續一百年沒收入,也得去找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