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銘可不知道,自家師妹此時心裡五味雜陳,胡思亂想。
如果知道了,他可能會忍不住笑出聲。
安全感與歸屬感,是人類必不可少的精神需求之一。
但不同的人,她會因為環境,性格,習慣的不同,導致追求安全感的方式也不一樣。
比如師姐,她追求的安全感顯而易見,便是來源於自身的強大。
而像安衾這種性子比較弱的人,哪怕再怎麼偽裝,也總會下意識地需求他人的保護,從彆人身上獲得安全感。
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並不值得好笑。
關鍵是安衾……她把自己依賴江銘,把從師兄身上獲得安全感當成一種對若柒姐姐的背叛。
這就有點讓人忍俊不禁了。
不過人的想法因成長和經曆而變,倒也無從指責。
還好,江銘並不知道自己在師妹心中已經快變成牛頭人了。
對他來說,應付眼前的機關更加重要。
這前往地下室的長長階梯,就埋了不下十數種陷阱。
但,不得不說,這些陷阱機關對他而言有些老套了。
地刺、毒箭、飛斧……翻來覆去就這些。
這些陷阱,可能換一個武林高手,甚至煉氣期菜鳥,來了都得原地去世。
畢竟這裡目不能視,陷阱又藏得很隱蔽。
但對江銘來說卻不是什麼大問題,哪怕帶著個香香軟軟的掛件。
隻不過,這個掛件還是大隻了點,有時並不方便帶著她避開這些攻擊。
但,江銘說過要帶安衾飛,那就得帶飛,絕不食言。
為了保住自家師妹無傷通關,他也不得不付出一點小代價,偶爾得身體挨個一兩招,來保全師妹。
嗯?
江銘側頭,躲開了襲來的匕首。
居然還有人來偷襲?
好事啊!
肉盾送上門來了。
江銘用偷襲者幾乎沒法反應的速度,打碎了他的喉嚨,提著他當肉盾。
……
安衾總覺得時間過得有些漫長。
為什麼,這條危險的隧道還沒過去?
這種被保護的感覺雖然好,但安衾也知道,這地方很危險。
況且,被師兄保護得越久,她就越害怕,愧疚。
害怕自己徹底接受了師兄帶來的安全感。
那樣,自己不就是徹底背叛了若柒姐姐?
不是這樣的……現在隻是自己無能為力,才暫時接受師兄的保護而已……
隻是暫時的……若柒姐姐。
很快,很快就過去了……
對不起……隻是一會……
就在安衾安慰自己的時候,突然,她感覺有什麼銳利的東西擦著自己的臉蛋飛了過去。
並沒有打中她。
但,一聲輕微的聲音傳來。
噗嗤——
與此同時,一點熱乎粘稠的液體濺到了安衾的俏臉上。
這聲音和感覺,安衾並不陌生。
她拿著匕首捅人的時候,也是這個聲音。
那在臉頰上滑落的東西,應該就是血了。
師兄受傷了?
不知道有沒有事……
不過看師兄剛剛信心滿滿的樣子,這受傷應該隻是意外吧?
安衾不敢開口,怕亂了師兄的節奏,隻能安慰自己。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一隻手臂護住了自己的脖子。
噗嗤——噗嗤——噗嗤——
接連不斷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從護住她的那隻手臂上傳來。
安衾腦子一懵,恍惚過後突然驚醒過來:
所以,師兄這是用身體給我擋住了傷害?
對了,對了。
以師兄的功夫,應付這裡的陷阱輕而易舉。
是為了自己,他才會受傷的。
帶著自己這麼大一個人走這麼狹窄的陷阱通道,想想都該知道,這其中的難度有多大。
原來,是她害的……
安衾很後悔。
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剛剛她就應該選擇留在上麵等待師兄的。
沒想到,跟下來後,忙沒幫上,還成了拖油瓶。
原來,自己享受到的安全感,是師兄用自己的身體支撐住的嗎……
念此,安全感消退,愧疚爬上心頭。
這讓安衾忍不住小聲開口道:
“師兄,放我下來吧……”
“彆鬨,躺好,不送包贏。”
師兄依然回了一堆她聽不太懂的話。
但這次安衾卻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平時,安衾隻會覺得師兄莫名其妙,不說人話。
可是現在……
師兄帶著她這個拖油瓶,遭遇危險了,甚至還為了她受傷了。
可是,她卻沒有迎來師兄的抱怨與指責。
有的,依然是熟悉的已讀亂回。
他好像絲毫不把她的拖累放在心上,對她始終如一。
這何嘗不是一種樂觀。
就這種心態,安衾自問,一百個自己都頂不上師兄一個……
但師兄越是這樣,安衾越覺得愧疚。
還不如罵她兩句呢……
“師兄……”
“快到了,放心,絕對無傷通過。”
“你的傷……”
“小傷而已。”
江銘說的是實話,確實是小傷。
但像安衾這種心思敏感的人來說,就能夠自動理解成:
師兄是為了不讓我擔心才這麼說的吧?
一時間,安衾越發愧疚。
忍不住低聲道歉:
“師兄,對不起。”
“沒關係,待會我把血舔回去,就當沒受傷了。”
“……”
雖然對師兄的胡言亂語有了改觀,但她依然有種被嗆得說不出話的感覺。
突然,江銘的聲音傳來:
“到了,無傷通關!”
安衾隻覺得眼前昏暗的視線突然出現了一點光亮。
是火把散發出來的光亮。
這也意味著,兩人終於走出了長長的陷阱階梯。
但安衾卻沒有感到任何驚喜。
一想到師兄為了帶她走出這條道受了傷,她就感到心慌。
在視覺終於恢複後,安衾連忙轉身,查看師兄的受傷情況。
隻不過,她剛轉身就忍不住驚呼出聲,帶著些許哭腔:
“師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