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有人發現不對勁。
起初,有人匆匆前來報告,稱幾台雪橇上的繩索莫名其妙地被某種動物全部咬斷,現場一片狼藉。這一消息,瞬間在眾人心中敲響了警鐘,所有人麵麵相覷,眼中滿是驚恐。
緊接著,又傳來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
昨晚沒吃完的內臟,原本好好地懸掛於營地旁粗壯的樹杈之上,此刻竟也蹤跡全無。
營地中彌漫著一種不安的氣息,每個人都感到一股無形的威脅正在逼近。
隨後,眾人對營地四周進行了詳細的搜索,結果發現了更為驚人的景象——雪地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野狼爪印,宛如一幅幅猙獰的圖案,無聲地宣告著危險已悄然逼近。這些爪印深深淺淺,交錯縱橫,仿佛在警告人類,已經侵犯了它們的領地。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儘管眾人心中皆感不妥,但考慮到已深入黑風溝子腹地,空手而歸絕非他們所願,因此,一股不甘的情緒在隊伍中蔓延開來。
廖長春作為社長,他深知此刻的局勢已容不得半點猶豫。他果斷下令,要求所有人爭分奪秒地行動起來,儘快將捕獲的黃羊裝載完畢,以期在最短時間內安全撤離這片危機四伏的區域。
然而,就在一部分人剛踏入雪泡子之際,一群影影綽綽的狼群瞅準時機,突然發動了偷襲。
首當其衝的,是守候在雪橇旁的牛大力一行人。
他們原本以為已經安全無虞,卻沒想到成為了狼群偷襲的首要目標。麵對突如其來的攻擊,負責警戒的李滿倉、丁大禮等人迅速反應,他們憑借著手中的獵槍和豐富的狩獵經驗,成功地阻擋了野狼的第一波衝鋒,擊退了這些偷襲者。
然而,這隻是戰鬥的開始,而非結束。
第二波、第三波更加猛烈的攻擊接踵而至,如同潮水般洶湧澎湃。
狼群仿佛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所驅使,它們不顧一切地向前衝鋒,試圖突破防線。每一次攻擊都伴隨著槍聲、野狼的嚎叫和驚呼聲,場麵異常慘烈。
老張頭憑借豐富的經驗,迅速意識到這批狼並非偶然聚集,而是有組織、有預謀地發動襲擊。他連忙向廖長春發出警告,建議立即放棄黃羊,帶領所有人向山穀方向緊急撤離。
儘管社民們人數眾多,但在狡猾且數量龐大的狼群麵前,他們的力量顯得如此渺小和力不從心。
為了生存,社民們拚儘全力抵抗,獵槍、棍棒、甚至是隨手拾起的石頭都成了他們與狼群周旋的武器。
在這場生死較量中,丁大山的大八粒步槍在關鍵時刻竟發現子彈不對,成了無用的鐵棍。幸好,剩下的幾把莫辛納甘步槍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為隊伍的撤退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最終,在老張頭的指引下,眾人趕到了山穀中的這處洞穴,躲入其中,才得以幸免於難。
可狼群卻始終守在洞穴外,甚至還幾次試圖發動攻擊。
製式步槍的子彈都打光了,隻剩下兩杆破舊的火銃,雖然裝填很慢,好在洞口狹窄,火銃聲音又大,反而成了阻止野狼的利器……
“幸虧你們趕過來。”廖長春感慨道:“否則,我們這些人最後熬不住,隻能衝出去跟野狼拚命。到時候,不知道能活下來幾個……”
聽了廖長春的講述,林川也隱隱有些心驚膽戰。廖長春行軍打仗多年,要說麵對野狼,當然比不上戰場上的慘烈,可問題是,這二十個人不是他的兵,而是高級社的老百姓。當營長的時候,可以帶著手下的戰士們,同生共死,而現在他是高級社社長,心中首要考慮的,是如何保護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
“傷亡情況怎麼樣?”劉三炮問道。
“傷了六七個人,還好,沒有致命傷,就怕感染。”廖長春說道。
“那還好。”劉三炮點點頭:“死了十幾頭狼,能抵得上黃羊了。”
廖長春苦笑一聲:“看來,以後林川你們進山打獵,不能來黑風溝子了。”
林川笑了笑,沒有回答。
在他的內心裡,隱約覺得,這場與狼群的過節,也許就是因為冒犯了它們的緣故。不知為何,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頭母狼與他所見過的其他動物都不太一樣。
他正胡思亂想著,有人踩著厚厚的積雪走了過來。
“社長。”丁大山背著槍走過來:“清點完了,算上咱們打死的兩頭,一共二十三頭死狼。”
“多少?二十三?”廖長春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我滴個乖乖,林川,三炮,你倆乾死了二十二頭狼?殺神呐……”
“二十二?”劉三炮也嚇了一跳:“有這麼多嗎?”
“還是槍好。”林川拍了拍手中的加蘭德:“沒有它,我和三哥今天就交代在這裡了。”
“槍好不好,全看使它的人。”劉三炮笑起來。
“倒也是。”林川也笑道:“三哥的刀也厲害。”
現在平靜了下來,回想起剛才與狼群搏鬥的場麵,林川忍不住有些後怕起來。
全憑荷爾蒙作祟,才讓自己和三哥不要命似的往前衝。
可他絲毫沒有後悔。
那一幕幕血脈賁張的瞬間,那混亂之中每一刻的舉槍、射擊,每一個生死關頭的抉擇,每一次劉三炮義無反顧地站在他麵前,替他爭取換彈夾的瞬間……都在他的腦海裡如浮光掠影般閃回。
林川嘿嘿笑著看了一眼劉三炮,劉三炮也衝他嘿嘿一樂,露出滿口大牙。
此時此刻,劉三炮滿頭滿臉滿身都是狼血,早已經被西北風吹得乾涸了,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個索命閻王一般。林川抓起一把雪來,在劉三炮的臉上抹了一把,劉三炮一愣,看到雪上一片黑紅,忍不住嫌棄了起來。
“哎呀我操,這個模樣回去的話,媳婦兒不讓上炕了。”
他咧著嘴笑起來,雙手捧起一把雪,在臉上“撲哧撲哧”搓了起來。
沒多久,凜冽的寒風中,隊伍啟程,踏上了回屯的方向。
二十多頭野狼的屍體,已經清點完畢,全都綁在了雪橇上。
丁大山的大八粒重新裝滿了子彈,幾把獵槍也都裝填好了火藥彈丸,幾個獵人跟丁大山一起,拱衛在隊伍兩側和後邊;
傷員拄上了樹枝做的拐杖,安排在隊伍中間;
剩下的人,則拉著雪橇……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