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我這就是隨便亂說的,想到哪兒說到哪兒……
聽到趙鐵軍的感歎,林川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起來。
“你呀,隨便說說,就趕得上我們請的專家啦。”趙鐵軍感慨道:“你可知道,你剛才提到的修建水壩,攔截蓄水,那可就是我們馬上要做的事情。”
“真的?”林川眼前一亮。
“這還能有假?”趙鐵軍眼睛一瞪,隨即笑了起來,指著剛才林川說的那個方向:“就是你說的河拐子,嘿,這名兒倒挺形象的……現在河岸都凍上了,挖水渠都費死了個勁,搞水壩得等開春化凍了才行,大乾快乾一個月,就能保證夏天這幾千畝地的澆水了……你剛才提到的深水井……”
趙鐵軍點點頭,說道:“這個想法很好!非常好!你說得沒錯,軍人不打無準備之仗,這就跟打仗時候的預備隊一樣,不管用不用的上,得做好準備,萬一骨頭難啃,就能派上用場。這個問題,我得找專家合計合計,不過得等些日子,毛子那邊贈送了一批農業機械,專家去驗收了……”
“農業機械?”林川驚喜道:“那太好了。”
“咦,你知道?”趙鐵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納悶道。
“不知道。”林川趕緊搖頭道:“聽著就是好東西啊,又是毛子贈送的!”
“你還彆說,毛子那邊的東西真是厲害。”趙鐵軍說道:“據說一台履帶式拖拉機,一天犁出來的地,能頂得上我們全營五百人乾的活!有了這個裝備,一個月就能乾出來三千畝地!”
兩人說說笑笑,回到軍墾農場營地。
趙鐵軍一眼看到地上放著的八頭黃羊,眼睛都直了。
他從地上抓了兩把雪,搓了搓手上的泥,胡亂在身上抹了兩把,趕緊幾步來到黃羊麵前,上下打量著:“哎呀我滴乖乖!這是野羊嗎?從來沒見過啊。”
“是野羊,名字叫黃羊。”
“黃羊?哎呀這個皮子,摸著真舒坦。”
“嗯,皮子也好,肉也好吃。”
“肉好吃?”趙鐵軍樂得眼睛都看不見了,摸了幾把黃羊身上的肉,拍了拍:“還挺肥,好,好,好!太好了,這下有肉吃了!虎子——”
“營長!”一名戰士跑了過來,正是林川剛到這裡遇到的那個長虎牙的小戰士。
“虎子!去通知炊事班,趕緊回來收拾羊。”
“哎!好嘞!”虎子兩眼發亮,轉身就跑。
“等會兒!”趙鐵軍喊道:“讓他們麻利點,晚上喝羊雜湯!”
“羊雜湯?”虎子咽了一口唾沫:“真的啊?”
“他奶奶的!你說呢?”
“哎!羊雜湯!太好了!”虎子開心地連著蹦了好幾下:“還有嗎?”
“趕緊去吧!”
“好嘞!”
……
營前空地上,幾口大鍋一字排開。
八頭黃羊被整齊劃一地掛在木架子上,幾個炊事班戰士各自拿著剔骨刀、菜刀、刺刀,忙忙碌碌地給黃羊剝皮、剔骨、割肉。
肥碩的脂肪和羊油被小心地切割下來,放到大盆裡,可是日後給戰士們炒菜加油水的寶貝,每一滴都不能浪費。
處理完脂肪,便開始分割羊肉。羊肉被切成大塊,隨後用草繩串起來,掛在架子上。這麼冷的天氣,一會兒就凍上了,能保存兩個禮拜都不壞。
骨頭和羊頭也都仔細處理好。骨頭用來熬湯,羊頭用來鹵著,改善夥食。
夜幕降臨,營地裡燃起了篝火。大鍋裡的水已經燒開,清洗乾淨的羊雜被切成細塊,緩緩倒入鍋中,再加入簡單的調料。
不一會兒,羊雜湯的香味便彌漫開來,在寒冷的夜空中格外誘人。
等待的過程,焦急而又充滿期待。
戰士們圍坐在篝火旁,拉歌、摔跤、武術表演,笑聲和掌聲此起彼伏。
趙鐵軍欣慰地看著眼前熱烈的場麵,忍不住拍了拍林川的肩膀。
“林川,你可真幫了我大忙!”趙鐵軍感慨道。
“首長,這是我應該做的啊……”林川笑道。
“這麼多黃羊,怎麼打的?”趙鐵軍問道。
“說來話長……”
“那就邊喝邊說,走,進屋!”
趙鐵軍拉著林川就進了土房子。
看著桌子上放著的搪瓷缸子,林川的腦袋有點懵。
他以為是進屋喝羊雜湯,沒想到是喝酒。
用搪瓷缸子喝白酒,林川可是第一次。
60度的高粱酒,散發著濃烈的香氣。趙鐵軍端起缸子:“來,林川,今天多虧你了。”
“營長,你可不能多喝。”虎子在旁邊勸叨。
“怎麼滴!”趙鐵軍眼珠子一瞪:“現在又不是打仗,喝兩口!”
“哎呀營長……”虎子急得直跺腳:“每次都是你喝酒,我挨嫂子批……”
林川忍俊不禁,感情這虎子是被趙鐵軍媳婦安排,盯著不讓趙鐵軍喝酒的。
“再叨叨,罰你站夜崗!”
“營長……”
“你快去喝羊雜湯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我……”
虎子左右為難,看著趙鐵軍鐵了心要喝酒,乾脆一跺腳,跑出去喝羊雜湯了。
趙鐵軍心裡高興:“來!林川,喝酒!”
“來!首長!”林川端起搪瓷缸子。
東北這樣的天氣,一缸子烈酒下肚,才是老爺們拉近距離的開始。
大碗的羊雜湯,散發著濃鬱的肉香,一口下去,渾身舒坦。
隻不過,喝著熱湯,又喝著烈酒,似乎更容易醉人。
趙鐵軍的酒量似乎跟他山東人的身份不太相符,這缸子高粱酒不過半斤,喝下了肚,他已經有點大舌頭了。
林川也好不到哪去。
“我說林……老弟,我打心眼就、就覺得,你這個小夥、小夥、小夥子不錯!”
“首、首長,我也覺得你很好!像個老、老、老……”
“嗯?誰、誰老?我、我不老!”
“老、老、老大哥!”
“哎!這話……我、我愛聽!林、林老弟,你叫我聲老、老大哥,我、我愛聽!”
“老、老大哥!”
“等會兒!你把老、老……給我去了……”
“大哥!”
“哎!這就對了!”趙鐵軍說著,一把拽住林川的胳膊,站了起來。
林川不知道他要乾嘛,晃晃悠悠站著,便見到趙鐵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來!林、林老弟,咱倆今天……拜把子……”
“拜、拜把子?”
“昂!你叫我……大哥,我、我叫你老弟,咱倆……拜把子,就是親兄弟!”
“好!”林川撲通一聲跪下來。
趙鐵軍一拍他的肩膀,點點頭,衝著漏風的屋頂說道:
“天地在上,我趙鐵軍……”
“我林川……”
“我們倆……結為兄弟,生死相依,福禍相依,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說完,趙鐵軍撅著腚,就在地上磕起了頭。
他一磕,林川也跟著磕下去。
兩個大屁股朝天撅著,大腦袋在地上“咚咚”作響。
磕完頭,趙鐵軍醉醺醺地站起身來,一把摟住林川的肩膀,哈哈大笑。
“林老弟!”
“趙大哥!”
“以後咱倆……就、就是一家人……”
話音未落,從外麵闖進來一個人,大聲喊道:“爹!今天喝羊雜湯?”
“哎呀,我大兒子……回來了!來!林老弟!見、見見你乾兒子……”
“啥?”
林川和剛進屋的趙四海大眼瞪小眼。
“林川?”
“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