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麅子家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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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中午,離上官屯還有兩道山溝。

趁著下坡,林川和周鐵栓坐在雪橇上,一路滑了下去。

笑聲震起了一群不知道什麼鳥,“撲棱棱”從頭頂上飛過去,消失在山坡上。

周鐵栓一頭拱進了灌木叢裡,笑得爬不起來。

林川也靠著雪橇,哈哈大笑。

兩人笑了半天,突然停了下來,目光呆呆地看著同一個方向。

隻見前麵二十來米的雪堆裡,齊刷刷露出七八個腦袋,腦袋頂上還都有一團雪。

動也不動,乾瞅著躺在地上的兩人。

兩人直勾勾地看著那群腦袋,那群腦袋也直勾勾地看著他倆。

周鐵栓嘴裡結巴了半天,才蹦出來倆字:“麅……麅子!”

眯眯眼,包子臉,淡淡的喜感很搶眼……

可不是麅子咋滴?

就在他們互相大眼瞪小眼之時,一隻體型稍大些的麅子像是壯了壯膽,從雪堆裡站起身來。

這麅子渾身披著一層淺棕色的毛,在雪地的映襯下格外顯眼,那毛看起來毛茸茸的,摸上去肯定十分暖和。它的耳朵高高豎起,像兩把小蒲扇,耳朵尖還微微泛著點黑。兩顆黑溜溜的眼睛,此刻正滿是好奇地盯著林川和周鐵栓,眼神裡沒有絲毫的畏懼,反倒透著一股傻氣。

“叔,真是傻麅子啊?”

周鐵栓不敢動,怕一動就把麅子嚇跑了。

“你瞅瞅他,像不像是在說:這倆家夥在地上躺著乾啥呢?”

林川輕手輕腳地把槍從身後抽出來。

要說這麅子傻,在東北可是出了名的。

大多數動物在遇到危險逃跑後,短時間內通常不會返回來,而麅子是個例外。

倒不是麅子真的不怕死,而是因為冬天麅子的食物非常少,它們選擇的棲息地,往往植被茂盛,食物較多,它們不舍得挪窩,所以會跑回來查看情況。

東北流傳的“棒打麅子瓢舀魚”,是因為麅子跳著走路,很容易在大雪天後,深陷於積雪之中,動彈不得,這個時候,隻需要給他當頭一棒,就可以很輕易地帶回家了。

麅子以家族群居,母麅子帶著一群小麅子生活,沒有固定的窩,在雪地裡隨便刨個坑,能塞下屁股,就當窩了。

所以眼前這群麅子,一個個都縮在雪窩裡睡覺,被林川和周鐵栓給吵醒。

見大麅子站了起來,其他幾隻麅子也紛紛效仿。它們從雪堆裡探出身子,一個個站了起來。

林川數了數,一共是兩頭大麅子,五頭小麅子。

這兩頭大麅子都是母的,公麅子不在這裡。

“叔,咋打啊?”周鐵栓輕聲問道。

那頭大麅子聽到灌木叢有東西說話,愣了愣,往前走了兩步,想看看是誰在發出動靜。

林川輕輕舉起槍,他算了算,加蘭德的子彈是八連發,這個距離,打中兩頭大的應該都沒問題,而那些小的……就算打不中,在這深山老林裡,也活不下去了。

可獵人有一條規矩,不打帶娃的,說的就是哺乳期的母獸。

這幾頭小麅子個頭看著不大,應該也還沒斷奶,林川糾結了半天,放下了槍。

“叔,不打了?”周鐵栓看著他的動作,困惑道。

“不打死。”林川笑起來:“抓活的。”

“活的?那咋抓?”

周鐵栓可知道麅子蹦得有多快,跑起來的話,一下能跳出去十幾米遠,這哪是人能抓到的?

林川笑了笑,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也不看那頭麅子,對周鐵栓說道:

“鐵栓,你把雪扒拉開,看看底下有沒有草,或者苔蘚。”

周鐵栓點點頭,在旁邊扒拉了半天:“有苔蘚,乾草也有。”

“太好了。”林川吩咐道:“拿獵刀,多挖一些出來。”

他手上拿著繩子,係一個活結套,往前麵丟過去,離那頭大麅子不遠。

這群麅子還是呆愣愣地看著他們,不知道他們在乾啥。

“叔,這麅子還真傻,咋都不跑呢?”

“他們好奇,不知道咱倆在乾啥。你把草和苔蘚,丟到繩套裡麵。”

“叔,那其它的怎麼辦?”

“我自有辦法。”

林川把弓摘下來,拿出一支箭,把前麵的箭鏃用力摘了下來。

這樣,就可以一箭射中另一頭大麅子的腦袋,卻不殺死它,趁著它頭暈眼花的時候,試試能不能抓住它。

至於那些小麅子,林川隻能寄托於它們離不開自己的媽媽了。

果然不出意料,扔進繩套裡的苔蘚和乾草,成功地吸引了大麅子的注意。

它往前走了幾步,低下頭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它這一吃不要緊,三頭小麅子頓時跑了過來。

林川把繩子那頭扔給周鐵栓,手裡捏住弓箭,慢慢拉開。

“聽我指令啊,鐵栓……”

去掉箭簇的箭頭,穩穩地瞄準了另一頭大麅子。

而眼前的大麅子,已經站在了繩套裡。

“我數三下……你就拉繩……”

“好嘞,叔。”周鐵栓既興奮又緊張,握緊了繩子。

“三……”

“二……”

“一……”

“拉!”

隨著他一聲令下,繩子猛地騰空繃直,繩套一下子套中了大麅子的前蹄。

與此同時,林川手中的箭羽“嗖”的一聲飛出,整個人瞬間彈了起來,衝向第二頭麅子。

隻見第一頭麅子一愣,整個身體竟然騰空而起。

好在周鐵栓攥緊了繩子。

隻見麅子高高躍起,又“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而第二頭麅子,隨著箭頭砸中額頭,應聲倒地,林川也已經撲了上去。

周鐵栓張牙舞爪地衝上去,撲倒第一頭麅子。

幾個小麅子四散飛奔,一時間,林子裡到處都是揚起的雪花。

“抓,抓著啦!”

麅子在身子底下拚命掙紮,周鐵栓死死地按著腦袋,哈哈大笑。

林川那邊,他騎在第二頭麅子身上,雙手緊緊箍住麅子的脖子,防止它起身逃走。

麅子用力甩動腦袋,試圖把林川甩下去,腦袋左右搖晃間,林川的身體也跟著劇烈晃動,好幾次險些被甩落。

但他咬著牙,憑借著一股狠勁,始終牢牢地控製著麅子。

周鐵栓身下,麅子的蹄子不斷地刨著雪地,濺起大片的雪花,試圖掙脫周鐵栓的壓製。

周鐵栓被這劇烈的掙紮弄得灰頭土臉,可他就是不鬆手。

林川瞅準時機,對周鐵栓喊道:“鐵栓,把繩子遞過來,先把這頭綁上!”

周鐵栓騰出一隻手,費力地把繩子扔給林川。

林川一隻手接過繩子,另一隻手依舊死死地控製著麅子,他快速地用繩子把麅子脖子套住,打了個防爆衝結。

這種結,隻要一掙紮就會勒緊脖子,如果停下來,就會鬆開些。

把兩頭麅子都拴緊,林川和周鐵栓這才鬆了口氣。

大麅子掙紮了好長時間,終於累得停了下來。原本四散奔逃的小麅子,竟然慢慢湊了過來,隻不過不敢靠近,而是離得不遠,嘴裡“嚶嚶”地叫著。

“叔,你可真是太牛啦。”

周鐵栓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咋能不高興?

這趟進山,兩天一夜,一共才打了五隻野兔野雞。

可是,救了一頭小豹子,還抓了兩頭大麅子!

算上跟在後頭的小麅子,這是把麅子全家都抓到了。

我的天呐,戲台子上都不敢這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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