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熊膽的價值,林川憑借著現代的知識儲備,有著較為深入的了解
在傳統醫學裡,熊膽被視為一味極為珍貴的藥材,對許多病症都有著獨特的療效。
他們今天殺的這頭巨熊,可不是平日裡常見的黑瞎子,而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熊。
人熊,學名叫做“羆”,作為陸地上最凶猛的野獸之一,它有著令人膽寒的力量。
平日裡,人熊看似膽子小,可一旦受到驚嚇,就會瞬間暴露出凶猛的本性,發動瘋狂的攻擊。林川曾聽聞,一頭成年的人熊,前爪全力一揮,那力量足以輕易擊碎野牛的脊背,這樣的威力,讓任何敢於挑釁它的生物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人熊的膽,在熊膽中堪稱上品,被人們稱為“東膽”。
它之所以珍貴無比,其中一個關鍵因素就是藥效上佳。其二,就是因為獲取它實在是困難重重。
人熊和黑瞎子截然不同。
在這大山裡,不少獵人都有圍獵黑瞎子的勇氣,可麵對人熊時,卻大多選擇敬而遠之。
這是因為人熊性情暴烈異常,一旦遇到危險,它會像人一樣直立起來,那高大的身軀和充滿力量的姿態,光是看著就讓人不寒而栗。
要是遇到獵人,它更是會不顧一切地瘋狂攻擊,根本不會放過人或者馬匹,非得拚個你死我活不可。所以,想要獵殺一頭人熊,其中的風險極大,稍有不慎,獵人就會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
而這次林川他們遇到的人熊,簡直就是個頑強的“戰鬥機器”。它皮糙肉厚,膘肥體壯,幾槍打在它身上,就像給它撓癢癢一樣,根本無法讓它倒下。若不是最後找準機會,給了它致命一擊,恐怕今天在場的眾人都要陷入絕境,凶多吉少。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山裡的獵戶們在山裡行走時,要是遠遠瞧見人熊的身影,都會立刻改變路線,儘量避開。畢竟大家進山打獵,不過是為了討口飯吃,維持一家人的生計。
平時下下套子,抓抓山兔、野雞,或者打幾隻麅子,就能勉強養家糊口,實在沒必要為了一些看似誘人的利益,去冒生命危險招惹這可怕的人熊。
就算是英勇善戰的索倫族,在山林中遇到人熊,通常也會選擇繞開,避免發生正麵衝突。
像今天這般境況,實在是躲無可躲,他們才硬著頭皮與這頭人熊展開殊死搏鬥,最終將其殺掉。
西北風呼嘯著,裹挾著火堆裡的火星,肆意地往林子裡竄。
烏裡眼疾手快,迅速抓起一把雪,用力地壓向那亂竄的火星,火星在雪的覆蓋下“滋滋”作響,逐漸熄滅。
托爾多小心翼翼地捏著熊膽皮囊,將其對著陽光舉起。
半透明的膽囊壁裡,金綠色的漿液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神秘而誘人的光芒。
“品相夠上等,”托爾多一邊說著,一邊用指甲輕輕掐了掐囊壁的厚度,仔細地判斷著:“在漢人那裡,起碼能值幾十張貂皮。”
這個數字一出口,讓一旁的烏裡忍不住吹了聲響亮的口哨,聲音在寂靜的山林裡傳得很遠。
溫可都剛從雪堆裡狼狽地爬出來,臉上還掛著冰碴,他一邊抹著臉,一邊嘟囔著:“漢人拿這玩意做吊命藥,說是比人參還金貴。托爾多,你說這玩意兒吃了,晚上真的睡不著嗎?”
“你又不是種馬,問這個乾嘛?”托爾多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爽朗的笑聲在山林間回蕩。笑罷,他毫不猶豫地把熊膽塞進林川懷裡,眼神裡滿是真誠:“收好了。”
“不行,這太珍貴了……”
林川下意識地拒絕道,他深知這顆熊膽的價值,實在不好意思就這樣收下。
“誒,什麼珍貴不珍貴的?”托爾多拍了拍林川的肩膀,語氣堅定地說道:“今天殺熊,你是頭功,大家都看在眼裡。若不是你想出辦法,找準時機出手,咱們今天能不能拿下這頭人熊還兩說呢。這顆熊膽就該是你的!”
“對,林川安達,就當是給你的結婚禮物。”
溫可都在一旁點頭附和道,臉上洋溢著笑容:“夠你給娜斯塔霞打對銀鐲子!”
“銀鐲子?”托爾多聽了,不以為然地搖頭道:“沒準金鐲子也能打上!”
“哈哈哈哈……”
眾人聽了,都跟著笑了起來,歡快的笑聲衝淡了剛才與熊搏鬥的緊張氣氛。
“彆嚎啦!”
烏裡抓起把雪,冷不丁地塞進溫可都的後頸,凍得溫可都一激靈。
“留著勁兒給馬刮汗霜去!該回去了……”
溫可都冷得跳了起來,也顧不上擦掉脖子裡的雪,順手抓起一把雪就朝著烏裡追了上去,烏裡則大笑著跑遠,兩人就像孩子般在雪地裡打鬨起來。
林川看著他們,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在這艱苦的山林生活裡,大家之間的情誼卻如此純粹。
他突然有個念頭,如果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讓這份歡樂和安寧永遠延續下去,那該多好……
就在這時,托爾多突然用索倫語唱起了古歌,那悠揚而古老的旋律在空氣中流淌。
旁邊的人聽到歌聲,也紛紛吹響鹿哨應和。
林川仔細聆聽著,他聽懂了反複出現的”白爪熊”與”銀月亮“。
他知道,這是托爾多在給他唱索倫族婚禮的定調曲。
青驄馬似乎也被這歌聲感染,在歌聲中揚起脖頸,前蹄在地上跺了跺。
悠遠的歌聲中,幾匹馬拉著爬犁,爬犁上堆滿了今天的獵物,踏上了返回營地的旅程。
爬犁在雪地上緩緩前行,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在為托爾多的歌聲打著節拍。
林川坐在爬犁上,手裡輕輕握著熊膽,思緒卻飄向了遠方。
太陽漸漸西斜,天邊泛起了絢麗的晚霞,將整個山林都染成了橙紅色。
他們穿過河穀和雪原,穿過林間,穿過斜陽和雲霧。
營地就在前麵了。大老遠的,林川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形,頭上戴著一頂白色的帽子。
爬犁還未停穩,林川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朝著娜斯塔霞奔去。
娜斯塔霞也看到了林川,她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迎著林川跑了過來。
兩人在雪地裡相遇,娜斯塔霞一頭紮進林川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