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的宮宴,如今身為半個皇家之人的非晚自然在受邀之列。
宮宴沒什麼好看的,無疑是舞姬獻舞,絲竹管弦一類。
洛府尚有宮宴名額,因為兩個女兒身份的特殊性,再算上洛懷慕,洛家三個姑娘竟是齊了。
還未與裴修晏成婚,非晚並未與他在同一席。
非晚坐在另一席,身邊是洛婉柔和洛懷慕。
洛懷慕自上次回來後不再對她冷嘲熱諷,甚至平時是能避開就避開,似乎是不想與她計較從前種種。
洛婉柔被她扔出去過後,就不敢再惹她。
三人各懷心事,相互之間沒有什麼話可說。
非晚幽幽歎了一口氣,
她舉起酒杯,淺淺酌了一口。
餘光卻借此捕捉到那對麵那人衣角上略帶有金絲縫製而成的四爪之蟒。
宮宴上不能東張西望,不然不合規矩。
但是……她動作幅度小點,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非晚微微抬眸,越過這宴會的熱鬨繁華,那人一襲錦衣,溫潤含笑,將杯中之酒一飲而儘。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看過去,非晚連忙低下了頭。
裴修晏早將她的小動作儘收眼底,他唇角好看地彎起一個弧度。
大膽且又不安分的洛家丫頭。
也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
不知道麵對的是什麼便無畏接近。
……
這宴會過於無聊,非晚找了個身體不適的借口,終於提前退場。
正是元宵佳節,月光柔和地撒在地上,伴著一層薄霧,樹影婆娑,或淡或濃地與宮中之景相稱著。
看似柔和實則在這深宮之中淒冷無比。
不知道在這深宮中為了爭一席之地,有多少無辜之人枉死。
非晚正望著這樹影出神著,卻瞧見這地上的影子變成了兩個。
“洛姑娘?”
他那清冽嗓音傳來,仿若山穀幽泉,玉露清瑩。
非晚一怔,
“太子殿下怎麼會來?”
他笑了笑:“洛姑娘身子不適可要喚太醫?”
身體不適隻是一個借口罷了,非晚沒想到裴修晏會問她這些。
非晚搖了搖頭,道:“我隻是覺得有些無聊出來散散心罷了。”
聽到這個理由,他輕笑一聲,
非晚抬頭望他,
裴修晏唇角微微泛起漣漪,笑道:“我也是。”
“洛姑娘,那婚約……倘若你不喜,我可請命父皇解除。”
他對上她的眸子,語氣溫柔且真誠。
但非晚知道,這是一道送命題。
本來是裴帝為了牽製其他皇子才送了他們一紙婚約,怎麼可能說解除就解除。
唯有一點,裴修晏在試探她。
“怎麼會。”
非晚眸子微彎,笑得明豔,“我之前想做殿下的朋友,是因為……我心悅於殿下。”
心悅於他?
裴修晏眸色略微加深了幾分,少女的動聽嗓音如同小貓撓過一般在心尖發癢。
“我以前以為我喜歡二皇子……”
非晚這句話一出口,眼前之人眼神深邃了幾分。
“可我漸漸發現,殿下才是我心悅之人,殿下如玉身姿,溫文爾雅,可謂是“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何人又不喜歡呢?”
非晚一口氣不帶歇地誇了裴修晏的許多優點,隻是最後一句不過腦子地吐出口時,
她這才想起,
糟了。
何人不喜歡呢?
在宮中,多數人將他的存在忽略。
表麵尊稱一聲太子,背地裡輕視無比。
名存實亡,她這是戳到裴修晏痛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