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第208章 手感
第208章 手感
終歸是殺青了。
十月底的下午,橫店廣州街,陸遠的最後一場戲。
餘則成被站長綁著去了灣灣,組織再次下達潛伏任務。
需要和新同誌組建家庭來掩護身份,而組織給他指派的妻子便是在其引導下投身革命的穆晚秋。
最後一幕,餘則成盯著牆上自己和晚秋的結婚照。
心裡惦記著下落不明的翠萍,回憶起倆人的點點滴滴,一滴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好。”
“過!”
薑韋的聲音從監視器後傳出,劇組瞬間沸騰。
兩個月的拍攝,時間緊促,條件艱苦,無論是演員,還是各組的工作人員,都可謂身心俱疲。
雖說開拍沒多久便搭上南方電視台,但一天不拍完大家心裡便沒著落。
總擔心哪天張婧和陳學君會不會走了之後再也不回來。
這並非什麼稀罕事兒,戲拍到一半資方跑路的事兒,在眼下的行業內屢見不鮮,至於結算尾款,自然不用指望。
陸遠和飾演穆晚秋的朱傑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花,朱傑舒了口氣,笑道:“陸老師,合作愉快,殺青大吉。”
“殺青大吉!”
拍好大合照,陸遠又和幾位躍躍欲試的工作人員單獨合張影。
電視劇麼,就是每秒二十四格的夢境,夢醒了,也便收場了。
人生麼,就是每天二十小時的曆程,到頭了,也便該散了。
製片張婧早早在貴賓樓訂好了位子,竭儘所能的擺了幾桌酒宴。
晚上八點,當劇組的車來到酒店門口,瞧著富麗堂皇的酒店正門,一個個恍惚間有種不真實感。
彼此對視,眼底儘是懷疑,丫的不會是司機跑錯地方了吧。
貴賓樓雖說在橫店出了名的好吃,但它貴啊,咱們這種窮逼劇組真能消費得起嗎?
車門開了幾秒鐘,愣是沒一個人率先下車,大夥都左顧右盼,萬一真走錯了,豈不是鬨笑話。
張婧從領頭的那輛車上下來,等了許久也不見後麵有人跟上,過來一看,樂了。
她揮手笑道:“還等什麼呢,都下車吧,賬上剩下的錢不多,宣發指定不夠,想來也沒有省的必要啦,大家放開吃放開喝。”
“嘿,我就說是這家,瞧你們一個個慫的”
“馬後炮,你剛才不是裝睡裝的挺像嗎.”
“.”
進了包廂,大夥落座,先是陳學君講幾句,而後張婧、薑韋、陸遠紛紛上台感歎拍攝不易。
流程一如既往,底下眾人眼巴巴地瞅著。
等菜都上齊,也不客套,抄起筷子該吃吃該喝喝。
不知是誰起的頭,酒開始變得跟水似的。
喝的什麼酒,喝了多少,陸遠根本沒有留意,也沒時間留意。
人生嘛,就是這樣,有聚有散,不外如是。
中戲,進修班。
教室麵積不小,靠內的牆上立著麵鏡子,陽光透過窗戶,貼著鏡麵再輕柔地灑在地上,像是鋪了層金色綢緞。
劉施施披著單薄的外套,盤著腿,懷裡揣個小本本,緊緊盯著眼前的中戲老師。
文翠婷畢業於中戲,三十來歲,身材苗條,此時正繪聲繪色地給底下幾名學生講解眼神戲。
“其實所謂的眼神會說話並沒有外麵傳的那麼玄乎,眼神本來就是我們表達情感的重要方式之一。”
“即便是一個沒學過表演的人,他的眼神裡也是有內容的,隻是沒有經過訓練,表達不會那麼精確。”
“戲曲界有句話,一身之戲在於臉,一臉之戲在於眼,眼裡沒戲,戲就全沒了。”
“眼神最核心的地方在於聚光,不能發散,如果眼神遊離,那無論你的內心情感多麼豐富都沒辦法傳遞出去。”
說到這,文翠婷稍作停頓,看向底下大眼瞪小眼的學生們,忽然笑起來。
“劉施施,不是讓你瞪眼,記住核心是控製。”
驟然被點名,劉姑娘尬得要死,但和陸某人相處久了,不要臉的勁頭也學了點。
她眨眨眼,好奇問:“控製?”
“對,控製很重要,它是表演的根本,眼神無非就是在左、右、下三個角度移動,走慢了可以形成思考,就像這樣”
邊說著,文翠婷雙眉輕輕挑起,眼波流轉,左上,右上,垂眼低眉,再抬頭,眉頭舒展道:“看明白了嗎?”
劉施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要是眼神走快了呢?”
“走快了很簡單啊,就像這樣,這是不屑,嘁!這是玩味,嗬~,這是戲謔,哦~”
文翠婷眼神收斂,繼續道:“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眼神控製需要長期訓練。
不僅僅是眼神,還有麵部肌肉,以及最重要的氣息控製,把這些通通聯起來差不多就能出師。”
“眼睛若不練,台上就沒有神,眼睛不會說話,就無法吸引觀眾,眼風、眼神.就是要眼珠子能夠上下左右轉動,心到眼到。
眼珠子練活後,再結合劇中人物的思想感情去對鏡揣摩,慢慢的,就能做到隨心所欲。
如果眼風達不到,眼神就無力,眼神無力就無目的,那麼身段再好,模樣再標致,人物的精、氣、神也是出不來的。”
劉施施若有所思,拿出小本本開始記錄。
這時她身邊有學生舉手:“老師,那平日裡又該怎麼練習呢?”
“大家都聽說過京劇大師梅蘭芳養鴿子練眼睛的故事吧。”文翠婷道。
劉施施手上筆尖微頓,這事她還真聽爺爺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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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那梅蘭芳年少時,雙目無神,眼皮下拉,幾乎遮住了眼睛,對戲劇表演而言,是致命的缺陷。
於是他17歲時,養了幾對鴿子。
每天早上起來,先把鴿子窩打掃得乾淨,喂食、喂水,然後開窩放鴿。
按照鴿子的飛行能力,將最強的一隊放上去,過一會兒再放次之的一隊,以此類推。
鴿子飛在天上看,距離很遠,常跟彆人家的鴿子飛在一處,找自家鴿子就要頻繁遠眺,隨時跟著鴿子移動。
這樣慢慢的眼睛就不再怕風怕光,眼珠子轉動也靈活了很多。
劉施施杵著腦袋想了想,覺得這法子不太行,自己在家裡養鴿子大概率會被老媽打死。
她舉手問:“老師,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方法嗎?”
文翠婷笑笑:“當然,沒事的時候還可以盯著比較空曠的地方看看,用眼神在空中寫字母。
比如寫個k,再繼續寫個y,眼球跟著寫出的字母位置不斷變化,同樣可以讓眼神變得靈動。”
十月深秋,黃昏時節,落日餘暉照耀的京城滿目金黃,似鍍了層金。
離中戲校門口稍遠的地方,停著輛商務車。
陸遠坐在車內,戴著墨鏡,半眯著眼,似睡非睡。
沒多長時間,就見劉施施那丫頭背著書包,特淑女的走出校門。
身邊還跟著名女同學,倆人有說有笑。
劉姑娘不時往左右瞄一眼,等瞅見熟悉的車後,小臉好似一朵綻開的牡丹。
也不知同身邊妹子說了句什麼,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
上了車,見陸遠沒搭理她,有些不爽,伸出白膩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仍然沒反應,十有八九是睡著了,她在心裡嘀咕。
許是想到什麼,她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撐著扶手探過身子,盯著陸遠的臉細細打量。
一段時間沒見,憔悴了點,模樣變化倒是不大,嗯,好像又帥了些。
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兩片淡紅的嘴唇輪廓分明,線條流暢。
明明睡著了,嘴角還微微翹起,彎成一個迷人的弧度。
再往下,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能看到隆起的喉結。
劉施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戳兩下,再摸兩下,從喉結到嘴唇。
又覺得臉上掛著的墨鏡有些礙眼,伸手便要摘掉。
取到一半時,就見陸某人睜著眼,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這貨賤兮兮的問:“手感怎麼樣?”
劉施施大窘,慌慌張張的便要回到座位。
陸遠哪能輕易放過,伸手攬住她的腰,微微用力往下一帶。
“哎呀,不要.唔.”
“嗯”
十來分鐘,也可能是半小時。
劉施施有氣無力地倒在他懷裡,一副被玩壞的模樣,歪著腦袋,外套下的上衣皺皺巴巴,領口稍顯鬆垮。
陸遠咂咂嘴,朝著她紅嘟嘟的嘴唇又親了下,才誌得意滿地發動車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