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休的眼中多了幾分不解之色。
“目犍連，或者說那位天魔，曾經闖入幽冥，大開殺戒。彼時，還是後土皇地祇的老母，曾經為祂暗算過，此為舊仇。更重要的是，一個時代，一個古老紀元，最多也隻能承載一位道果君臨。天魔一旦徹底將你吞噬，煉化你所執掌的虛幻道果，那麼，這個時代的道果非祂莫屬！大道之爭，不容兒戲。你的存在，是當時唯一能夠製衡天魔的方法！你越是強大，天魔越是孱弱。故此，老母不希望你就此隕落。”沙悟淨很是平靜地開口。
製衡那位天魔嗎？
這倒是對應了毗沙門天的話。
陳休微微頷首，若有所思般道：“所以，無生老母要告訴我什麼呢？”
沙悟淨的話語無比平靜，但落在陳休的耳畔，卻是恍如驚雷轟鳴：“兩件事。”
他緩緩抬手第一根手指，淡漠無比地道：“第一件，造化之法；第二件，九幽！”
“無生老母，需要得到什麼？”陳休的話語之間有著幾分忌憚和不安。
造化之境，可稱大神通者，君臨萬界，占據過去未來。
九幽深處，號稱“死之原點”，是為天地間一切陰暗、凶煞、黑暗之所。
此時，陳休的耳畔有著溫和的聲音響起，源自月光菩薩:“記載之中，每一個紀元終結之時，舊的世界都會崩塌毀滅！而破碎的世界，便會徹底墮入九幽最深處！那裡，可以說是蘊藏著無數古老紀元的隱秘，隱藏著舊紀元的破碎法理！”
“這麼說的話，所謂的九幽還是寶地？”陳休眼眸閃爍，他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無生老母、曾經的青帝，以及那位真武大帝，都在掙搶著九幽的權柄！
倘若真如月光菩薩所言，九幽是為寶地，那倒是可以解決他心中的很多問題。
後土皇地祇，作為古老神明的祂，憑什麼能夠和執掌時光的天帝齊名？
或許，祂仰仗的便是執掌的部分九幽權柄。
太古五帝，天帝為首，青帝次之，祂最大的或許便是這九幽的權柄！
甚至，陳休於心中懷疑，青帝而今凝結道果，恐怕和九幽也有著莫大的牽扯。
一切的饋贈，都在暗中標注了價格。
他可不覺得，無生老母這樣心思縝密，算計天下的古老存在，會無償幫助自己。
“你隻要活著，對於老母而言，就是最大的相助。”沙悟淨緩緩道。
活著？
製衡那位天魔嗎？
陳休眼眸閃爍。
“造化之境，有著三大條件。第一，感悟時光長河，有限度地回溯過去，窺視未來，能夠真切捕捉到時光長河的衝刷；第二，其次，是需要將自己所領悟的大道修煉至深，達到“近乎於道”層次；第三，則是渡過苦海，登臨彼岸！”沙悟淨的聲音很是平靜：“你執掌光陰刀，修行時光之道，早就感受到了時光長河的衝刷，同時，於因果大道之上，你幾乎是這個時代走的最遠者，成功凝結了道的象征——虛幻道果。對於現在的你而言，證道造化，還差最後兩步！”
“渡過苦海，登臨彼岸！以及，時光之道，修煉至深。”
沙悟淨的眼中多了幾分莫名之意：“荒古至今，你是平生所見，距離造化最近的天仙存在。哪怕是大師兄，天地恩垂之身，功成天仙之時，對於造化境依舊尚有路途。”
陳休托著下巴，話語間有著幾分思索之意，緩聲道：“敢問卷簾大將，苦海如何渡，彼岸如何登臨？”
苦海，於佛門之中，是為塵世之間的諸多枷鎖和困擾。
而彼岸，在佛法間，是為超脫一切的無上境界，也是佛法修行的至高境界。
這是近似於概念般的存在。
沙悟淨緩緩道:“造化之下，諸天生靈，皆沉溺於苦海之間。世間的一切束縛，皆為苦海！待到你修為圓滿，天仙之路踏足於儘頭的那一刻，你會有所感覺。踏過苦海，登臨彼岸的那一刻，便是證道造化成功之時！”
陳休眼眸閃爍，頗有思索般點了點頭:沙悟淨的意思，苦海便是證道造化的最後之關，隻要渡過了，那就成功踏足彼岸了。而這個所謂的苦海，束縛著世人，隻有徹底圓滿的天仙境，才能夠有所察覺，才能夠知曉這道由天地加持的枷鎖。
他抬起頭，沉聲開口道:“那麼，第二件事，還請千萬告知！”
九幽！
一切幽冥邪祟的儘頭，諸多古老紀元破碎後的沉澱之所，讓諸多造化境受益匪淺之地，則是世間一切陰暗的原初之點。
“九幽深處，存在著真正的‘死之原點’！在那裡，哪怕是造化境，都無法感知到你的存在。”沙悟淨緩緩道。
真正的死之原點！
造化境都無法感知存在之地！
陳休的眸間，有著幾分思量之色浮現。
“老母還讓我提醒你，小心燃燈古佛！！千萬小心佛門！！”沙悟淨頗為鄭重地開口。
陳休眼眸微挑：“還請賜教。”
沙悟淨沉聲開口，話語森然：“因果之道！！”
呼——
陳休緩緩呼出一口氣，“蓋世天魔，燃燈上古佛，兩尊造化境大能.”
“該說的，我都說了。”沙悟淨緩聲道：“你還有什麼渴望知道的嗎？下一次見麵，就是敵人了。”
“梁蕭，就是剛才那位天仙。他為三大古老者所製衡，暗示了我幾分，還請卷簾大將為我解答。畢竟，三大古老者聯手，哪怕是無生老母，也無法坐視不理吧？”陳休淡笑著開口道：“因果之道，離火之精，無上天魔！現在，我已然猜到了幾分，‘因果之道’應該是指代那位天魔。那‘離火之精’和‘無上天魔’又是指代哪兩位？”
沙悟淨的臉色陡然變幻，“祂們，怎麼會？”
“我以因果之道洞察，梁蕭的身上，存在三大因果之線。”陳休淡聲道：“第一道，縹緲不定，威嚴高遠，蘊含著殺伐凶煞之意，似是我純陽道門一脈，又仿佛上古天妖一脈，蘊含著大日真息！”
“這應該是指代那‘離火之精’吧？”
沙悟淨的眸子略有幾分陰沉：“陸壓！祂是天帝之前，上一代妖族天庭的帝王之子，先天離火之精，執掌絕世神兵‘斬仙飛刀’！”
原來是祂。
陳休眼眸閃爍。
青帝證道之時，這位可是也出手阻攔的。
第二道，漆黑深沉，陰暗無比，象征著大毀滅和大終結，是為純粹的魔道！”陳休淡聲道：“我想，這應該是指代‘蓋世天魔’吧？”
沙悟淨的眉頭皺起，頗為不解般道：“六天鬼帝，九幽的黑天帝，以及創造絕世神兵【修羅劍】的那位阿修羅王，都有可能！”
“第三道，看似平凡，實則幽暗深邃，隱秘頗深，有著諸多的偽裝，涉及佛、道、魔、妖、鬼等諸相.”陳休的話語微微一凝，“這應該是指代‘因果之道’吧？那位天魔，那個目犍連.”
沙悟淨的眸間有著幾分猙獰之意，“這家夥，果然突破了！”
他寒聲道：“沒想到，祂不僅是踏上了因果之道，更是將輪回之道推演到如此境界。紅塵輪回，一世一身，千世千身！看來，以後想要除掉祂，還得將祂的輪回之身儘數誅殺殆儘才行！”
輪回之道？
陳休眼眸變幻，這不是那位無生老母主修之道嗎？
難怪，祂這般憎惡天魔。
“你渴望知曉的，我也告訴你了。”沙悟淨正色道：“那我.”
陳休緩緩道：“還有一件事，我想要知道。關於，當年西遊的！”
沙悟淨遠去的腳步戛然而止。
他轉過了身，眼眸之間情緒無比複雜，再無此前那般冷漠從容，他凝視了陳休許久，才緩聲道:“你還想要知道些什麼？”
“西行之路，十萬八千裡。雖然你們各有心思，身份和目的也各不相同。但我想知道，你幾聲‘師父’‘師兄’是喊得心甘情願嗎？”陳休緩聲開口。
西遊故事，那可是自己心中最原始的英雄故事。
“心甘情願。隻是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各有心思，包括師父。除了，大師兄。”沙悟淨言語之間，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骷髏念珠，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麼說的話，你們這一路都算是被安排好的？路上的妖物那些妖怪出現，真的隻是為了湊齊九九八十一難嗎？”陳休開口問道。
“西行，既是佛門和道門的合作，又是佛門和道門的博弈，爾虞我詐，不過尋常。哪怕是天庭，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頗為複雜，”沙悟淨緩緩道。
“我就說嘛，太乙救苦天尊的坐騎，太上老君的金銀童子，又豈是那麼容易走失的……”陳休似是明白了什麼，若有所思般開口道。
沙悟淨略有幾分沉默，他安靜了許久，這才低聲道：“二師兄，白龍師弟，還有師父，可能都不在了。西遊，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用再提了。”
他沉沉歎了口氣，看著陳休的眸子頗為複雜，緩緩道：“你知不知道，你和大師兄很像？”
“嗬嗬嗬，我？卷簾大將，你也太抬舉我了吧？我陳休，隻是個俗人罷了。齊天大聖，那可不是我高攀地起的！我也不配！”陳休緩緩道。
沙悟淨微微搖頭，“你和大師兄一樣，都是桀驁之輩！你們是一樣的不願意服輸，也都是一樣地果決！為了心中一點不平，大師兄可以大鬨天宮，可以打上靈山！他敢對罵天神，蔑視佛祖！而你，則是不願意以人族的身份屈服，不甘心歸順於神明，也不甘心臣服於天妖。”說到“大師兄”的時候，沙悟淨的眸子似是在發光，有著無比地激動和熱切！
“隻不過，大師兄心思單純，張揚於外，言行一致。而你，暗藏於心心思叵測，頗有算計。西行時的大師兄，如果能夠想到，他那麼關切的師兄弟，都暗藏心思，或許他就會明白很多了……”沙悟淨的聲音低了幾分。
“哪怕知道你們各有心思，他還是依舊。畢竟，他可是齊天大聖啊。”陳休笑嗬嗬地道，“現在，我好像越來越敬佩他了。”
沙悟淨露出一抹笑容，他緩聲道:“這是我對於你的忠告！希望你能夠認清局勢，知難而退。不要像他一樣，一心不回首，最終弄得自己生死未卜。”
話音低沉無比，蘊含著無限悲涼和落寞。
沙悟淨緩緩轉身，一步一步，身影徹底消散於虛空之間。
“看來，大世真的要來了。”月光菩薩的話語響起，能夠感受到其中的凝重和壓力，“陸壓道人、天魔，還有九幽之中的某一位，居然已經聯手了。”
陳休微微點頭，眸子望向宇宙深處，緩緩道:“我感受到了很多恐怖的氣息！似乎，皆是古老者！祂們，即將歸來！而且，好幾位似乎都和我有著莫名的因果牽扯！”
汪洋大海之上，一方煙雲籠罩的島嶼之上，無比寂靜，無比祥和。
紅衣赤足的顧言輕輕吟詠，眼前的素色蓮花綻放，濃煙之中，有著幾道靚麗的身影如夢似幻，縹緲若仙。
“幾位，我喚醒了你們。”顧言笑嘻嘻地開口，“看在如此恩情的份上，你們的那件寶貝借用用用吧。”
“你是，九天玄女？不對，你不是祂。”輕柔而溫和的話語間有著幾分好奇之意，“你似乎是應身？”
“真正的九天玄女，早就隕落在了天庭墜落之戰中。我是這一代的玄女應身，如今正在努力成為真正的九天玄女。三千應身，還差最後幾個，我就能夠徹底收攏，衝擊天仙之境。”顧言笑著道:“所以，想到了幾位姐姐，想借絕世神兵【混元金鬥】一用。”
“看在，你提前喚醒我們的份上，倒是可以借你一用。”話語之間，一道光輝閃爍，似是足以遮掩天地。
李世民站在封天台之頂，遠望著宇宙天穹，喃喃道:“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