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呂洞賓念叨著,微微搖頭:“不清楚。聽起來,有點像是古老年代的先天神祇啊”
他的眸間陡然多了幾分慎重,無比小心地開口:“道士,我告訴你,如今的大唐,舉頭三尺有神明!四海八荒,皆是有著人皇之陣守護!你若是無生教這般的江湖邪道弟子,我勸你早早收了心思,隨我去自首。不然的話,被朝廷捉住,那少不了一頓牢獄之災!”
陳休的眸子陡然一凝,聲音寒冽了幾分:“你,怎麼知道大唐國境之中有著人皇法陣守護?”
這是朝廷的秘密,尚未於天下公開,如今的大唐境內,知曉這件事,隻有香火神靈,以及諸位法身存在。
“什麼怎麼知道的?這不就在天上嗎?一抬頭,就能夠看到到的。所幸,這玩意兒不會乾擾到我們的生活,該去賭場的照去,該去青樓的依舊。不然,我還真的會感到壓力呢,仿佛隨時被監視著一般。”呂洞賓滴咕了兩句,望著陳休有些凝重的麵容,微微一愣:“道爺,您這是怎麼了?您的表情,怪嚇人的。您沒事吧,需要我幫您叫大夫嗎?”
“看來,我還真的找對了。”陳休呢喃了一聲,緩聲道:“這確實是朝廷守護天下的陣法。隻是,而今的人間,能夠窺見這一抹陣法虛實的,唯有皇命龍封的法身大宗師,以及鎮守天下的香火神靈!
”
呂洞賓愣住了,不解地撓了撓頭:“可是,我隻是個凡人啊,還是那種沒有修行儒家功法,沒有朝廷封號,純粹讀書寫詩,寄情於山水的普通讀書人。我不可能是香火神靈,也不可能是皇命龍封的法身大宗師。道爺,您搞錯了吧?或者,您記錯了什麼?”
陳休輕輕搖頭,緩聲道:“我不可能錯的。當然,實際上還有第三種人,能夠一眼勘破人道之陣。”
他頓了頓,目光幽深了許多,話語間多了幾分凝重之意,沉聲道:“如今的大唐王朝,人皇眾生之陣的陣眼是為封天台,而封天台為當今那位武聖所執掌!也就是說,如果你的實力,遠在當今大唐武聖之上,那麼也是能夠一眼勘破人道眾生法陣的。你既不是香火神明,也不是皇命龍封,執掌部分陣法權柄的法身宗師,那隻有這個可能了。你的修為,遠在那位大唐武聖之上!
”
呂洞賓訕訕笑著,有些不知所措般開口:“道爺,你這話說的,我都不知道怎麼接了。您看,我一介凡俗之人,還是落第三次的書生,連個朝廷的官位都拿不到。這樣子的我,怎麼可能比得上那位武聖大人呢?”
“呂洞賓,騙騙彆人可以,彆把自己也給騙嘍。”陳休頗有深意般開口,“你有沒有經曆過異象或者夢境”
“道爺,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改日,我請您去醉鄉樓喝酒。”呂洞賓陡然起身,衝出了房間。
他於黑夜之中狂奔,大口喘息著,耳畔時不時地回響起那位道士的話語,不住地瘋狂搖頭。
“我,我是呂洞賓。我是大唐王朝的書生,河東人氏!我是河中府清荷園的教書先生,也是醉鄉樓的常客。對,是這樣的,我沒有記錯。”呂洞賓有些神經質般地推開了家裡的房門,下意識地喊道:“我回來了。”
家中漆黑一片,空空蕩蕩,無比地寂靜和蕭條。
“對哦,差點忘了呢。爹娘都去世了,還是我給親手埋葬的。”呂洞賓歎了口氣,“他們還是走的早了啊。如果能夠活在這個時代,那該有多少好啊?這個時代,有香火神明守護,有醫家的靈丹妙藥,也有道家的驅邪之咒。要是他們活到現在,可能就不會死了”
他抬起頭,望著遠處的月亮,喃喃道:“天黑了,該去休息了。”
邊說著,呂洞賓便朝著自己的臥房走去,腳步虛浮而踉蹌。
不知為何,從剛才開始,他就覺得自己的腦袋無比昏沉,眼中的一切都像是有著重影一般,模湖不清。
“怕不是生病了吧?我,我去喝點老刀子,清醒一下。”呂洞賓取出了被封好的酒缸,下意識地開了碗櫃。
看到碗櫃中的那一刻,他的麵容凝固了,踉蹌著後退了一步,身子在顫抖。
碗櫃之中,無比空落,擺放著非常整齊的餐具和酒具,但隻有一套!
“為什麼,為什麼隻有一套餐具啊?”呂洞賓有些瘋狂地低吼道,雙手抱緊了腦袋,有些不知所措。
他像是無頭蒼蠅般在自家的院子裡亂竄,雙眸通紅,無比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撕扯著頭發。
自己,明明是父親母親住在一起,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了!
怎麼現在,家裡像是隻有自己生活的痕跡一般?
父親,母親,他們給自己留下的一切,他們存在過的一切,都仿佛被徹底抹除了!
茶具、餐具、被褥、書桌,甚至連自己給他們做的祭牌,都像是蒸發了一般,永遠地消失不見!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呂洞賓瘋也似的朝著門外走去,在黑夜之中闖入了自家的祖墳。
他站在父母的墳墓前,顫抖著抬起了鋤頭,喃喃道:“爹,娘,孩兒冒犯了!
您二老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寬恕我啊!”說著,咬牙一鋤頭砸下,“普通”的木質棺材聲響起。
呂洞賓於土堆中扒出了敦實的木頭棺材,終於露出了幾分病態的笑容。
他念叨著“求祖宗寬恕”,念叨著“爹娘寬恕孩兒不孝”,將棺材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空蕩蕩的棺材。
嶄新如故!
甚至沒有使用過一般!
“怎,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呂洞賓近乎要崩潰了。
父母的棺材裡,居然是空的。
這意味著什麼?
難道,自己經曆的那麼多,自己做的那麼多的,都不是真實的?
這,這怎麼可能?
“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呂洞賓,活在虛幻的世界裡,真的好嗎?”澹漠的話語悄然響起。
呂洞賓回首看去。
正是那位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