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河叫做鬼神愁。說來也是可笑,在這方天地的記載中,上古時期有神魔君臨,決戰於此,裂地為江,崩山為丘,萬年不止。往昔的神魔之息彌留於天地,與江水、地形融合為一,化為這一道近乎八百裡長的浩瀚江河。煞氣濃鬱,直衝九霄;天風淒寒,飛鳥不過;濁浪玄黃,水澤噬魂!縱然是身負神魔血脈的高手,想要渡江,也必須借助神木鑄就的靈船。”陳五饒有興趣地開口,手中捧著一卷古老斑駁的泛黃典籍,看得津津有味。
“至於聖宮,又叫聖天教,似是佛教和道教的融合,信仰主神為無生老母。它既是此間百姓的信仰,又是此間天下的主宰!聖宮之首,是教宗,是天母娘娘的代言人,更是世間的皇帝。”話語一頓,陳五意味深長地道:“嗬,收割信仰,籠絡人間香火,走的是香火成神之路!書中記載,聖宮於滄海界的地位十分特殊。曆朝曆代,多有起義,但起義軍推翻的是作為王權象征的聖宮,而非是作為信仰的聖天教。”
“嗬,隻反王權,不反信教會啊。如此的話,倒是可以證明一點:後土皇地祇隻在意代表信仰的聖天教存在與否,並不在聖宮的死活!這倒是給了我一點啟發,或許,我們的行動會比想象中簡單。”陳休輕聲開口,極目遠眺,江水渾濁,濃煙如靄,水深之處,隱匿著諸多古怪猙獰的詭異妖邪,法理無比混亂。
“此間江河之上,法理混亂,煞氣濃鬱,更有邪祟潛伏於河道。無有領域護法者,元神無法於煞氣中維持清醒。哪怕是宗師之境,想要於此江河之上騰飛,也隻得踩水百丈。一旦落水,便是邪意迷亂,萬詭沾身,煞氣噬魂,再難掙脫。對於這方世界的武道境界而言,確實擔得上‘鬼神愁’之名。”陳五輕聲開口。
他的掌心有著陰陽八卦閃爍,緩緩道:“東南方向三千裡外,五行為金,主兵伐殺戮,蘊有兵鋒金鐵之氣。修為最強者,應該是無限接近於人仙。他們具備幾分法身的力量,卻是無有掌握法理,終究還是人,算不得仙!足以調動法理的我們,應該是能夠徹底碾壓!”
“嗡——”虛空之中有著漣漪蕩起,元神之力如江海呼嘯,陳休的眸子似是看儘千萬裡自地。
廣闊的江河側畔,有著連營高台堆積,旌旗迎風招展,此間有著陣法守護,將十八座軍營連綴成為長龍。
“‘杜’字旗,‘天’字王旗,還有諸多如‘連山’,‘鎮天’等王旗。我想,應該就是此前,那些人口中的天下反王吧。”陳休的眼眸微微眯起,“諸王並立,這倒頗有幾分當年十八路反王征討大隋的味道。”
他緩緩開口,目光幽深:“此間大勢,與我輩無關的。我們的目標,僅僅是那三份安於聖宮之中的封天台殘卷。妄圖推翻聖宮統治的起義軍,便是我們最好的掩護!扶持傀儡,隱藏身影於幕後,暗中執掌起義軍,借此間義軍之力徹底顛覆聖宮,這就是我的當前計劃!如此一來,我們的存在將不為人所知,能夠暗中行動。更重要的是,我們能夠完美利用此間的規矩,隻反代表王權的聖宮,不反代表信仰的聖天教!”
陳五的眸子陡然一亮,若有所思般開口:“此計甚好!隱匿於幕後,將我們的真實行動藏於義軍的行動之中。這樣的話,我們的真實目的無人知曉,不至於讓人察覺到那收納份殘卷的重要,也能夠避免喚醒後土。”
“走吧。去見見那位太平軍的首領,如果他能夠聽話,我倒是不介意扶持他一把。”陳休從容一笑。
河道之前,標注著“太平軍”,以及“天”字王旗的軍營前,護衛官緩緩握住長槍,麵有驚恐之意。
他望著遠方那濃煙之中緩緩浮現的身影,童孔老大,顫抖著開口道:“什,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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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
那可是“鬼神愁”啊,七品以下的高手,碰之即死,觸之即亡,八品高手不敢輕易橫渡。
而現在,居然有人踏江河而至,難道是傳說中的九品高手?是聖宮的供奉,還是聖天教的護法?
澹漠的話語悄然響起:“就這麼告訴天王,去往天脊山拜訪神靈的我們,前來見他了。”
“兩位,還請稍等片刻。”似是頭目般的人物道一聲抱歉,隨即跑入營帳之中。
陳五饒有興趣地瞥了兩眼營帳,玩味開口,傳音入耳:“察覺到了嗎?在我們說出‘天王’二字的那一刻,他們的表情都有些不在然,似是無比緊張。而當聽到我們於天脊山上祭拜神靈,完好歸來的那一刻,他們的情緒自震撼化為驚恐和慌亂,甚至有著幾分焦急和擔憂之意。”
他嗬嗬一笑,話語間有著幾分嘲弄之意:“看來,那個所謂‘天王’似乎過得不太好啊。而且,在我的元神洞察之中,那個所謂的通報之人,並沒有踏入掛著‘天’字王旗的軍營,而是繞了一圈之後,跑入了‘鎮天’王旗的大營之內。鎮天王,這是要一舉吃下太平軍?不過嘛,那家夥也真是膽大啊!一介凡俗,尚未登仙,居然也敢自稱‘鎮天’?他不怕折壽嗎?”
陳休澹聲道:“隻要他能夠聽命於我,莫說是太平軍,便是他想要拿下偌大的起義軍,都沒有問題。”
過了片刻,出來一位偏將打扮的青年男子,臉上掛著幾分笑容,熱情無比,仿佛六月的天氣。
他看到陳休的那一刻,眸子陡然放光,連聲道歉:“高人到訪,我等卻是這般怠慢,還請兩位一定見諒啊。”
“無妨。我知曉軍中之事,須得有規章製度。”陳休平澹開口。
青年的笑容越發燦爛,做出邀請的姿勢:“二位高人,請吧。鎮天王,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