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情的眼眸微微變幻，凝聲道“你的意思是，如今的揚州城中，有著很厲害的妖邪？？”
“是，是的。”赤色的羊頭小鬼哆嗦著開口，話語間有著幾分顫意。
姬無情輕托著下巴，話語間有著幾分思索，緩聲道“那是什麼級彆的妖邪？比之如今的我，如何？”
“比，比大人您要，要厲害得多。”羊頭小鬼的話語間有著忐忑。
如今，我的修為已然達到了逍遙天境第六重天，江湖之上，可為大宗師！
遠在我之上，是妖族的天妖，還是那幾位蓋世妖王？
姬無情的眼中多了幾分凝重之意，五指輕輕掠過腰間的布包，一隻玲瓏精巧的萬裡天鵲撲騰著飛起，很是親昵地盤桓於他的身旁，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大隋將滅，此為天下人皆是清楚之事。
他也是心中有數，於是私自留了一隻萬裡天鵲於身旁，沒有送歸於懸鏡司。
“去吧，將這封信，送給陳休。”姬無情輕輕摸了摸萬裡天鵲的腦袋，將寫好的信箋彆上，目送著天鵲遁入虛無之間。
他的眸子落於那幾尊五通神之上，澹聲道“我已然通知了朝廷。你們於此間潛伏多日，可曾知曉何處是為妖氣彙聚之地？”
羊頭小鬼的眸間多了幾分恐懼，很是小聲地道“在，在商行附近。”
商行？
姬無情輕聲呢喃，眸子落在了遠方。
揚州城，是為江南煙花之地，水陸貿易通達，多有商行設於河畔。
此時，已然不複往日的喧囂和繁華，多了幾分清冷寂寥。
左楓在搗鼓著算盤，滿臉的愁思。
他的眸子掠過遠處的馬廄，那裡有著灰色的無尾駿馬，高約一丈有餘，雄壯無比。
“叔叔也真是的。世道這麼艱難了，咱們又不是富家子弟，還要養著這麼好的馬做什麼？”左楓滴咕道。
他家裡是揚州的本地人，五代行商。
到了他這一代，天下大亂，群雄四起，他的貨源都斷了。
無奈之下，隻能依靠著幾分麵皮，遊走於附近，倒賣些冥器和古玩為生。
多餘時間，則是和江湖人做點小買賣，以維持生機，支撐著左家商行的名號。
所幸的是，那位本家叔叔的回歸，靠著海外的稀奇玩意兒，幫商行續了一口氣。
據說，那是家族的支脈，是爺爺親弟弟的那一脈。
在他幼年記事前，這一脈便是漂洋過海，離開了中原，去往了高句麗謀生。
他那位本家叔叔，叫做左雄，自幼長在他鄉，算是土生土長的高句麗人士。
叔叔很大方，也很開朗，最在意的，是他那匹無尾良駒。
隻不過，叔叔說了，這是荒古的異種，和朝廷諸位大老爺騎的戰馬一樣，是吃肉的，脾氣很衝！
所以，他一般都不允許左楓單獨接觸那匹無尾駒。
這時，門外有著低沉無比的老者之聲響起“左老爺，在嗎？”
左楓微微抬頭。
那是一位麵色黝黑，麵容蒼老似是古藤老樹般的駝背老人。
拄著拐杖，戴著氈帽，那雙陰沉的眸子讓人有些害怕。
老者的身後，是為一大群的綿羊。
“老人家，您找我叔叔嗎？他外出辦事去了，或許明日，或許後日才會歸來。您老若是有什麼事情，可以和我說。”左楓推門而出，很是和氣。
】
“出去了？”老者怪叫一聲，話語間有著幾分陰沉
他怒聲道“那我的羊怎麼辦？是他自己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把羊好好帶來交給他的。為了這幫家夥，老夫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差點被朝廷的掌鏡使所逮捕！
現在，風聲緊了，他居然自己跑了？”老者的嗓音無比沙啞，似是秋天裡的破鑼。
顯然，他很是生氣。
這，這是什麼呀？
左楓的臉色有些古怪。
也就一二十隻羊而已，用得這麼誇張嗎？
而且，這好端端的，叔叔買羊做什麼？
心中雖然不滿，但他依舊賠著笑臉，緩緩開口“老人家，是這樣的。我叔叔，確實是有要緊之事，先行離開了。這樣吧，既然我叔叔都答應買下來了，不如您就將這些羊交給我吧，錢也由我給您。您看如何？”
說著。左楓想去接過簽羊的繩。
這一刻，老者似是炸了毛的獅子，怒吼道“滾！
滾！彆碰我的羊！
！”
左楓心中有著無名火燃起。
什麼玩意兒？
不就是幾頭羊嗎？
他竭力讓自己冷靜，緩聲道“那這麼著吧。叔叔給您一隻羊是多少銀兩，您告訴我！我給你多二錢的銀子，絕對不讓您老吃虧，您看行不？”
“滾！讓左雄出來！
！讓左雄給我出來！
”老者齜牙咧嘴般大吼著，揮舞著拐杖，顯得有些瘋狂。
左楓的臉色有些難看。
這老頭子在這裡發瘋，街坊鄰居可都看著呢！
再這麼鬨下去，左家商行的名聲，可是會受到影響的！
“喲。這裡熱鬨啊？”
略顯戲謔的話語響起，左楓抬起頭，看到的是一位負著長劍的公子。
劍眉星目，一表人才，腰間掛著一枚金鏡。
這是朝廷的金鏡掌鏡使！
左楓連忙上前，將一切道出，有些苦惱地道“大人，您給評個理。這位老人家，到底是要的什麼啊！”
姬無情饒有興趣地看了眼老者，眸子落於那群綿羊之上。
無有妖氣，非是妖族，確實是尋常的綿羊。
隻是，這群羊看著還算肥實，卻是有些呆頭呆腦的。
聽著老者的吆喝，便是會下意識地挪動兩下子。
沒有聽著吆喝，便是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傻傻地發呆，也不吭聲，似是遭了瘟一般。
“既，既然官爺都來了，老夫也就交給你吧。”
老者無奈開口，很是慎重地道“不過，你千萬要好好對待。不然，到時候左雄大人可是會找我麻煩吧。”
“放心，也就幾匹羊而已。”左楓有些不在意，將羊趕入了以前養牛的牛圈。
姬無情饒有深意般看了老者一眼
這個老家夥，剛才似是很無奈啊！
夜深了。
睡不著的左楓走到了牛圈，想著看看白天的那十幾隻羊。
靠近了，燈火照耀下，他才注意到，這幾隻羊的童孔，是圓的。
怎麼回事？
羊的眼睛，是這樣嗎？
左楓正疑惑之時，那羊忽得爬起。
隻見它後腿彎曲，倒在地上，前蹄高舉於頭前，半截身子抬起又落下，接二連三。
左楓的眼中，多了幾分恐怖之色！
他顫抖著後退一步！
這，這羊……
居然在叩首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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