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封昂首望著那漆黑的天際,嘴角掠起幾分猙獰的冷笑:“血跡三百餘人的滔天黑霧,足以吞噬大半個會稽郡。我倒要看看,沒了我鄭家,你陳休拿什麼抗這如山的民怨!”
今日之事,他可是有所耳聞。
清晨時分,&nbp;&nbp;那江南六郡的知府大人、王家和謝家的長老,甚至是南陳王族的三公子,都親自到場。
隻是為了請自家的父親出山,足以見得他們的重視!
“這江南府,終究還是我鄭家說了算的。”
鄭封緩緩邁入庭院之間,卻是眼眸微微一凝。
豐腴美豔的少婦,頗為安靜嫻熟地站在池畔,手中的詩文輕輕灑落於池塘之中。
“夫人,&nbp;&nbp;你在這裡做什麼?我不是說過,讓你待在內院的嗎?”鄭封的聲音微微有些冰寒。
少婦撩起長發,頗有風情地白了他一眼,紅唇微動,聲音淡漠:“放心。我是你明媒正娶入門的妻子,這點規矩,我還是懂得是。即使我的丈夫是個廢物,你也不用太過於太擔心。”
鄭封的臉色瞬間陰沉無比,咬牙之間有著“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的拳頭,下意識地攥緊了幾分。
“怎麼,你這是生氣了?”
美婦那白皙如玉的臉上,掠起一抹冷笑之意:“你背後那點事,真以為我不知道嗎?隻不過我懶得說罷了。”
說完,徑直邁著清脆的腳步離開。
鄭封氣得渾身發顫。
他的眸子掃過那池塘之上。
泛起漣漪的水波之間,依稀可見淡淡字跡。
“終日兩相思,為君憔悴儘……”
鄭封的臉色瞬間陰沉無比,&nbp;&nbp;咬牙之間有著“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的拳頭,下意識地攥緊了幾分。
這是情詩!
“封兒,且進來吧。”
淡漠的聲音響起。
鄭封按耐住內心的無儘怒火,深吸一口氣,踏入這書房之中。
鄭天元安靜無比地坐在書桌前,一席官袍,係著陛下賜予的四品玉帶。
他的手中,是厚實無比的卷宗。
此刻,於那漫天的幽冥漆黑映襯之間,顯得格外陰森無比。
“爹,您這是怎麼了?”
鄭封眼眸微動,緩緩開口。
他能夠感受到,那股莫名的凝重與壓抑!
“這是杜海明遞過來的卷宗。你這些年犯的事,鄭家這些年所做的事,都記在上麵呢!有人啊,一直想要咱們死。”
鄭天元慢慢悠悠地開口,麵色平靜無比!
鄭封凝視著那厚厚的卷宗,手都在顫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爹!您,您可一定要救救孩兒啊!”
無論是勾結逆黨,&nbp;&nbp;還是哄抬糧價逼民造反,甚至是玩了幾個良家,&nbp;&nbp;都清晰記載。
一旦呈於大堂之上,&nbp;&nbp;那他絕對死路一條!
“你啊,這麼大的人了。做事還是一點都不注意,手腳不夠麻利,也不夠乾脆。”鄭天元淡淡道:“我已經告訴了那杜海明,讓你替你處理了。以後切莫注意一點吧。”
鄭封連聲點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露出了笑容:“孩兒一定銘記教誨。”
正此時,門外有匆忙的腳步聲響起。
滿臉驚慌的杜海明倉皇闖入,顫抖著開口道:“老,老師!朝廷已然派人前去鎮邪驅霧了!”
穀皟
鄭天元淡淡端起茶盞,平靜地道:“幽冥之霧,當世罕見。縱然是昔日的長卿公子,都難以揣測,這次派的是哪位?”
“陳休!”
杜海明顫聲開口。
“那家夥,也不過是‘黃天真位’的神通境武者,又能夠翻起多少風浪?即使他的身上,有著類似殘印的氣息,但他怎麼敢?”鄭封的臉上有著幾分難以置信之色浮現。
“為什麼會是他負責此事?”
鄭天元卻是忽然開口,略顯渾濁的眸間,有著幾分凝重之意。
“他是真武神宗太上宗主的親傳弟子,還是歸元閣統法神雷司高功,更是鎮南王府麾下掌握兵馬實權的驍騎大都尉!身份足以服眾!”
杜海明的話語間滿是恐懼之意:“鎮南王、清河郡主、王家、謝家,甚至是伍天召大將軍都書信舉薦!而且,我剛才於城中眺望之時,那天際的黑霧,確實散了幾分!”
哐當——
精致的茶盞碎落於地,鄭天元那張老臉上有著幾分不可思議的驚慌之意浮現。
鄭封聽到了如夢魘般的話語:“封兒,你說那陳休,會不會真的有和咱們一樣的寶印。”
……
森羅黑霧之間,風雷遍體的金身人影一如神魔般,六臂交錯縱橫之間,無儘的黑霧如沸騰的滾水一般沸騰。
大地之上,肉眼可見得荒蕪衰敗之意爆發!
這是陳休得自蒼天神雷中的神通,源自應元雷尊之法身,名為“法天象地”!
燃燒三大罡氣,以及渾身之血氣方才能夠施展!
也正是因為消耗太過於龐大,如今的他最多也不過支持一炷香的時間。
故此,一直被當做底牌。
森羅黑霧之間,有著仿佛漏鬥一般的龐大漩渦浮現!
滾滾黑潮,一如鯨吞吸水般,瘋狂湧動著落入那輪回印中。
漆黑深處,一道道龐大的身影倒落於那塵埃之間,逐漸消散於天地之間!
此刻的輪回印,顯得越幽深玄妙。
陳休的眸子落在了深處。
那是無儘漆黑的中央,隱藏於濃濃黑霧之間。
無論是元神,還是人之肉眼,都幾乎難以察覺。
但是掌握了輪回印之法門的陳休,卻是心間驀然多了幾分感受。
略顯乾涸的手指緩緩張開。
三道手臂緩緩落下。
一方淡色的殘缺古印凝結於掌心。
印麵之上,銘刻山川日月,以及無儘的珍惜異獸。
上至九天真龍,下至走陸麒麟,皆是栩栩如生。
漆黑的霧氣,緩緩開始散去,露出那近乎破敗的村落。
以及一道高傲無比的身影。
“居然,真的散去了?”
陳三少爺趴著牆欄之上,眼中滿是震撼之意。
謝安頗有恍然如夢之感。
他,賭對了?
天際之間,烏雲散去,有著淡淡光芒灑落。
陳休於輝耀之間,迎著無數的目光,露出一絲笑容:“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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