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休於路邊微微勒馬,輕聲問道。
此刻的天際,已然微微有些黑意。
自客棧出來後,陳休近乎跑遍了大半個東平府。
但卻依舊沒有找到記憶中的那座孤山。
那是他當日煉化那口“染血的將軍刃”時,於朦朧之間窺見的。
孤山上,有前朝的將軍墓!
昔日於天業府的寶匣之中,他得到了殘缺的劍鋒,被武神典評定為“二品”
而後於邙山盜賊的洞穴之中,得到了鋒利依舊的劍鍔,被武神典評定為“三品”!
那吞吐著劍脊的猛虎護手,是最為珍貴的。
也是陳休最不願意放棄的。
“你說年代久遠的孤山?”
老者捋著白須,略有思索後開口道:“我想起來,是將軍峰吧?那座山在前朝時,倒也確實屬於東平府。”
“如果老頭子沒有記錯的話,應當是東平府外,朝北約莫三十裡。可荒涼了,都沒什麼人記得了......”
陳休手中韁繩勒注,當即朝北而行。
東平府北邊二十裡外處。
小荒山,古廟之間。
大雨傾盆,好似天河奔流。
方圓百裡之間,皆是為滂沱的雨幕所籠罩。
唯一的古廟間,卻是有著篝火燃起,映照出幾分光芒。
很快,破爛的廟門被人推開。
渾身是雨的青年闖入寺廟之間,喘息著道:
“於途中偶遇暴雨,希望借貴寺躲避一陣,還望各位大師可以行個方便……”
青年微微止語,握住了手中的長劍。
“哥哥,怎麼了?”
少女輕聲開口。
青年微微抬手,示意她切莫開口。
手中的長劍斜橫,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寺廟。
不大,隻有一間殿堂,以及中央的破敗佛像。
蛛網盤結,似是荒廢了有些年頭。
青年的眼中,閃過幾分疑惑之意:這麼大的暴雨,寺廟之中的人,去哪裡了?
若是無人,那這眼前的篝火,又是誰弄的?
“先休息吧。應該是此去的過客留下的。”
青年解下了濕透英雄巾,頗為寬慰地開口。
遠處,似乎有雷光轉瞬即逝。
但卻未有轟鳴之聲!
少女微微點頭,輕輕於篝火前坐下,似是有著幾分心事。
她緩緩抬頭,明亮的眸間,有著幾分迷茫,輕咬著紅唇:“哥哥,我有些不明白。那位公子,怎麼會稱自己為小人嗎?”
“這不是辱罵之語嗎?”
青年略有沉默,緩聲道:“我也明白。也許,那位公子比較豁達吧.....”
“哥哥.....”
少女正欲繼續開口,卻是被青年所打斷,五指已然落在了劍柄之上。
遠處,有慌亂的腳步聲響起。
腰背微微弓起,呈幾分抽刀之勢。
寒光倒映出他那略微凝重的臉龐。
“安靜,你躲起來。馬上,有人來了。記住,無論是誰,你都不要出來!”
少女的臉上閃過一抹緊張,慌忙抽出長劍,小心翼翼地躲在柱子後,雙眸緊緊地盯著廟門。
“呼——”
青年掩住了幾分火光。。
哐當——
廟門被撞開,寒風暴雨湧入。
一位手持蛇頭拐杖的黑發老嫗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
老嫗佝僂著輩,滿麵蒼白。
渾身的黑衣徹底濕透,懷中抱著一個布兜,顯得頗為狼狽。
婦人啊......
青年微微皺眉,正欲出手時。
清脆的聲音響起:
“老奶奶,這裡有火焰,您可以暖暖身子。”
少女頗為關切的聲音響起。
妹妹!
青年恨得有些咬了咬牙。
她妹妹又不聽自己的話,居然私自出來了!!
“滾!”
老嫗如野獸般低吼一聲,滿麵的凶煞,像是護食的母狼!
少女臉色變得煞白無比,顯然是被嚇到了。
“丫頭!你過來!”
青年大吼著拽過妹妹,眼中有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手中的長劍,於地麵劃出一道弧線。
“前輩,你我於此劃分界限。莫要過線!”
青年冷聲道。
“哥哥,我輩江湖俠客,不是應該尊老愛幼嗎?你為什麼?”
少女十分委屈地道。
“你懂什麼?那是你可以隨便惹的嗎?”
青年的聲音很是凝重:“行走江湖,有五不惹:老人、女人、孩子、朝廷的命官,以及出家人。”
風雨入廟的那一刻。
他就感覺到了幾分陰冷。
這個老者,與自己的“純陽天罡”頗有幾分衝撞!
而且,已然洞開了鼻竅的他,在剛才聞到了一股濃鬱無比的血腥味。
這個老女人,她的手上有血!
吱嘎——
又是一聲低沉。
因為暴雨的緣故,這間狹小的古廟之中,此時又有“客人”到來!
這次,青年的臉色已經十分陰沉。
若非門開的聲音,他甚至感覺不到有人到此。
一老一少,緩緩踏入廟門。
老者是瞎子,倒是慈眉善目。
孩子明明是個看起來隻有七八的童子,紮著兩個衝天鬏,但卻是一身如血紅衣。
雙眸泛白,滿口的黃牙!
看到童子的那一刻,青年的臉色白了幾分。
握著劍的手,都有幾分顫抖。
這兩個,他都有印象!
在江湖上,有著四大榜單。
分彆是朝廷懸鏡司設立,囊括天下頂級的“神魔榜”、獨步天下,威震一方的“至尊榜”、天下風雲出我輩的“風雲榜”!
於此之外,還有一方黑榜。
此為天下第一情報組織,江湖歌訣“五幫行江流”之一的“逍遙閣”設立。
共計有三百六十位,皆是被大凶大惡大罪之徒。
而眼前的這位,赫然是正是黑榜第三百五十位的血衣童子。
金剛境第五關的修為,邪道高手!
殺人如麻!
“老太婆,東西交給我們!你給你自儘的機會。”
慈眉善目的老者眼中有著幾分溫和,但說出的話,卻是冰冷無比!
“黑榜第三百四十一位,慈悲老人!金剛境第五關!”
青年的眼中隻有苦澀。
正這時,“吱嘎”聲再度響起。
大門又一次打開。
青年緩緩抬首,心中近乎絕望!
黑鐵麵具,鋼鐵鬥笠,渾身是漆黑獸首鱗甲。
手臂之上,纏著一方銅鏡,腰間有令牌!
居然是懸鏡司的銅鏡掌鏡使!
陳休的眸子環視寺廟之內,眼中有著幾分玩味之意:
“嗬,有寶貝啊。”
他不過是,趁著雨夜,人跡罕至。
外出研習那神雷之法。
短短須臾,居然這麼多人了。
而且,其中有身懷貢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