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西下。
陳休摩挲著古舊的紙頁,輕輕合上了掌中的手劄,品味著其中的話語:
“金剛境,第三關,是為煉骨。圓滿之時,骨若寒鐵,力有千斤,氣脈通達。至此,內氣綿長,體魄強健,刀斧難傷,諸般大筋繃緊若弓弦,打人如開弓,中拳如中箭!至此,方有資格踏入第四關:煉臟。”
“人之體魄,天生而有九竅,是為眼、耳、鼻、口、前陰、後陰。九竅共五臟六腑為一體,練竅即為練臟。九竅通達一竅者,內氣化為罡氣;七竅齊開,內天地小成自成循環,罡氣連綿不絕;九竅齊開,罡氣可以牽引天地之力,不僅僅是人力!!”
“此時,第四關,圓滿!”
“修煉之時,須得先凝練周身三百五十一處竅穴。每一處需得九口內氣方為充足,入定運轉功法,內氣自然化生。尋常武者,三個時辰方能化生一口內氣,凝練相對應的竅穴。”
“竅穴滿溢,內氣自衝,而後方可凝練最後的九竅!”
......
陳休微微合眸。
不愧是先輩的經驗之談,確實受益頗多。
第四關的難度,超乎他的想象。
如無丹藥奇遇,單是竅穴氣滿,便需要三年的時間。
難怪,無數人止步於此!
“陳兄弟,我這份禮物,不錯吧?前輩的手劄,這可是很珍貴的。”韓虎摩挲著下巴,似笑非笑地開口。
陳休微微頷首,抱拳道:“韓兄的恩情,休自然是明白。若有需要,定當受驅馳!”
聞言,韓虎嘴角的笑容瞬間蕩開,大笑道:“陳兄弟果然豪爽。既然如此,那韓某也就不客氣了......”
果然!
陳休眼眸低垂,心中已然篤定了幾分,故作認真地道:“韓兄請直言,隻要不違背德義,道義,不背叛朝廷!休,自當接力相助!!”
韓虎的話語頓時戛然而止,大院當即安靜了幾分。
他緩緩起身,凝視著陳休。
難以掩飾眼中的寒意:“陳兄弟,你是在逗哥哥開心嗎?截殺商隊的時候,可是見不得你這份赤膽忠心啊!”
破防了?
陳休心中有些好笑,但也確定了一件事:韓虎的目標,確實是天業府。但小小的天業府,到底是什麼,會讓他這樣的高手如此惦記?
他故意點出所謂的“道義”、“得義”,以及“朝廷”,以此窺探韓虎的反應。
確實如他所預料的。
韓虎對於天業府,有著某種執念。
那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陳休故作無奈地歎息一聲,緩緩道:“韓兄,我也就是天業府的尋常捕快,權利小的很。就算我想幫忙,但這上下,都是需要打點的啊。”
“你也知道,我的俸祿並不多。”
韓虎當即重重拍了拍腦袋,一臉懊悔:“嗨,我當是什麼事呢?你瞧,我都忘了這麼大的事兒。這是哥哥的錯,向你賠罪。”
“回頭下山時,我給兄弟二十兩黃金作為盤纏,可好?”
這麼多?
饒是陳休,也眼眸一亮。
又是二十兩,這麼說,他已經有四十兩黃金了!!
這可以買多少珍貴的古物啊?
“韓大哥,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不知韓大哥希望兄弟幫什麼忙?”陳休熟稔一笑,稱呼都刻意有所改變。
韓虎眼珠子“咕嚕”一轉,故作親熱地勾住了陳休的肩膀:“也沒啥大事。還是那件事,幫哥哥安排幾個弟兄,到府衙裡去。”
“當然,若是安排進大黑獄,那是更好不過了。”
眼見著陳休似乎有為難之色,他刻意壓低了聲音:“隻要陳兄弟願意幫哥哥這個忙,那爐子裡的玄兵,有兄弟一把!”
玄兵?
陳休微微挑眉。
雖然他不並明白這是什麼。
但能夠明顯感覺出,韓虎那近乎割肉的不舍。
“既然韓大哥都這麼說了,兄弟豈有不幫之理?”
陳休玩味一笑。
小狐狸!
韓虎表麵笑嘻嘻,心中已然在滴血!
那可是一把玄兵啊!
真的大出血了!
......
天色漸黑。
韓虎俯瞰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目光陰冷。
“大當家,真的要給他一把玄兵嗎?縱然咱們這次收獲不小,算上火耗,也就勉強鑄就四把!”
“任何一把玄兵,在黑市上都價值百金,有價無市!”
披發男子顯得頗為心痛。
韓虎目光陰翳,冷聲道:“這小子油鹽不進,你能怎麼辦?你以為我不心痛?彆忘了,咱們可是本背負著天王的軍令,必須慎重!”
“這小小的天業府,可不簡單!裡麵的水,混雜著呢!”
天色已黑。
陳休重回府衙時,卻是微微一愣。
好熱鬨啊。
周文龍坐在主位上,神色陰沉,難見情緒。
但依舊能夠感受到,那憤怒的好似火山一般,隨時都可以爆發。
陳休慢慢悠悠地坐到了一旁,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眾人。
楚家是一片悲痛,楚三公子的母親,趴在白骨之上哭的撕心裂肺;
陳家的人吃著瓜,明顯是在幸災樂禍;
天鷹幫的長老,則是在那假惺惺的安慰,隻不過嘲諷調侃的意味更加明顯。
好戲開始了呢。
陳休嗤笑一聲,慢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水。
看到陳休如此愜意的模樣,李師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尖聲怒斥道:“陳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如此悠哉?難道,我天業府遭大劫,你很開心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著陳休看來。
縱然是周文龍,看向陳休的目光也有些陰冷。
陳休冷哼了一聲,將茶杯摔在李師爺臉上,寒聲道:“我還高興?我現在就差沒哭出來了!”
“邙山盜匪,如今已成氣候,羽翼漸豐!這一次,他敢將我天業府的車隊斬儘殺絕!那下一次,怕不是要大軍壓城了!!”
此話一出,偌大的府衙再度安靜了下來。
“這倒不至於。若是盜匪敢動,朝廷的神威弩可不是吃素的!當務之急,在於幾日後的商隊,該由誰人護衛?”
“難不成,因為那邙山盜匪的存在,我天業府從此斷絕和鐵劍門的交易嗎?”
周文龍沉聲開口。
在場的眾人麵麵相覷。
那邙山盜匪,居然連楚家的少爺都敢殺!
明顯沒有將天業府放在眼中,這般情況下,誰敢再過去?
不怕也被那邙山賊寇也一刀砍了?
這時,周文龍看向陳休,罕見地露出了一絲和藹的笑意:“陳休,這天業府衙役之中,屬你最是機敏,是難得的青年才俊。”
“上一護送車隊,也沒丟了我天業府的臉麵。這樣吧,我將你官複原職。幾日後的車隊,再由你護送一次,如何??”
陳休沒有開口,淡淡喝了口清茶。
心中卻是冷笑不已。
這狗官倒是打的好算盤,輪到有危險的任務,自己就成天業府的年輕俊傑了?
幾日前的事,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