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遠琛在聽到溫黎這句話時，第一反應是否認。
他皺著眉頭說了句：“你又在胡說什麼？”
溫黎卻什麼也沒跟他解釋，說了句：“我爸媽半夜沒找到你，打電話問了我。我怕他們擔心，說你來找我了。霍遠琛，我不管你現在跟誰在一起，明早九點鐘，你過來找我，我們一起回我爸媽家。”
她頓了下，語氣有點不耐煩地說：“九點，過了這個時間，我會找彆的理由讓我爸媽安心。”
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她沒說，霍遠琛也聽出來了。
這就相當於是最後通牒，他如果不能遵守她定下的規矩，那就可以直接出局了。
他忙說：“我現在就……”
溫黎已經把電話掛斷了。一句解釋的時間也沒留給他。
他在她那裡，大概早就剩不了多少好感了。
霍遠琛看著重新恢複到默認桌麵上的屏幕，發了會兒呆，然後便去拿他的外套。
安雯這時候洗好了臉，從衛生間裡出來。
她不但洗了臉，還換了衣服，脫去沉重的毛衣，隻穿了件薄薄的吊帶睡裙。
她站在衛生間門口，裡麵昏黃的燈光從她身後照應過來，顯得她整個人都朦朦朧朧的。她赤著一雙腳站在瓷磚上，一隻手緊張地拽著睡裙帶子，頭發放下來，遮住半張巴掌大的小臉。
她就那麼站著，怯生生地喊了聲：“遠琛哥，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可能是因為緊張，她喊他的時候，腳尖不自覺地點了點，胸口也跟著顫巍巍的。
霍遠琛腳步頓住，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眼前的畫麵有點出乎他所料，所以，在看到少女曲線畢露的身體時，他不禁皺了皺眉。
說了句：“你不冷麼？”
安雯忍住心裡的緊張，小聲回答他：“不冷的。小區的暖氣燒得很足，我……我在家裡的時候，一直這麼穿，不然就太熱了。”
霍遠琛思緒就有點飄遠。他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想起來，溫黎現在租住的那個小區，實在是有點老舊了，冬天暖氣也不是很好，他上次在她家裡過夜，晚上還要穿著毛衫睡覺。
也不知道溫黎是怎麼忍受這麼冷的冬天？她明明就是個很嬌氣的人，卻在這方麵，意外的不是很在乎。
繼而他就想到，很早以前，她明明就是最怕冷的那一個。海市才剛剛入冬，她就在上學的路上嚷嚷著太冷了，一邊喊，一邊用穿著精致羊皮靴的腳在地麵上大力地跺，走路的時候也一蹦一跳地，像隻過冬的兔子。
他這麼想著，就忍不住想趕緊去找她問一問。問她為什麼現在不怕冷了？問她這些年的冬天，是怎麼忍受住的？
他朝安雯胡亂點了點頭，說：“你早點睡吧。萬銘那邊以後不要再接觸了，要是缺錢，儘管跟我說。”
說著話，手就搭在了門把手上。
安雯看著他轉身的動作，赤著腳就跑過來了。
她從身後抱住霍遠琛的腰，身體緊緊貼在他外套上，惴惴不安地說：“遠琛哥，你是不是又要拋下我了？你不要拋下我好不好？這房子太大了。我一個人住，會害怕。”
霍遠琛沒有說話。
她吸了吸鼻子，越發可憐地說：“遠琛哥，你知不知道，我這段時間過得特彆不好。我媽媽在監獄裡，姐姐在國外，彆人家裡都因為過年熱熱鬨鬨的，這裡卻隻有我一個人，沒有人在意我，屋子裡到處都冷冷清清的。我總是忍不住想，過年的時候，彆人家都在團聚，可我呢？誰會陪我一起過年？我想來想去，隻會覺得更難受了。遠琛哥，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該找誰一起過年啊？”
霍遠琛依舊沒說話。
隻是他握在門把手上的那隻手，鬆開了。
……
霍遠琛是在早上七點鐘，離開安雯所住的小區的。
他這一晚上幾乎沒睡，一直在哄安雯睡覺。
她說她害怕做噩夢，問他能不能躺下來陪她一起睡？
他沒有答應，卻保證會守著她，不會偷偷離開。
直到天亮，他確認安雯已經睡熟，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出小區的路上，他給她手機上轉了好幾萬，還承諾說，會在除夕那天趕過來陪她吃飯。
車快開到溫黎小區的時候，他接到了喻景宸的電話。
接通第一句，就是問他：“你沒事吧？”
霍遠琛愣了下，反問道：“我能有什麼事？”
喻景宸沉默了一瞬，才說：“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昨晚我們倆，還有安雯，在酒吧的那一幕，被人拍下來，傳到網上去了。”
霍遠琛大腦有一瞬間空白。直到這時候，他終於明白了，溫黎那句“都看到了”，是什麼意思。
他還沒開口，喻景宸就鬱悶地說：“我現在很頭疼。那個視頻周穎也看到了，她這會兒還在機場準備登機呢，就給我打電話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最後被她問得急了，跟她吵了一架，現在她把我拉黑了，我想聯係都聯係不上她。”
霍遠琛也頭大。
但也不得不順著喻景宸的話，安慰了一句：“你不是擔心你爸媽不同意你和周穎麼？她拉黑了你，也挺好。”、
喻景宸歎了口氣，說：“這怎麼能一樣？我要是和她提分手，那肯定是做好萬全準備的。現在這樣大吵一架不歡而散，我心裡挺擔心她的。我怕她傷心，也怕她哭，更怕她和溫黎一樣，直接不理我。不瞞你說，我每次想到你和溫黎的結局，就挺害怕的，怕我和周穎最後也那樣。”
霍遠琛語氣冷下來，糾正他說：“我和溫黎還沒有結束，我還有機會重新追上她。”
喻景宸說：“彆自欺欺人了，霍教授，其實你自己也知道吧，你跟溫黎早就結束了。你從前那樣對她，早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溫黎還願意見你，指不定是在溜著你玩，報複你從前對她做的那些事呢。”
霍遠琛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獨自在車裡捂住了胸口。
他此刻的臉色，難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