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來不及多想,忙衝進了衛生間。
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霍遠琛,一動不動的,顯然是已經暈倒了,左眼有不正常的紅腫,倒不至於跟金魚眼似的,應該是剛才的防狼噴霧導致的。
溫黎打電話叫來了急救車,十幾分鐘後,醫護人員上來了,把霍遠琛放到擔架上往外抬。
隨車醫生招呼溫黎說:“家屬需要隨車,你儘快收拾下,跟我們一起走。”
溫黎目光落在擔架上霍遠琛蒼白的臉色上,擔心他暈倒是跟防狼噴霧有關,他一貫不吃辣,猛地接觸那麼高的辣椒素,說不定就是過敏了。
她難辭其咎,也就沒有拒絕。
就一晚,過了今晚,就請護工去照顧他。
她邊這麼打算,邊換上了外套。
霍遠琛在急救車上就醒了。
醫生還在給他做檢查,見他醒了,便問起來:“最近有沒有休息好?飲食正常嗎?有沒有熬夜?”
他目光落在溫黎身上,眸子裡有什麼光微微閃爍了下,才緩緩開口說:“我沒事。”
醫生嚴肅說:“你有沒有事,我會儘心判斷。你現在回答我,你最近這段時間,每天休息幾個小時?一日三餐都有按時吃嗎?”
霍遠琛又陷入了一會兒沉默後,淡淡說:“沒。最近……很忙。”
醫生臉色不太好地衝溫黎說:“他是因為休息不足,加上飲食不調才暈倒了。你作為家屬,也太不注意了。怎麼能放任他不睡覺不吃飯呢?”
溫黎愣了下,張口想解釋:“我跟他……”
霍遠琛虛弱地說:“是我的問題,不關她的事。我的工作太忙了。”
醫生沒再說什麼,不過看向溫黎的目光,挺指責的。
到了醫院後,醫生讓霍遠琛先去掛葡萄糖:“你已經出現營養不良的症狀了。年紀輕輕的,不要為了掙錢,就對身體不管不顧,等你年紀再大點,會後悔的。”
霍遠琛點點頭,在掛上葡萄糖以後,對溫黎說:“我沒事,你回去吧,太晚了,路上小心。”
溫黎看他那虛弱的樣子,也做不到把他丟在醫院裡不管,在和他隔了一個位置的座椅上坐下來,淡淡說:“我等你打完針再走吧。”
他沒再說話,整個過程中都沉默得不像話。
隻有在快要滴完的時候,為難地看了溫黎一眼,扶著牆站起來,自己舉著吊瓶要往外走。.
溫黎忙跟上他,作勢要把吊瓶接過來:“你要乾嘛去?還打針呢。”
“去洗手間。”
霍遠琛說著,目光淡淡地看著她,在看到她把手縮了回去後,勉強扯了下唇角,自嘲說,“你不會陪我去的,對吧。”
溫黎轉身往回走。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回頭看,正好看到霍遠琛扶著牆緩了好一會兒,才抬腳繼續腳步虛浮地往前走。
她在這時候,特彆痛恨自己為什麼不夠狠心。看他那麼狼狽,她還是沒能抵抗住心裡的愧疚,走過去,扶住了他。
“我隻扶你到洗手間門口,裡麵靠你自己來。”她沒什麼語氣地說,儘量想讓自己的話聽起來無情一些。
霍遠琛“嗯”了一聲,身體朝她靠過來,又怕壓到她,大部分的重量還在自己身上。
醫院的公共洗手間其實不怎麼講究,尤其是男洗手間,門都不關的。溫黎站在門口,能聽見他在裡麵的動靜。雖然聲音不算大,但因為知道是在做什麼,腦補過後,那聲音就顯得清晰了。
她臉色微微有點紅。畢竟是坦誠相見過很多次的男人,兩人歡好的時候,他不止一次地握著她的手,讓她一點一點丈量他那裡的尺寸。
光是想到這一點,她的臉頰就更紅了。
霍遠琛從洗手間裡出來,奇怪地看了看溫黎:“你臉怎麼了?著涼了?”
溫黎說“沒事”,從他手裡接過吊瓶,好讓他去洗手。
回去的路上,她想找點什麼話題,好驅趕心裡不合時宜的想法。隨口問了句:“學校現在不是已經放假了嗎?你怎麼會這麼忙,連吃飯都顧不上?”
霍遠琛淡淡說:“沒什麼胃口。”
“那睡覺呢?忙到連睡覺也沒時間了嗎?”
霍遠琛沒回答,隻是定定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很虛弱地說了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溫黎覺得他這語氣怪怪的,想到前兩天戚美珍給她打電話,拐彎抹角地問她,還能不能和霍遠琛做朋友,偶爾聯係一下的話,她猜,霍遠琛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也許和她有關係。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說出來:“霍遠琛,可能我這麼說,你會說是我在自作多情。不過,我還是想和你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不信你等明年這時候再回頭看,就會覺得,我算什麼呀,不過是你長長一生中的匆匆過客而已。”
聽了她的話,霍遠琛沒有任何反應。他把吊瓶從她手裡接過來,掛在牆上,然後很自覺地坐在和她相隔一個位置的座位上,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顯得溫黎剛才說那番話,真的是在自作多情。
醫生沒有讓他住院,隻是叮囑了讓他好好休息,明天再來掛葡萄糖。
臨走時,溫黎指著他紅腫還沒消退的眼睛,問了句:“這個什麼時候會消啊?”
醫生看了兩眼,說:“沒事,最多明天就消腫了。不過他現在身體狀態不太好,就不要讓他接觸辣椒了。”
溫黎尷尬地謝過醫生,跟著霍遠琛出了醫院。
“我打電話讓戚阿姨來接你?”溫黎問。
他現在的樣子,她不放心把他隨便扔給出租車司機。他身上那身行頭太貴了,腕表也貴,這虛弱的樣子太容易激起其他人的非分之想。
霍遠琛搖搖頭:“我媽媽和她的員工去遊輪團建了,這會兒大概已經到了公海。”
溫黎揉了揉眉心,有點不情願道:“那我給你爸爸打電話。”
霍遠琛握住她要撥電話的手:“我和我爸……鬨翻了。”
原因他沒說,她也能猜到一點,八成是跟她有關,畢竟在肖琳的事情上,霍遠琛是完全站在他爸爸的對立麵了。
她歎了口氣:“那怎麼辦?”
他看著她,眼裡有複雜的情緒,語氣裡近乎哀求地問她:“我能,跟你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