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夏韶寧穿來六皇子府快半年了,她從沒見過紀氏生這麼大的氣。
以至於她如此小心謹慎的人有時候都會忘了紀氏才是這六皇子府正經的女主人。
她想著,府裡這些日子出了不少事,這紀氏心中怕是早就憋著一股氣要好好在她們這群妾室麵前立立威風了。也怪這吳氏不長眼,剛好就撞到了這槍口上。
“我……我不想跪!我要去找安……我要去找六皇子!”
吳靈兒的娘何氏是蕭祈安的奶娘,蕭祈安從小到大同何氏的關係甚至比與自己的母妃陳昭儀的關係還好。
這些年來蕭祈安也一直在儘力幫助吳家,不管是金錢還是其他方麵。所以吳家的條件並不差,吳靈兒從小也都是被她爹娘哥姐嬌養著長大的。
她以往在家裡犯了錯,爹娘對她最嚴重的懲罰不過是不讓她出門去玩。如今入了六皇子府,紀氏居然讓她在那走兩步路腳板都會痛的石子路上跪兩個時辰,她嚇得臉都白了!
這若是真的跪兩個時辰,她的膝蓋也彆想要了。
“吳妹妹你可想好了再說話。”聽得吳氏這番話,連一直默不出聲的蘇氏都覺得這吳氏確實有點離譜了,“皇子妃娘娘處事向來是再公正不過的了,你自己做錯事在先,這事兒若是真的鬨到六皇子麵前,六皇子可未必會幫你!”
“白露,把她拖下去,你站在她旁邊看著她跪,兩個時辰少一刻鐘都不行!”
紀氏朝著白露擺了擺手,白露便麵無表情地將吳氏從地上拉起來帶走了。
大廳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吳姨娘有錯,我已經處罰她了。你受了委屈,趕明兒我同爺說一聲,讓他再去看你。”
此時的紀氏又恢複了以往溫婉的樣子,於是便麵帶笑容地對著沈氏囑咐了兩句。
“皇子妃娘娘處事公正,妾不覺得委屈,妾都聽娘娘的。”
眼見著吳氏受了懲罰,沈氏心中這才好過了一些,昨夜被吳氏截了寵的鬱悶也消失了一大半了。
“吳姨娘這事兒大家今日都是看著的,以後若是誰還敢搞這些事兒,我絕不輕饒!”
紀氏再開口,語氣又變回了那般威嚴。
眾人連忙站起身應了,又閒話了幾句,這就散了。
夏韶寧今日看了一出大戲,心情有些好,正想著中午要讓王廚娘做些什麼好吃的,都快走回淺月居了,卻忽然被人攔了下來。
“給夏庶妃請安。”
夏韶寧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瞧著攔住她的人居然是姚姨娘。
“姚姨娘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嗎?”
“妾的裙子濕了,隻是這裡離妾的金燦軒還有些距離。眼瞧著前頭就是夏姐姐的淺月居了,所以妾冒昧問問……姐姐能不能借一套衣裳讓妾去您那換一換?”
姚氏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眼前的夏韶寧,一副給她添麻煩的樣子。
夏韶寧有些吃不準她想要做什麼,隻是打眼瞧著她的裙角的確濕了很大一塊。想來這般天氣拖著個濕了的裙子走這麼多路,怕是回去就要生病了。
“姚姨娘若是不嫌棄,那便來吧。”
夏韶寧對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含秋使了個眼色,含秋便偷偷先走了。她知道主子氏讓她先回院子裡同其他人隻會一聲,該收的東西要先收起來,不該說的話也彆說。
姚氏就這樣跟著夏韶寧回了淺月居,隻是剛入了垂花門,夏韶寧便對著迎上來的蕙心道——
“你去找一身我沒上過身的新衣裳拿到西廂房來,讓姚姨娘換上。”
就這一句話,蕙心就明白了,主子這是不想讓這姚姨娘進主屋。
於是一番找衣裳換衣裳,就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等到姚氏全部弄完的時候,夏韶寧的小廚房已經準備好午膳了。
“是妾打擾夏姐姐用午膳了。”姚氏站在主屋子外麵看著小廚房一道一道的菜送進去,心中想著這夏庶妃果然受寵。
夏韶寧就這樣坐在桌子前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偏那姚氏也是個耐得住性子的,見著夏韶寧不說話,她倒也真的一直站在主屋外,既不跨進來,也不說要離開。
眼見著小廚房的菜都已經上齊了,那姚氏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此時的夏韶寧終於忍不住了。
“午膳我就不留你用了,想來我的口味與姚姨娘應當不一樣。隻是你大老遠地跟著我繞了這麼大一圈路,沒道理隻是為了來我院子裡換一身衣裳的吧?”
就在姚氏在西廂房換衣服的時候,夏韶寧便已經想明白了,這姚姨娘是想同自己套近乎呢!
從紀氏的蓮心院出來,明明有另外一條近路能直接回她的金燦軒,可是這姚氏卻選擇了能路過她淺月居這條更遠的路。
眼見著自己的心思一下子就被夏韶寧看透了,姚氏倒是也不惱,還對著夏韶寧笑了。
“夏姐姐倒是個敞亮人,那妾便也不兜彎子了。”她朝著身後的金蕊使了個眼色,便瞧著金蕊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
姚氏接過荷包當著夏韶寧的麵打開,隻見裡頭赫然放著數十塊拇指厚的金條。
“你想收買我幫你做事?”眼前驟然多了這麼大一堆金條,夏韶寧感覺自己的眼睛都快被晃瞎了。
“誒,夏姐姐彆說得這麼難聽嘛!”姚氏臉上掛著和氣的笑容,一把將那袋金條推到了夏韶寧的麵前,輕聲對她道——
“妾知道在這六皇子府裡最得六皇子寵愛的就是夏姐姐了。您也知道一道進府的這三個人中,妾的身份是最低的,所以……”
“哦,你想用錢賄賂我,讓我當你的靠山,把你引薦給六皇子?”這話說出來,倒是把夏韶寧自己都逗笑了。
她站起身來走到了姚氏麵前,麵帶微笑地看著她道,“我聽說姚老板在遼州的生意做得很大啊,姚姨娘就拿這幾根金條來收買我,未免有點瞧不起人了吧?”
麵前的姚氏聽得夏韶寧的話,一瞬間有點愣神。心中想著這夏庶妃怎麼和她打聽到的不一樣啊,這府裡的人也沒說過夏庶妃是如此見錢眼開的人啊。
或許是姚氏麵前的疑惑太過明顯,此時的夏韶寧也不想同她繼續開玩笑了。
嗯,沒什麼意思。
她把那個裝滿金條的荷包重新包了起來,反手就塞回了姚氏的懷裡。
“我可當不得你的靠山啊,因為姐可沒有主動和彆的女人分享自己男人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