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猴子肉
失去希望的小野塚仁隻能悄悄往回走，地上到處都是日本人的屍體，還有一些死裡逃生但受了重傷的，哀嚎聲不絕於耳，周圍充斥著腐臭與絕望的味道。
這一路上，小野塚還遇到不少繼續朝海邊趕去送死的戰友，這些人跟當初他們一樣，抱著求生的希望卻不知將要踏足地獄。
自己也懶得去提醒了，反正也沒人會相信他。
在一顆大樹下，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小野塚仁的注意，他連忙快步走過去，蹲下身仔細打量：
“日川中隊長？是你嗎？”
聽到喊話，這個小鬼子抬起頭，雜亂的胡茬下是一張餓得隻剩下皮包骨的臉，不過那雙尖酸刻薄的三角眼和蒜頭鼻倒也沒啥變化。
小野塚仁一眼就認出，這人就是當初去醫療所之前，率領他們小隊的那位中佐日川正雄。
“太好了，沒想到在這還能遇到你，小隊現在在哪？吉野呢？”
小野塚仁急切的詢問道，他很擔心那個給自己番薯的同鄉好友，要不是對方可能自己早就因為腿傷掛掉了。
“村上的肉不好吃，八嘎，勇介你個笨蛋，彆把水弄撒了…”
不知道日川正雄有沒有認出小野塚，但前者眼神呆滯，嘴裡卻在念念有詞，說了一大堆讓人聽不懂的話。
“納尼？中隊長你在說什麼？請振作一點！其他人呢？”小野塚仁用力搖了搖他的肩膀，試圖喚醒他。
“你們瘋了？彆殺我…吉野，對！吉野生病了，他不會反抗的！我來幫你們…”
哪知日川正雄眼睛突然瞪大，表情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場景，一邊推開小野塚，一邊雙手抱頭驚恐的大喊大叫。
“嗚嗚…彆殺我啊…嗚嗚嗚…”
還不等小野塚仁做出反應，這家夥突然又倒在地上掩麵痛哭，喊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嗬嗬…村上的肉不好吃…對對，吉野生病了…”
涕淚橫流的樣子還沒結束，他突然又咧嘴咯咯笑了起來，嘴裡又開始重複剛剛那些話。
小野塚仁失望不已，他意識到中隊長精神不正常了，也不知道對方到底經曆了什麼，而那些戰友…
實在難以想象他們遇到了怎樣的絕境。
望著瘋瘋癲癲精神不正常的長官，小野塚同樣感到無能為力，即便是想幫他，自己這副鳥樣能乾嘛呢？
現在也隻能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了。
小野塚仁沒在停留，繼續漫無目的朝林子裡走去…但越往回走，看到的慘狀就越多。
能動彈的都去了海邊，留在這叢林深處的要麼是油儘燈沽，靜靜躺草裡等死，要麼像瘋似的，坐在路邊一會瘋狂傻笑一會痛哭，毫無希望的絕境讓人崩潰。
他們就像是被高層遺忘了一般，幾個月沒得到任何補給，如今更是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艱難度日。
此刻的小野塚仁已經餓了五天了，草根、樹葉、幾乎是能咽下去的東西他都吃了個遍，可身體卻是一天比一天虛弱。
長期的營養缺失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與喪屍無異，視線中更是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幻覺，甚至地上的碎屍和腐肉都被當成了美味。
小野塚仁鼓動著腮幫子，努力幻想著嘴裡正在咀嚼美食的味道，油儘燈枯的他…此刻也隻能用這種方式來迎接死亡的到來。
嚴重的饑餓最終讓小野塚暈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人用清水澆醒，恍惚間嘴裡還神奇般多了塊肉。
那撲鼻而來的肉香瞬間就激活了全身的細胞，小野塚努力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笑嘻嘻的黑臉。
“喲西，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咧嘴一口大黃牙露著外麵，老兵笑嗬嗬的拿出水壺。
眼前這人正是在海灘邊提醒自己，不要衝在前頭的那位老兵石勇村太。
沒想到啊，再次死裡逃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小野塚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捧著肉乾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石勇村太喝了口水繼續講道：“放心吃吧，這是猴子肉，我還有很多呢。”
猴子肉？
小野塚仁感到有些不解，都到這日頭了，那林子裡還會有猴子嗎？
但奇怪歸奇怪，他嘴上可沒閒著，三下五除二吃掉了這塊肉乾，又灌了幾大口水。
“阿裡嘎多…石勇君，實在太感謝了！有什麼可以讓我做的請一定吩咐。”
等解決完食物，小野塚仁立馬跪坐在原地必恭必敬的致謝道，人家已經幫過他兩次了，要不然自己真就得死在這了，這份恩情不可謂不大。
“大丈夫ですよ，以前你也幫過我們嘛，哈哈。”
石勇村太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其實他的年紀比小野塚仁還小，隻是入伍時間更長一些，看上去有些老兵油子的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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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他總是露出一副不太聰明的笑容，要是能好好洗把臉，小野塚一定會驚訝這個士兵的稚嫩。
“跟我來吧，咱們還有伴兒呢。”
…
等稍微恢複了點精神，石勇帶著小野塚來到了一處山坡下。
這裡的岩壁半凹進去形成了一個溶洞，正前麵又是一片芭蕉樹林，可以擋風遮雨，也為他們提供了一個天然的庇護所。
“叔叔，我回來了。”
進來後，石勇將身上的槍械隨意放到旁邊，一屁股坐在火堆旁，往裡添了好幾塊材火。
而石勇所說的同伴，就是當初去海灘時小隊裡的那名坑人的軍曹。
原來軍曹也姓石勇，他倆還是親叔侄。不過眼下對方的狀態並不好，精神十分萎靡，身上似乎還帶著傷。
在看到小野塚仁後他也沒露出太多表情，隻是嘟囔了兩句命真大，然後就自顧自擺弄著砧板，將野菜切成一塊塊，投入到那個被燒得黝黑的鋼盔裡。
那天晚上他們壓根沒跟著大部隊往海灘上衝，原本隻是想吊車尾渾水摸魚逃出去，誰曾想華夏人的火力如此恐怖，簡直是到了屠宰場。
在看到突圍無望後，石勇二人便打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至於其他去送死的同伴那就不是他們能管的了。
於是兩人收集了一些物資，躲到了此處，不幸的是路上軍曹被流彈擊中了後背，雖然位置不致命但子彈至今還卡住血肉裡，這也是他萎靡不振的原因。
隨著野菜和肉塊被放入鋼盔飯鍋，在滾燙的水中來回翻騰，那濃鬱撲鼻的香味讓人直呼上頭。
小野塚仁咽著口水，恨不得立馬撲過去大快朵頤，誰又能想到在目前的環境下，他們居然還能找到這般美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