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說要來早上一起看日出的家夥沒來就是因為起不來是吧。追星都起不來還追什麼星。告訴她們,你的圖我沒收了,讓她們有本事過來找我拿。”
莫君昊撂下這句話,捏著印珹的內存卡氣勢洶洶地走了。印珹隻來得及用手機拍一張他的背影,再和下單的粉絲一個個解釋。
“今天早上上班圖沒了,內存卡全被莫老師拿走了,要不你們自己去私信一下,讓他自己把圖發出來?”
什麼?
這種魔幻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
下一秒,莫君昊粉絲從床上跳下來,虔誠地祈禱,“哥,你沒把我的微博id暴露出去吧。”
“放心,他隻知道你沒買了上班圖人沒去,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估計也差不多猜到了吧,昨天還在門口信誓旦旦,說天上下刀子也一定爬起來,結果——失敗了。
他都還記得呢。
不過,麵對自己金·主小姐姐怎麼能說那麼殘酷的話,“沒關係的。他也就是那麼一說,不可能記住你們的。”
才怪。
他們就綜藝節目錄製時候見了兩次都能認出來,怎麼可能不知道大概是哪幾個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掉的是三次元馬甲,二次元上躥下跳的粉絲大號暫時還安全。
追星人嘛,網名和三次元都是分開的。
不過,印珹還是給她們提了一個挽回的方法,“要不這樣,我聽說他們劇組過兩天也得去山上拍外景,你們要不要跟過去應援一下?”
獨特地點和視角,總能讓人忘記之前的嫌隙,隻有此時此刻當下的美好。
外景?爬山?
這是什麼魔鬼言論?!
那邊迅速回複消息,“不了不了不了,陪不起,陪不起,陪不起。哥哥勇敢飛,我們追不了。爬山這種活兒還是哥哥自己一個人承擔。要不……您受累,再接個活兒?”
“你確定這次你們收得到內存卡?我已經被收走一張了,不是賠錢的問題,是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再給我搞走我這照片都沒地方存去。”
“要不你努力一下?”粉絲試圖給印珹打點雞血。她們也想看哥哥在山頂一覽眾山小的帥氣照片啊,但是這單沒人接。
三千多台階,就靠著雙腳走。還得背上幾十斤重的設備,這是上去拍照嗎?是去搏命了。
此時回想,對莫君昊沒有愛嗎?當然是有的。俊朗少年走過了她們生命中四季,一同成長,逐漸長成了如今這模樣。她們當然想要見證他生命中每個重要時刻。
但是——
追星重要,命更重要。
爬山是真不行。“哥,你行行好吧,那麼高的山上去一趟,我怕我死山上,到時候就真上頭版頭條了。”
“你不行我就行了嗎?”印珹幽幽地問。
“那您不是湊手嘛。就出個門票錢,這淡季,上去明星好幾個,您肯定是獨家第一手,穩賺不賠。”
一般來說,莫君昊這次也算是大熱劇組之一,按理來說應該是不缺代拍上去的。但人家也得計算一下成本,他們都是來賺錢不是搏命的。
這山,上下一趟,人總得好好修養幾天吧。這修養功夫算上,是不是還有點得不償失?所以,印珹加的代拍群裡幾乎沒有人響應。
辛苦爬山一整天,估計就出幾張圖,還得被劇組驅趕。他們又不是那些熱血粉絲,不用照片不用動力,隻要哥哥一個微笑就能續航一整天。
至於他們?上不了一點。隻能在平坦的劇組門口拍拍上下班這樣。
不過大早上在劇組門口發生的事還真悄無聲息地過去了,那個疑似精神有問題的粉絲被一群女性工作人員送到了派出所,他們那麼多代拍裡裡外外多少機器把事情經過都拍得清清楚楚,對方家長隻能在所裡灑淚道歉,她父母年紀也不小了,一點點給大家解釋著,說自己孩子是因為情感上遭遇背叛加上工作方麵也被汙蔑,雙重打擊之下才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她父母還沒退休,從年紀上來說其實並不大,但卻已經兩鬢斑白,看得大家心裡頭都不是滋味。
有時候吧,精神方麵出問題大多數都還是身體方麵的問題。身體出問題導致精神也開始出狀況。淩晨時候看著那麼瘋瘋癲癲一個人,天一亮坐在派出所裡又是全然另一個人。她臉上的後悔和害怕並不作假,身上還帶著自己狀態還好時候寫給談凱的信。字字句句都是粉絲對他真誠的祝福,希望他能照顧好自己,希望他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幸福地生活,希望所有幸運都送給他……
看著好端端的人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模樣呢?談凱經紀人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應該怎麼想,她隻能勸自己,好歹沒造成什麼真正嚴重後果,也就直接和粉絲父母和解了。
你說她要是精神沒問題,或者態度但凡差點,他們都能告到他們傾家蕩產。但彆人真的不是有心的,本來也隻是想來找談凱說說自己心意,但忽然到了那地方就開始發病,這誰能控製呢。
隻是談凱經紀人還是得出麵做個惡人,和粉絲父母把厲害關係說清楚了。如果再有第二次,就不是和解能夠結束的。希望他們能夠今早送到專業機構進行專業治療。傳統的中式家庭總覺得把孩子送到那種地方太折磨人了,家裡好像也會被彆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待。越是藏著掖著,這情況就會越嚴重,最後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無論如何,這事算順順利利解決了,網上也沒有聽到半點不好的傳言。談凱也能繼續在這個劇組裡和大家一塊兒拍戲。轉天他就得和莫君昊幾個一塊兒上山頂拍一場大戲,這事解決了他才能安心工作不是。她有預感,這場戲肯定能給他賺到幾個有效鏡頭,和實際能拿到手的流量相比,這些東西都是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
為愛衝鋒·無腦粉絲·印珹本人,真的收拾好東西準備上山。相機實在是扛不動更多,隻能勉強帶了一個,再加上三塊電板。其他生活必需品也是能減少都儘量減少,就是為了能夠順順利利爬到山頂。
他實在是搞不懂,不是,要拍出那種山高的效果不是可以用一些技術手段嗎?為什麼非得所有人跟著一塊兒爬山。而且中華大地,浩浩湯湯,帶纜車的山那麼多,為什麼非得來一座沒有纜車的山,就靠兩條腿硬爬啊。
看著那山峰,高聳入雲,一個個台階仿佛隱入雲邊。不用想,光是看著都讓人腿肚子打顫了。
本來就是普通工作日早上,周圍也沒多少遊客,根本沒有特意封閉拍攝的需要,就他們取景的那破地方,想請人上去圍觀壓根都沒人來。
前一天,劇組的設備都已經請人幫忙弄上去了,但是他們藝人自己,就是得自己老老實實上。
今天這場景拍的是兩個門派鏖戰。也不知道為什麼門派非得在山頂打架,在山腳不舒服嗎?或許是因為高度不夠不足以顯示仙家的超脫世俗,反正就是不接地氣。
還有,這種兩派嗷嗷打的大場麵,沒讓男女主過來,拍的是男二男三,外加一個友情客串,是可著三個男性謔謔。莫君昊,談凱還有邵洲。
同時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看他們三劍客一同出擊,和這不公世道拚個你死我活。
如果能把男一弄上來就更好了。
莫君昊就不理解了,“你說,憑什麼我們三個在苦哈哈爬山,左文耀那家夥在山下跟著女一美美談戀愛。男一女一的情感線也可以在山上展開對不對。你看看這天,風輕雲淡,你看看周圍那景色,叫一個好。在山頂上談戀愛才有仙人風範不是,他們還可以單手掉在崖壁上,來幾個托馬斯大回旋。或者吊著威亞從二百米懸崖上一躍而下,這才叫主角風範是不是。”
風範不知道看沒看見。但莫君昊是真的挺想整死左文耀的。
平時其實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單純的心裡不平衡。沒走一步台階都會化作對左文耀的憤恨,一針針紮在他身上。正所謂不怕自己過得差,就怕兄弟過好了。
就算現在走得氣喘籲籲,莫君昊依舊沒停下自己這叭叭的小嘴。“你說,現在如果有代拍跟在後麵,能不能和他們商量一下,背我們走幾分鐘,大大方方讓他們拍幾分鐘。”
反正他們現在頭套和衣服早就被透出去不少,也不在乎這一次了不是。
談凱沉默著繼續爬,推了前麵的莫君昊一把,“走吧。”反正無論嘴裡念叨什麼都得繼續往前爬,多說幾句隻會白白浪費力氣,何必呢?
莫君昊完全不是這個想法,“我得說話,再不說我感覺自己快要被憋死了,被這個無禮的世界憋死,被這不公平的世道壓死,我要讓蒼天知道,我的不公!”
他振臂一呼,奮力呐喊。
身邊風卷過幾片黃葉,隻剩下無儘的蕭瑟包圍著他——更尷尬了好不好。談凱默默走遠了一點,試圖和前頭那個人撇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