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美人如花隔雲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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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器的青銅外殼磨損,幽藍的火苗躍出來,映襯著周赦挺立的眉骨都有了舊照片的印記、餘韻悠長。

火苗被紀曇帶起的風刮得微微偏移,火舌舔舐上周赦漆黑的瞳眸,稀釋不了裡麵一點寒涼。

“團團怎麼這麼熱情啊,”從周赦身後走出來的周文柏自然地將紀曇攬入懷中,手背撫上他微涼的臉頰,“外麵冷不冷?”

角度受限,坐輪椅的紀恩誼這時才看見周赦身後氣質文雅的周文柏。

紀恩誼定定看著對著周文柏態度親昵依賴的紀曇,兩眼就移開,眸光落在正前方,“紀家禁煙。”

“哢噠”,周赦大拇指用力按下帽蓋,火焰霎時湮滅在空中,夜色重新覆住周赦冷硬的麵容。

紀曇心虛地從周文柏懷裡抬頭,乖乖道:“不是很冷。”

周文柏修長的手指探進紀曇溫軟的後頸,提醒般不輕不重地捏了捏,猝不及防惹得紀曇抖了下。

“癢。”紀曇撒嬌道。

紀曇摸索到周文柏的手指,將它從後頸的皮肉抽出來。

周文柏順從著紀曇的動作,唇邊掠無可奈何的笑意,“團團的聰明勁兒都用到這種地方了。”

分不出來不要緊,反正答應紀曇叫“老公”的隻有他。

而他,也沒法不答應。

紀曇喊得又甜又軟,他除了上前把人接進懷裡根本沒有多想一點其他的心思。

“原來都在這裡,”紀雲薪的聲音恰到好處出現,“今晚雷雨,爺爺怕雨天路滑,讓傭人清出房間供客人留宿。”

“紀曇,”紀雲薪走上前扶住紀恩誼的輪椅,望向靠在周文柏身邊的紀曇,“今天住家裡吧,你的房間還在的。”

紀曇不想住,他還沒開口就被紀恩誼搶先。

“他房間就在我隔壁,”紀恩誼唇色蒼白,朝後惡狠狠睇了眼紀雲薪,“你非要讓他半夜弄死我才甘心?”

“你夠歹毒的。”紀恩誼挖苦道。

“恩誼,彆這麼說,”紀雲薪不讚同道:“曇曇不會的。”

“曇曇?”紀恩誼重複低念著,深不見底的黑瞳直勾勾看向紀雲薪,提線般扯了扯唇角,“紀雲薪你把我當你弟弟還是把紀曇當你弟弟?”

紀恩誼咄咄逼人的話讓紀雲薪皺起眉心,“你和曇曇都是我的弟弟。”

紀恩誼顯然不接受紀雲薪這個回答,“我跟你同父異母,你跟紀曇有什麼關係,你把他也當弟弟?”

紀雲薪沉默應對著紀恩誼此時攻擊性的尖銳。

秋風吹著紀家庭植,打轉兒的葉子颯颯作響,輕微的腳步摩擦聲不合時宜響起。

腳尖兒微動的紀曇被旁邊人手疾眼快箍住手腕。

紀恩誼掃視對麵山雨欲來的氛圍,身上的棘刺被風吹了下去,沒什麼精神地靠回輪椅,“忘了,我跟紀曇還同母異父,他都不把我當弟弟。”

冷心冷肺的小怪物,誰都不認,更彆提隻有一半血緣的弟弟。

“我推你回房間,”紀雲薪打破沉寂,離開前掠過抓著紀曇手腕的周赦,抬眼,“周律師,爺爺讓傭人給你騰出三樓的主臥,祝你好眠。”

今晚確實有雨,紀士信確實擔心雨天路滑。

然而留宿卻是紀士信為撮合周赦和紀曇相處的借口。

明知道卻拒絕不了的長輩心意。

周赦頷首。

紀雲薪同樣點點頭,推著紀恩誼走遠。

“你乾嘛?”紀曇晃了晃被周赦抓著的手腕。

周赦反問,“你不該問你自己?”

紀曇裝無辜。

周赦不留情揭露,“你往前走什麼?”

直直衝著紀恩誼的方向。

紀曇嘴硬,“我那是凍的。”

周赦鬆開手,瞥過紀曇,“我也是凍的。”

紀曇被噎住,欲要爭辯,周赦根本沒給他機會,徑直離開。

“周醫生,”紀曇瞬間扭頭,朝周文柏憤憤不平告狀,“明明是他長得像壞人,他怎麼老是覺得我會做壞事。”

“難道我就不能是樂於助人,大發善心把紀恩誼推回房間嗎?”紀曇不高興道。

周文柏不置可否,揉了下紀曇氣鼓鼓的臉頰,罕見地提出自己的困惑,“團團,我跟周赦是雙胞胎,我長得很像壞人嗎?”

紀曇完全沒想到這一層。

“雙胞胎長得也不是一模一樣,”紀曇討好地抱住周文柏,結結巴巴發表自己都不是很信服的言論。

話是對的,對於從來沒分清過兩人的紀曇來說根本不符合邏輯。

雙胞胎為什麼叫雙胞胎,難道不是長得一模一樣才叫雙胞胎嗎?

都一模一樣了,他分不清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是嘛?”周文柏挑眉,故意問道。

紀曇支棱的小腦袋癟了下去,幽幽控訴道:“周醫生也不是十全十美。”

比如雙胞胎就是周醫生最大的缺點。

周文柏攬著被深夜寒露滲得衛衣泛涼的紀曇,往彆墅裡走去,壓著嗓音,“嗯?”

紀曇給了周文柏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

周文柏好笑地揉了揉紀曇的小卷毛,無奈道:“好吧,怨我。”

紀曇忍住點頭的衝動,深沉道:“不全怪周醫生的。”

當然紀曇也絕不會怪自己。

周文柏胸腔震動的笑意傳遞到紀曇的肩膀上,爾後慢慢壓下去,將紀曇妥帖地送回房間。

紀恩誼常住在三樓,三樓大部分房間改成專門用於紀恩誼心臟病治療的房間,緊挨在他隔壁紀曇的房間不知道為什麼沒人動過,甚至有人經常打掃。

周文柏從紀曇房間出來,周赦正站在主臥門口,跟紀曇的房間是對門。

紀恩誼不喜歡充滿陽光的房間,一直住在側臥,主臥今天剛好空給周赦。

周文柏對親弟弟不滿道:“你抓他用那麼大力做什麼?手腕都被你抓紅了,我哄了好半天。”

“沒看出你嫌麻煩,”周赦掀起眼皮,冷淡開口,“我看你還挺爽的。”

周文柏含糊其辭,“我是沒嫌麻煩。”

周文柏話音一轉,揚唇道:“確實挺爽的。”

周赦冷笑兩聲,“希望等你看到他把紀恩誼推下水,把患有嚴重心臟病的紀恩誼溺死,你還這麼爽。”

周文柏視線定在周赦臉上,停留兩秒,“嘖”了聲,“你這人一點情趣都沒有。”

周赦並不想要“有情趣”的稱讚。

周赦瞥向對麵緊閉的房門,“他有情趣,他到現在都分不清我和你,確實挺有趣。”

“這年頭,眼神不好的人可不多見了”,周赦緩緩陳述事實。

周文柏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衝話裡有話的親弟弟微微一笑,“沒關係,明天你送他上學的時候,你可以把你自己當成我。”

周赦怔了下,慢慢把目光移向周文柏。

周赦斂眉,“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周文柏聲線也漸漸沉了下來。

周赦啟聲,“她叫你回去?”

周文柏默認。

周赦還想再說什麼,被周文柏打斷:“幫我照顧團團,明天記得送他上學。”

周赦緘默半晌,“要瞞她到什麼時候?”

周文柏放鬆緊繃的肩背,勾起唇角很無所謂道:“我這個做正牌男友的都不著急,你著什麼急,他們都默認你是團團的男朋友,吃虧的可是我。”

等到什麼時候不隱瞞鐘沛怡,周赦在其他人麵前假裝默認是紀曇男朋友這件事才會徹底結束。

在此之前,不能光明正大表明自己身份的周文柏顯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周赦無話可說。

“紀曇知道你是他男朋友。”雖然每次都認錯,但是紀曇知道他男朋友的名字是周文柏,而不是所有人都認為的周赦。

周赦忽然開口,聽起來像是安慰。

周文柏眸色漸暖,頭微微偏轉,屈起指骨輕輕敲了敲紀曇房間的紅木門,親昵的輕喃道:“小笨蛋。”

哪有人認不出自己男朋友的。

弄不清還會撒嬌叫老公,叫錯了怎麼辦?

周文柏仔細想了想,也沒什麼好辦法,紀曇那麼笨,叫錯成周赦他就當沒聽到好了。

秋夜的雨又冷又急,周文柏冒著秋雨走的。

靜謐溫暖的房間伴隨著急切淅瀝的雨聲反而成了安眠的好地方。

紀曇向來睡得好,一夜秋雨洗禮,腦神經得到按摩放鬆,身體更是舒愜輕快。

紀曇的好心情維持到洗漱完開門,“你不睡覺,在這裡乾什麼?”

心臟病人應該多休息,而不是大早上六點,坐著輪椅停在他門口。

盯鬼似的看著自己。

紀恩誼的臉色看起來比昨天更沒有血色,黑漆漆的眼珠凝在紀曇紅潤的臉頰,冷聲嘲道:“你睡在我隔壁,我晚上能休息好?”

紀曇奇怪道:“為什麼休息不好?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推你了。”

總歸紀恩誼每次跟他吵架,最終都會落到這件事上。

紀曇頓了下,“我之前也沒有推你,我推的是紀雲薪。”

“你不要因為雨大吵得你睡不著就怪我。”紀曇一副看透紀恩誼的表情。

紀曇和紀恩誼的對峙陷入僵局。

對麵的門打開,走出來的是周赦。

周赦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淡淡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紀曇,“他昨天心臟病發,急救到大半夜。”

“你睡得挺好的,”周赦音色透著睡醒後的淺啞,“你一點都沒聽到?”

紀曇真就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我死了他都不一定知道,”紀恩誼冷嘲熱諷完紀曇,自己轉動輪椅,慢慢往電梯口滑動。

紀曇落後紀恩誼,和周赦並排走著。

“弟弟,”紀曇聲音響起,成功暫停兩個人動作。

紀恩誼頭後偏,看到紀曇眼巴巴仰頭看的人是周赦,而不是俯視瞧的自己。

“多年不見,你都學會亂認弟弟了。”紀恩誼狠狠瞪了眼紀曇,控製輪椅進了電梯,眼不見心不煩地關了電梯門。

電梯下行。

周赦沒率先對紀曇不合理的稱呼發表意見,而是語氣古怪,“你竟然能認出我?”

紀曇點點頭,毫不客氣道:“當然。”

“周醫生讓你送我去學校,我們現在出發,好不好?”紀曇眨眨眼,“快考試了,媽媽說掛科扣我零花錢。”

周赦眼底的遲疑消失,紀曇根本沒認出來,估計是周文柏昨天交代過他,今天送他上學的是自己。

紀曇見周赦不出聲,湊到周赦麵前,又喊了聲:“弟弟?”

周赦比紀曇大六歲,對這個稱呼接受無能,麵色冷凝,“誰是你弟弟?”

紀曇好意思這麼喊。

紀曇明顯是誤會了周赦的意思,眼神又開始逐漸變得迷茫。

周赦掠過紀曇清透的琉璃眸,眼皮預禍般跳了跳。

“老…唔…”

“閉嘴。”周赦在紀曇即將喊出下個字眼之前,捂住紀曇的嘴巴,低聲慍怒,“我不是你老公,彆瞎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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