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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內。
歌姬身穿輕薄的白色紗裙,正隨樂曲翩翩起舞。
她們身段婀娜,舞蹈多姿,長袖如拂柳,裙擺如流星,輕盈的就像月中精靈,而姣好的容貌上也噙著淺淺微笑。
夏皇靠在軟榻上,手托著腮。
他的左手邊是個香幾,上麵放在銅鎏金獬豸的香爐,一縷讓人心曠神怡的青煙直衝而上,旁邊還有金樽,金樽內盛著瓊漿。
右手邊是兩個跪坐的宮女,一人捧著金盤,金盤上放著不屬於這個季節的葡萄,另一個宮女正在給葡萄剝皮,然後喂給夏皇。
當真是歌舞升平啊。
在這裡,沒有帝國飄搖,大廈將傾的預兆。
在這裡,沒有饑寒交迫的難民凍死在風雪中。
在這裡,沒有北境淪陷的百姓慘死在外敵鐵蹄下。
在這裡,沒有地方匪賊強盜橫行、叛軍四起的噩耗。
但就在這時,殿門被推開。
禁軍副統領於燼皺著眉頭,硬著頭皮來到了夏皇身邊,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事稟奏。”
“何事?”夏皇微微皺眉,顯然不喜歡被人打擾他的雅興。
於燼回道:“回稟陛下,剛剛在殿外,九殿下和洗筆太監崔鶴發生了爭執,崔鶴死了。”
謹慎的於燼隻陳述事實,不敢潤色。
夏皇卻是一愣,目光也從歌姬移到了於燼身上。
而在夏皇身邊,站著一位氣質儒雅的中年宦官,若不是他麵上無須和身上的宦官服飾,還以為他是朝中勳貴。
此人正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劉瑾,夏皇最信任的心腹,有內相之稱,可代替夏皇批紅。
聽到崔鶴死了,劉瑾麵無表情。
“崔鶴死了,誰殺的?”夏皇問道。
於燼心想我都暗示的那麼明顯了,還猜不出來嗎?
他隻能如實回答:“回稟陛下,是九殿下。”
夏皇立即來了興趣,笑著說道:“蕭玄?有意思。朕記得國師說過,蕭玄這小子柔弱無膽,廢物一個,今日他竟然敢殺人啊!去把他叫進來。”
於燼立即去傳。
殿門再次打開,蕭玄走進了禦書房。
溫暖中夾雜著熏香的氣息撲麵而來,讓全身寒冷的蕭玄有些不適應,而映入眼簾的舞姬,更讓蕭玄有一種回到前世會所的即視感。
不過下一刻,蕭玄的目光就落在了夏皇身上。
這就是大夏皇帝,自己的便宜父親,一位好色貪財、昏庸殘暴、喜怒無常的昏君?
觀察中,蕭玄也走上前去,同時表情也從冷漠變成了敬畏,變成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雙手都在發顫。
“兒臣...兒臣拜見父皇。”
蕭玄拱手參拜,並一直弓著身子,不敢起身。
看到蕭玄畏畏縮縮,夏皇頓時興趣缺缺,便問道:“是你殺了崔鶴?為何殺他啊?”
蕭玄攤開手掌,掌心放著碎掉的玉佩,哽咽道:“父皇,崔鶴摔碎了這枚玉佩,兒臣便和他發生了爭執。糾纏中,兒臣不小心用玉佩割到了他的喉嚨。”
此話一出,於燼忍不住瞥了一眼蕭玄,心想九殿下啊,剛剛在殿外時,你可不是這樣的。
夏皇則怒喝道:“豈有此理!就因為一枚玉佩,你就草菅人命,簡直不把大夏律法放在眼中!朕若是不懲治你,如何讓天下人信服?來人!”
一聲令下,角落的禁軍突然現身。
隻見這群禁軍身披鐵甲,臉罩黑色麵具,背掛披風,腰銜鋼刀,渾身彌漫肅殺,乃是禁衛中最精銳的護龍親衛,以一當十。
蕭玄故作惶恐,連忙解釋道:
“父皇息怒!”
“這玉佩是兒臣出生時,父皇特意賞賜給兒臣的,乃是禦賜之物。崔鶴明知這玉佩是父皇賞賜,還故意摔壞,這是對父皇的大不敬之罪!敢對父皇大不敬,兒臣身為人子,自然要和他理論!另外,崔鶴一個賤婢,竟然敢對兒臣出手,這是以下犯上,藐視皇權!”
說到這兒,蕭玄情緒變得更加激動,立即跪了下來,又道:“兒臣的確有罪,但罪不在殺崔鶴,而是沒有保護好父皇賞賜的玉佩!兒臣願意受罰,要殺要剮,兒臣都無怨言,隻求父皇切勿動怒,氣壞了身子啊。”
此話一出,麵不改色的劉瑾眸光閃爍,如同一頭豺狼,鎖定了蕭玄,心中暗道一聲有意思。
不要小看蕭玄的這一番說辭,可以說是滴水不漏,直接把崔鶴之死定義為大不敬、以下犯上和藐視皇權,隨便拎出一條,都是死罪。
另外崔鶴死了,也死無對證。
更狡猾的是,蕭玄還主動認罪,認罪的原因不是他殺人,而是沒有保護好陛下賞賜的玉佩,隻要陛下不生氣,要殺要剮都沒問題,瞧瞧,這是孝道。
大夏以仁孝治國,夏皇雖然是昏君,但他不傻,自然不會殺這麼孝順的兒子。
所以夏皇的怒火立即轉向了已死的崔鶴,怒斥道:“敢對朕大不敬,殺他是便宜他了,來人,將崔鶴的屍體拖去五馬分屍,然後送去豹園裡喂狗。”
“另外,你也起來吧。”
蕭玄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心中鬆了一口氣,立即站了起來。
同時他察覺到了兩道銳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頭看去,正好和劉瑾四目對視。
劉瑾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卻讓蕭玄如遭蛇吻,後背發涼。
蕭玄深知,這次殺了崔鶴,是狠狠打了劉瑾的臉,本以為他會趁機刁難自己,但是他並沒有。
而這更讓蕭玄心思發沉。
因為劉瑾越是冷靜,越是說明後續的報複將是狂風暴雨。他現在對蕭玄動手,反而不明智。
蕭玄不得不承認,權勢熏天的劉瑾想要弄死自己,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內務監掌印田奎就會擺平自己。
所以殺崔鶴是一時爽,接下來如何化解田奎、劉瑾的報複,才是關鍵。
就在蕭玄陷入沉思時,一名內侍入殿,向魏皇稟道:“啟稟陛下,秦妃娘娘求見!”
一聽秦妃求見,夏皇麵露幾分猶豫,一副想見又不想見的表情,隨後才一擺手,說道:“就說朕乏了,不見。”
“陛下,秦妃娘娘說了,若是見不到陛下,就在殿外長跪不起。”內侍又道。
夏皇當即冷哼一聲:“威脅朕?告訴她,想跪就一直跪著!哼...”
顯然,夏皇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蕭玄的腦海中也浮現秦妃的信息。
秦妃的父親是靖安侯,她入宮後頗得陛下寵愛,二十二歲便被冊封妃位。若她誕下子嗣,必然可以晉升貴妃之位。
但是三個月前,靖安侯連丟北境三座城池,惹怒夏皇,於是下令將靖安侯停職查辦,現在就被關押在獄中等候發落。
朝中各方勢力來回碾壓,靖安侯出事,很多人欲置其於死地。
秦妃求見夏皇,顯然是為父求情,但是夏皇並不打算輕易寬恕靖安侯,所以才不會見她。
突然,蕭玄心思一動。
他找到了一個保護自己的辦法。
而這個辦法的關鍵,就是秦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