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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門外,六名千牛衛站立恭候。
一身紅衣金甲的常何朝著他們走去,東宮千牛衛率賀蘭楚石小心的跟在身後。
突然,常何腳步一停,輕輕轉身,目光看向整個東宮。
賀蘭楚石腳步隨即停下,恭敬站立一側。
目光掃視,終於,常何的目光落在了賀蘭楚石的身上,淡淡的開口道:“賀蘭啊。”
“將軍!”賀蘭楚石立刻肅然拱手。
“太子既然要派人去盧家慰問,那麼賀蘭,你也跟著一起去吧。”常何掃了賀蘭楚石一眼,身形一轉,已經朝著承天門的方向走去,道旁的六名千牛衛緊緊跟上。
“末將領命!”賀蘭楚石站在東宮門前拱手垂首,直到常何消失在眼前,他才稍微鬆了口氣,然後轉身返回東宮之內。
越入宮門,進嘉德殿。
此刻的嘉德殿內,於誌寧,張玄素,李安儼,令狐德棻,蕭鈞等人肅然站立兩側。
長孫祥和戴至德兩人站立殿中,麵色凝重。
賀蘭楚石上前,拱手道:“殿下,武水伯有令,令臣也一起隨行前往。”
常何,封爵武水縣伯。
李承乾點點頭,平靜的說道:“你跟著去也好,有你這個千牛衛率在,有些事情也方便。”
“是!”賀蘭楚石輕輕躬身。
李承乾抬頭:“戴卿!”
戴至德立刻拱手:“臣在。”
“賀蘭和表兄去那裡,是安撫寬慰,你去那裡,要替孤多看一看。”李承乾抬頭,目光望向嘉德殿外,然後輕聲說道:“盧護已經回到家中,內外有大理寺的人駐守,如何會輕易被殺,而且還是淹死在家門之外?”
戴至德輕輕抬頭,認真的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繼續開口道:“孤聽說,有的人殺人之後,就下意識的想要回去看看。”
殿中不少有刑名經驗的官員,頓時驚訝的抬頭,還有這種說法嗎?
咦,似乎還真是這麼回事。
這種說法,誰的說法?
“有三類人,你們要注意。”李承乾麵色沉吟,繼續開口道:“第一類人,便是昨夜盧護剛回家便探望,還有今日,再次出現在盧家的人……有些話,陛下昨夜已經說的很清楚,所以,昨夜探望的人絕對不會太多。”
群臣下意識讚同的點頭。
的確如此,昨日皇帝的幾番言語,已經說明了他在盧護身上的特彆關注,一般人哪裡還敢輕易湊上去。
也隻有盧氏族人,和盧護的親眷了,而且還是極親的人。
當然,也還有一些不識朝局的人。
“第二類人。”李承乾稍微停頓,然後輕輕冷笑,說道:“既然有人要用那本《離騷》做文章,那麼你們去了,少不了就要有人仇視的看著你們,其中有一些人,在你們回看過去的時候,會因為忌憚而轉身,但也有一些人,卻會在這個時候,收斂臉上的憤怒,轉而露出善意……你們要盯的就是這些人。”
“喏!”賀蘭楚石,長孫祥,還有戴至德三人,眼前不由得一亮,然後拱手領命。
“最後一類人。”李承乾神色肅然起來,敲敲桌案,然後認真的說道:“第三類人,就是在前麵兩類人當中,身上有官位,而且官位和盧護差相仿佛的人物,尤其最近一兩年裡,走的很近的人物……”
李承乾的話語餘音在空中飄蕩,但眾人已經神色肅然起來。
太子年初墜馬,那麼必然在此之前,就有人和盧護頻繁聯絡。
找到這個人便是。
李承乾低頭,目光落在三人身上,淡淡的笑笑,說道:“好了,便如此吧,你們多注意些,或許就真的能有所收獲呢。”
“屬下領命!”賀蘭楚石,長孫祥,還有戴至德三人神色認真的拱手,眼中帶出無限的鄭重。
太子出事,若是平常還好,但若是太子因此被廢,他們這些人,也必然會受到連累。
便是家世出色,如同長孫祥一類的人物,仕途也要因此耽擱三五年。
至於說賀蘭楚石,還有戴至德這些家中長輩亡故的子弟,仕途耽擱起碼要在十年以上。
甚至說不好要任人宰割,甚至於卑躬屈膝的祈求憐憫。
仕途,仕途,就是這樣殘酷。
“最後。”李承乾突然開口,讓眾人回神的同時,繼續說道:“剛才孤說的那番話,還有武水伯來東宮說的事情,除了殿中之人,不要輕易為他人所知。”
群臣猛然一凜,隨即齊齊拱手道:“謹遵殿下之令。”
東宮的內賊,還沒有徹底清理乾淨。
……
嘉德殿,諸臣退去,各去官廨理事。
李承乾在李安儼的攙扶下起身,然後朝著內室走去。
躺在床榻上,李承乾忍不住的鬆了口氣。
“懷儼,你說他們能夠抓的到崔千嗎?”李承乾目光之中閃過一絲遲疑。
“殿下的指向已經那麼明顯了,他們要是抓不住,就是他們無能了。”李安儼輕輕笑笑。
長安縣丞,從七品上。
太子仆丞,從七品上。
崔千是盧護的表兄,今日盧護死了,他必然在。
崔千是盧護和房玄齡聯係的渠道,昨夜盧護出宮,房玄齡著急,他們同樣著急,所以,他昨夜必在。
盧護暗害李承乾的事情,崔千是知情人之人,麵對東宮的人,他必然心虛。
如此之下,足夠其他人鎖定他了,然後順著崔千,順藤摸瓜,找到房玄齡的身上。
“殿下!”李安儼似乎想到了什麼,小心的看向李承乾:“那本《離騷》?”
李承乾昨日剛送了盧護《離騷》,今日他就死了。
對於其他人而言,是有人用那本《離騷》來構陷,李承乾,但是李安儼卻清楚的明白,正是那本《離騷》要了他的命。
但也正是那本《離騷》,會讓人懷疑李承乾已經知曉了真相。
“路曼曼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李承乾輕輕笑笑,說道:“孤若不這麼說,他哪裡會如此急切的動手殺人,如此之下,父皇才會憤怒,今日常何親來,便已經昭示如此,所以,如果他被抓住痛腳,會很要命的。”
“但殿下……”李安儼眼中帶起一絲凝重。
“若非當初的證據全部都被湮滅,孤又何至於此。”李承乾抬頭,看向殿外,輕聲道:“這一次,孤要看他如何脫身?”
“但是殿下,他是房相。”李安儼神色有些擔憂,以他們的力量算計房玄齡,怕是沒那麼功成。
“有父皇在,不是嗎?”李承乾輕輕冷笑:“父皇忌憚他,遠超過於孤。”
……
長興坊,崇義坊南。
坊街第三戶四進高門,人員不停進出。
白幡斜掛,隨風飄落,白綢繞梁,黃紙鋪地。
輕聲的抽泣聲從白棚之下傳來,一身白麻喪服的鄭氏跪在那裡,麵色哀戚,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茫然。
戴至德跟著長孫祥,賀蘭楚石一起走入。
喪儀放在棚口,三人行禮,長孫祥上前寬慰,戴至德目光輕輕掃向四周。
府中不少人影看向他們的目光中,帶著怨恨,而當戴至德看過去的時候,不少人冷哼一聲轉過頭,不少人依舊死死的盯著他們,隻有一個人,臉色勉強的對他們笑笑。
戴至德對他輕輕點頭,然後記住了他的麵容。
抬起頭,戴至德看向整座府邸。
門外有兩名大理寺的捕快在守門,暗中還有不少的人手,盧護究竟是怎麼被殺死,還讓人將屍體無聲弄出去的?
這些問題,需要儘快找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