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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誅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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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

鄭思明臉色鐵青,正要嗬斥,王和垚拍了拍他肩膀,走了下去,直接走入了隊伍人群。

“大哥,你以前是乾什麼的?兄弟幾個?”

王和垚停在了一個麵容黝黑的年輕漢子麵前。

“大人,小人就一個種田的。兄弟五個,小人排行老二,你叫我田二就是!”

年輕漢子揉搓著手上粗大厚繭的手關節,有些不好意思。

“田二兄弟,那些個貪官胥吏,沒少敲你的竹杠吧?累死累活的,吃得飽穿得暖嗎?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爹不疼娘不愛的,你心酸嗎?誰愛過你啊?”

年輕漢子黑臉泛紅,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回答,王和垚已經走開。

“兄弟,你是做什麼的?”

這次,王和垚麵對的是一個麵色白淨的小白臉。

“回大人,小人張喜娃,家傳的手藝,是個裁縫。”

小白臉滿臉賠笑,衣裳整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給自己做的。

“小裁縫,那些個富人、官老爺、官太太,街麵上的地痞流氓們,對你怎麼樣啊?有沒有把你當人看啊?”

小白臉笑容戛然而止,想說什麼,卻一時語塞。

“兄弟,你是……”

“大人,小人是杭州城做買賣的,買賣虧了,還不起債才……”

小胡子滿臉賠笑,卻被王和垚厲聲打斷。

“不會是付不起旗人的“營寨”,被人收掉了房子田產,又乾不過人家,才逃出來當兵的吧?”

“營債”,強迫性的高利貸。杭州城的旗人不差錢,通過本地捐客向杭州百姓發放高利貸。利息太高,借款者無力償還,旗人就乘機奪取借款者的房產和妻兒,迫使借款人投身旗營為奴。這事在杭州城不是個彆事件,王和垚也是閒餘時間,道聽途說而來。

“大人…不至於……”

小胡子唯唯諾諾,額頭都流出汗來。

“不至於?世道不好,想掙錢又被那些王八蛋欺負。掀攤子、敲詐勒索、強買強賣等等。你呀,沒權沒勢,隻能吃啞巴虧了!”

王和垚一邊走,一邊問,一圈走下來小半個時辰,隊伍裡麵,許多人的臉色都變了。

這是要乾什麼?

鄭思明額頭冒汗,心都跳了起來。

這樣子揭彆人的傷疤,王和垚就不怕,引起軍營的嘩變嗎?

他卻不知道,作為一名曾經的軍官,王和垚不知做過多少次士兵的思想政治工作,他就是要通過揭開傷疤,讓這些人知道痛,撕爛傷口,做出改變。

軍營是個大熔爐,他就不信,現在的這些百姓,比後世的那些新兵還要油滑。

“你是礦工,多大年紀了?”

王和垚在一個麵色蒼老的中年大叔麵前停下,狐疑地問道。

“大人,小人蔣忠,是挖坑的,今年二十六!”

中年大叔點頭哈腰說道。

“二十六?”

王和垚驚愕地點了點頭。兩鬢蒼蒼十指黑,二十六的年紀,跟四十六沒什麼差彆,不知受了多少苦難。

“蔣忠兄弟,你常年四季挖礦,九死一生,能活到今天,你很幸運啊!你的那些一起挖礦的同行,恐怕死傷不少吧?”

王和垚拍著蔣忠的肩膀,寓意深長。

“是,大人。當礦工的,能活一天是一天。小人弟弟也是礦工,喪了命。爹娘不同意,就讓小人出來從軍,好壞能掙點米糧。”

王和垚點了點頭,走向隊伍前列。

“兄弟們,不要以為操練是為了彆人,操練是為了自己,自己的性命和將來。想要吃飽穿暖,像要活得像人一樣,甚至活出點名堂,想要活命,就得操練!”

王和垚走到隊伍前排,看著民壯們,聲音提高了八度。

“不好好練,到了戰場上,那可是要死人的!”

營兵們你看我,我看你,有人大聲喊了出來。

“大人,這世道就是這樣!我們這些窮光蛋,受人欺負,那不是很正常嗎?”

“是啊!練的再好,還不是要去送死,練那有什麼用?”

“老百姓就是老百姓,難道還能翻身嗎?”

一個人帶頭,其他營兵紛紛喊了起來。

“誰說的?要我說,我命由我不由天!”

王和垚勃然大怒,大聲怒喝,聲音遠遠傳了出去。

“練好了本事,第一可以保命,第二可以立功,第三還可以掙銀子!我告訴你們,你們的房子、娘子、孩子,全在你的本事上!練好這本事,就能過好日子!這本事,你們是為了自己練的!”

王和垚忽然聲嘶力竭,怒聲咆哮。

“鄭把總、孫把總、趙國豪、李行中、陳子勾,出列!”

今天,他就是要讓這些菜鳥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猛士!

鄭思明、趙國豪等人一起,手持長槍,排成了一排。

而他們手中的長槍,都是沒有槍頭的長棍。

前排的營兵們一陣騷動,情不自禁向後退了幾步。

孫家純看了一眼王和垚,漫不經心說到,眼神中透露著不滿。

“老五,你這是乾什麼?有什麼事情慢慢來,不要操之過急!”

王和垚麵色一沉,聲音大了起來。

“孫把總,入列!這是軍令!”

孫家純麵色陰沉,終於還是過去,和鄭思明等人站成一排。

鄭思明冷厲的眼神盯著孫家純,按捺著心頭的怒火。

這要是私下,他早一腳踹過去了。

王和垚看了一眼孫家純,然後轉過頭來,指著麵前的士卒,麵色一板,大聲喊了起來。

“第一排的士卒,出列!”

第一排的士卒懵懵懂懂出了隊伍。

“現在,每一排上來試。能打倒他們,都可以不參加操練!”

王和垚看著猶豫不決的士卒們,指著他們,向鄭思明等人大聲怒喝了起來。

“鄭思明,打垮他們!”

王和垚說完,吹起了哨子。

尖利的哨聲響起,鄭思明等四人一起向前幾步,長槍直戳,瞬間便刺翻了眼前的幾名士卒。

長槍一刺一收,有時一起進攻,有時二人合作,有時五人背靠背刺殺,士卒大陣一片人仰馬翻。士卒們被迫應戰,他們不斷後退,不斷被刺翻,鮮有一合之敵。

即便是有幾個猛男“困獸猶鬥”、負隅頑抗,也架不住單槍匹馬,很快被刺的大呼小叫,倒地痛苦嚎叫。

抵抗的越凶,挨揍越狠。鄭思明們摧枯拉朽,很快就有七八十人被捅翻,士卒們紛紛向後逃去,絆倒的、擠倒的、摔倒的不計其數。

“都給老子站住!”

鄭思明吹起了哨子,氣急敗壞!

八百人,就這樣一擊即潰!

這是什麼狗屁綠營?

尖利的哨聲響起,營兵們紛紛站住腳步,回頭看去,滿地都是叫疼的同袍。

“列隊!”

鄭思明等人退回大陣前列,倒地的士卒們紛紛爬了起來,呲牙咧嘴,和逃回來的士卒們一起,重新站好。

“看到了吧,這就是練和不練的差距!不好好操練,到了戰場上,真刀真槍,可比這殘酷的多,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王和垚說完,臉色又溫和了起來。

“兄弟們,我王和垚保證,到了我這裡,隻要好好訓練,你們就一定會有好日子過!”

“誰要是不肯操練,馬上放下兵器,退出大營,絕不勉強!”

鄭思明臉色鐵青,大聲做了備注。

失去了戰場的敬畏,不好好操練,將來隻會害人害己,死路一條。

孫家純想說些什麼,腦子裡亂糟糟的,臉皮發燒,終於自己放棄。

校場上的綠營兵們,一片肅然,眾人看向王和垚的目光,多了幾分敬畏。

至少,這個年輕的上官,看起來是認真的。

“現在,分成五隊,開始操練!”

說乾就乾,王和垚立刻下了他在軍營的第一道正式軍令。

多一刻操練,就能多一刻掌握技能,戰場上就少一分危險。

營兵們亂糟糟一片,紛紛散開。

這一次,終於沒有人敢炸刺。

王和垚暗暗搖頭。這些家夥,甚至連大嵐山巡檢司的那些巡丁都不如。

也不知道,李之芳有沒有派人去大嵐山巡檢司傳達調令。

孫家純等人訓練士卒回來,洗漱用完飯,精疲力儘。

不要說彆的,光是分清楚前後左右,就讓他們抽斷了幾根木棍。

“兄弟們都在!”

鄭思明推開門,走了進來。

“大哥!”

看到是鄭思明,眾人都是坐了起來。

“晚上巡營,老三前半夜,老四後半夜。”

鄭思明吩咐完,看了一眼孫家純。

“我和老二說幾句話,你們幾個出去,不要讓外人靠近。”

李行中幾個人出去,鄭思明指了指房門。

“老二,關下門!”

“大哥,什麼事,神神秘秘的,還要關起門說話?”

孫家純關上門,過來在鄭思明對麵的床鋪上坐下。

“老二,你是不是對老五有些看法?”

鄭思明看著孫家純,麵色平靜,似乎輕描淡寫。

“大哥,你怎麼這樣說?我……沒有啊!”

下意識裡,孫家純有些心虛。

“既然你沒什麼,那你為什麼要作妖啊?”

鄭思明眼神幽幽,不徐不疾說了出來。

“大哥,我……”

孫家純麵紅耳赤,支支吾吾說了出來。

“人家老五文武雙全,顧全大局,你不要蹬鼻子上臉。你要知道,這是在軍中,不是在鄭家莊,也不是在大嵐山!”

鄭思明站了起來,厲聲嗬斥起了孫家純。

“你有什麼不服的?刺槍術、士卒操練、包括進入軍中,讓你我兄弟有立足之地,這都是老五辛辛苦苦拚來的。就憑你我,有這本事嗎?”

孫家純紅著臉,低頭不語,任憑鄭思明的厲聲指責。

“老二,老五有大才,是你我兄弟的主心骨。你我都要扶持他,共圖大業!”

鄭思明拍了拍孫家純的肩膀,語重心長。

他打開房門出去,留下孫家純一個人在屋內獨自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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