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淺和蕭玉質在不老春眼皮底下十年,幾乎算是朝夕相處,兩人是什麼脾氣性情都瞞不過他,做戲也不可能演這麼久,兩人都是憨厚淳樸的孩子。
如果非要做個比較,蕭玉質更憨厚些,姚淺則對外人多了幾分防備,這並不是壞事,反而更讓人省心。
不過相對地,她有時候有些過分冷漠,他微微搖頭說:“你是後輩,上界不主動拜見長輩就是失禮,更彆說還修煉了琉璃長生經。”
姚淺感覺到長者不讚同的目光,立刻垂頭乖巧認錯道:“我知道了,去了上界就會拜見帝君。”屆時讓大師兄陪自己去好了,這回她終於想起被遺忘許久的大師兄了。
不老春滿意地頷首,“萬妙香凝乳的配方我看了,你們想要的大部分靈植都有,不過許多我都隻留了一小片,不夠配一次藥方的。”
姚淺忙道:“我們隻要一兩朵就夠了,可以慢慢養,上品靈乳也不是我們現在能消受的。”
靈乳裡的香精都是以“斤”為單位的,而香精是草木精華,一斤草木精華往往要幾百斤鮮花才能提煉。一小片鮮花能采集幾斤鮮花就不錯了,幾百斤要大一片。
靈乳是溫和的靈液,但再溫和也有修為限製,不到一定的修為服用,不會爆體而亡,但大部分藥性也無法吸收,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們流失。
下品的靈乳是凡人用的,中品是人仙用的,上品是金仙用的,天仙和玄仙需要的丹方幾乎都是各家不傳之秘,哪怕在洪荒時期都很少流通。
莫說是姚淺,就是明姝、蕭玉質都不知道這丹方上中下三個品階還是分等級的,凡人隻能用下品丹藥,也幸好她們窮,隻湊夠下品方子,要是用上品丹藥就浪費了。
明姝在外麵等了大半天,見姚淺說話都不到點子上,心裡焦急,平時挺聰明的,怎麼現在不開竅了!她邁著小步跑了進來,撒嬌道:“老祖,你把中品丹方的靈植也給我們吧。”
她看到丹方第一眼就想到老祖了,不過那會想到自己好多年不回去,擔心老祖生氣,一直沒下定決心。
後來想著淺淺要上界了,玉質也要離開雲洲,一定要給兩人留點好寶貝,才硬著頭皮回來。
回來後老祖宗也沒罵她,膽子就大了,都會為自己要好處了!靈植大家都想要,她們這種妖植也能當甜水喝。
不老春冷笑:“給!怎麼不給!我還要謝謝這張丹方能讓你回來!”
明姝:“……”
姚淺低著頭不敢說話,什麼叫得意忘形,這位就是典型,明明長輩都不翻舊賬了,還主動湊過來,不是沒事找事嗎?
明姝踢著小腿,心虛地自我辯解說:“您天天睡覺,我回來也沒事啊——”
姚淺心中暗暗歎氣,就算這是事實,你也不能這麼說吧?跟修行界的大能相處久了,就要知道一條永遠不變的真理:長輩是沒錯的,就算錯,也是你的錯!
不老春怒氣越盛,“你回來我沒醒來?”
明姝癟了癟小嘴,見芝寶不停對自己使眼色,她乾脆鑽到了不老春頸脖的衣襟裡,小腳亂踢地撒嬌:“我不管,老祖宗就是要給我!”
姚淺跟芝寶同時扶額,都有樣板給她照搬了,都學不會撒嬌,簡直朽木!
不老春被她氣笑了,沒好氣地拉下小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隻小蟲子在自己身上蹦躂,“你想造反是不是?”他不過一根手指,就把小東西彈倒了。
明姝疑惑地歪頭看著芝寶,怎麼不管用?
芝寶慘不忍睹,明姝姐姐也太傻了……
就在明姝考慮要不要打滾大哭大鬨時,不老春突然眉頭皺了皺,“怎麼又來了?”
姚淺、蕭玉質一怔,明姝都不哭了,因為不老春拈著她丟到了自己洞天裡,蕭玉質嚇了一跳,“明姝!”
姚淺拉住了她微微搖頭,心中無奈,明姝是不老春養大的,要不是他慣壞了,能這麼無理取鬨嗎?就算懲罰,也肯定不會太重,有什麼好擔心的?
她估計不老春是讓明姝進去采靈植,不是說要靈乳配方上的靈植嗎?上品有五萬種、中品也有三萬,哪怕之間有少數重複的,數量也很可觀。
她不清楚不老春洞天裡到底有多少靈植,但如果不是特地準備,從大量靈植中選的話,也是一個大工程,明姝這次有的忙了。
姚淺也不是幸災樂禍,隻是她也太缺心眼了,讓人想求情都不知該說什麼。不老春洞天應該靈氣很濃鬱吧?就當是閉關秘密修煉了。
蕭玉質也發現自己衝動了,對著姚淺訕訕一笑,就憑前輩對明姝的縱容,彆人都出事,她也不會出事。
不老春詫異地問:“你們的師傅是蕭景陽、姬淩霄?”
兩人異口同聲道:“是的,前輩。”
姚淺暗想不老春也知道師傅和景陽帝君的存在嗎?
不老春說:“你們師傅早前曾派人來拜訪過,隻是我不喜見外人,才沒有碰麵,想不到明姝居然會跟蕭景陽的弟子結契。”說到最後,他語氣有些感慨。
姚淺聽出他的悵然,忙解釋說:“前輩放心,玉質和明姝暫時不會飛升,玉質還有宗門要重建呢!”
不老春挑眉看著姚淺:“那你呢?”
她修煉的功法應該比蕭玉質更貼合玄都觀,怎麼不留下來?她師傅不是帝君嗎?怎麼會讓她修煉彆門派的功法?將心比心,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讓徒兒修煉彆派功法的。
姚淺解釋說:“我不是玄都觀弟子,青龍經是師傅給我的功法,不是玄都觀。”後麵琉璃長生經是阿陵留給自己的,但也是事先說話,不承認玄都觀因果的,不然她就不修煉了。
不老春微微頷首,吩咐蕭玉質道:“你們師兄來了。我隱居已久,從不見外人,你先去接待他們。”他沒讓姚淺出麵,因為還有彆的事吩咐姚淺。
“師兄?”蕭玉質愕然,大師兄嗎?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在哪裡?她得了吩咐,快步走出,卻見島外隻有一人,不是容君和,而是裴長青,“長青師兄?”他怎麼來了?
裴長青見隻有蕭玉質出來,不由問:“玉質師妹,淺淺呢?”
蕭玉質說:“淺淺正在同前輩說話。”看到隻有裴長青,蕭玉質心頭微鬆,幸好大師兄沒來,不是她沒良心,關鍵是大師兄運氣太“好”了,麵對的挑戰都是自己應付不了的。
她情願天天跟淺淺造房子,也不想跟大師兄出門曆練,造房子隻是累,跟大師兄曆練是要命啊!
裴長青一眼就看出蕭玉質想法,心中隻覺得好笑,容君和要是知道,自己被師妹這麼嫌棄,心裡會怎麼想?他溫聲問道:“你們怎麼在這裡待這麼久?”
蕭玉質困惑望著裴長青,他怎麼知道她們在這裡待了很久?
裴長青說:“不老春前輩的隱居之地,雲洲數得上號的大宗門都知道,我們師傅還曾派白叔、言叔拜訪過,隻是前輩不喜交際,並未親自接見。”
蕭玉質目光微凝,能讓師傅都那麼尊敬的前輩,起碼也要是帝君吧?玄仙都不夠這資格?
裴長青點點頭,能從太古洪荒時代留存迄今的老前輩,資質再不好也應該是帝君了,不然都對不起那麼多年修煉了。
不是說熬時間就能熬出帝君,而是那麼多時間不死的人,本身就是一種本事。而且不老春在太古洪荒時期,名聲還頗為響亮,這位雖是罕見的延壽樹,可攻擊力卻一點都不弱,凶殘程度堪比嗜血魔藤。
或者說連嗜血魔藤都比不上,畢竟在外界看來凶惡無比的嗜血魔藤,在他手裡也就是一個賞花、給幼崽玩耍的工具。
裴長青不好在不老春眼皮底下,說他的詳細經曆,生怕犯了前輩忌諱,但這過分恭敬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蕭玉質終於明白,為什麼前輩會那麼大方地送各種靈植了,上古帝君!還是妖植類的帝君,他缺什麼都不會缺靈植!
不過大能都各有怪癖啊,這位沒事不去上界,留在一個小島養幼崽,這是為妖植族前途考慮,想培養更多族內精英嗎?現在想想,她師傅雖然性子冷淡了點,但至少沒怪癖,果然自己運氣就是好!
裴長青看著神色變幻不定的蕭玉質,不由想到了那個一走就是十年的小沒良心,對朋友對比自己好,她是沒把自己放心裡嗎?
他城府頗深,向來耐心十足,可現在卻體驗到了什麼時候坐立難安,有種想立刻見師妹的衝動。
而洞府內,姚淺正低頭站在不老春麵前,半晌沒吭聲。
不老春奇道:“你不願意?為何?”
蕭玉質離開後,不老春就想讓姚淺替自己做些事,在自己看來,這些事對姚淺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卻沒想小丫頭居然不答應。
姚淺微微苦笑:“前輩那麼厲害,蘊養那麼多年,都沒養出後裔,我哪來那麼大的本事?”這位大椿前輩,是養自己族裡幼崽養到絕望,所以找她接盤嗎?
她要是有這能力讓大椿樹開靈,她還用苦哈哈地修煉?早憑借著金手指在妖族耀武揚威了!哪怕是龍族都要跪著求她!
除了人族,任何高等智慧種族會有子嗣繁衍困難的問題,比如說妖植族,他們繁衍很容易,因為大部分妖植都是雌雄同體,可以自行繁殖。
養大幼崽也很容易,日曬雨淋就可以,隻要不是遇到天災蟲禍基本都能活,唯一煩惱的就是植物開靈不易。比如不老春,養了那麼多大椿林,都沒養出一棵開靈的大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過絕望,乾脆擺爛給自己養了?且不說養那麼一林子大椿要耗費多少靈氣,光是讓她給大椿開靈就不可能啊!她家小嬌情現在都隻會“嚶嚶嚶”哭呢!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