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獸的現世讓整個遺府的修士都震驚了,連外麵守著的宗門高階都驚動了,即使有遺府遮掩氣息,還是被外麵的修士察覺感應到了。
“冰鸞?”裴長青抬眉望了一眼遺府,這遺府在進入足夠多的修士後便沉寂下來了,這會再次光芒大放,難道裡麵的曆練已經結束了?
師傅不是說,這是傳承曆練嗎?怎麼這麼短時間就出來了?很多傳承曆練的遺府往往要待上好幾年才會出來,這雪神遺府選後人倒是乾脆利落,抑或是她們早定下傳承人選了?
雪神宗和玄都觀實力都不弱,曆代飛升的大能不計其數,她們能早早算到傳承人選也不奇怪,如果這樣的話,倒是被容君和撿了便宜。
裴長青瞥了容君和一眼,他那個小師妹不是玄都觀的轉世弟子嗎?也是最有可能得到遺府傳承的人。
容君和神色平靜的望著那冰鸞,遺府裡都是些煉氣小修士,除非是大氣運者,不然不可能得到冰鸞青睞,他小師妹是玄都觀轉世弟子,也是最有可能得到冰鸞輔佐的人。
裴長青、容君和見了冰鸞尚能保持冷靜,可其他人見了冰鸞都忍不住紅了眼,要不是裴長青還坐著,無極宗的數萬道兵虎視眈眈,大家都忍不住想出手了。
“冰鸞?”沙啞低沉的聲音突然在眾人耳畔響起,這聲音含糊得仿佛說話的人嘴裡含著石子,大家聽到這聲音第一反應就是想讓這人把話說清楚。
裴長青聽到這聲音,立刻起身恭敬地喊道:“六眼師伯您怎麼來了?”
六眼?容君和等心中皆是一凜,這位怎麼來了?不是說他已經走火入魔,差一步就要魔化了嗎?
一個頂天立地的身影似從海麵上緩緩走出,看似不過幾步的功夫就已經到了眾人麵前,來者身量極高,高到所有的修士都不得不站著仰視他。
這位單從容貌上看,也是一個頗為俊美的年輕修士,隻是一雙沒有眼白的黑眸,讓人見了便覺不寒而栗,他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在場所有修士,所有人心底都升起了一股寒意。
能在外麵坐鎮的大宗門修士大部分都是元嬰修為,大家戰力都不弱,褚六眼同樣也是元嬰修士,可偏偏他一出現便帶著一股說不清的威懾。
許多修士暗中戒備,傳言果然不假,褚六眼果然快魔化了,不然不會讓人感覺如此危險的。大家心中暗罵無極宗不地道,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把快魔化的人放出來,是想拉大家一起下水嗎?
彆說是彆派修士暗中咒罵無極宗,就連裴長青都有些詫異,諸家怎麼把諸六眼放出來了?萬一諸六眼在這裡魔化,眾人固然可以出手壓製,可諸六眼的身體也毀了。
諸家那位老祖不就是因為缺了一具元嬰古魔道兵,才故意引褚六眼魔化的嗎?要是褚六眼身體毀了,諸家老祖的計劃不就毀了?那老不死會善罷甘休?
褚六眼對著裴長青古怪一笑,“清兒死了,她從小不養在我身邊,我也沒疼過她,她死了,我這個當爹的總要給她收屍的。”
裴長青吃驚道:“花清師妹出事了?師伯可知是何人下手?”
裴長青麵露驚愕,心中卻不以為然,就花清那眼高手低、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的行事,到現在才死也是占了身世的便宜。誰讓她是褚六眼的獨女,花家的族人。
褚六眼平靜的說:“我的查探被遺府擋住了,這遺府還挺有意思的,嘿嘿……居然還有冰鸞,清兒應該很喜歡它吧?”褚六眼自言自語,突然伸出了一雙如山峰般的巨掌朝遺府拍去。
褚六眼雖臨近魔化,可他畢竟曾是跟姬淩霄、花顏同一批的宗門天驕,修為也隻差姬淩霄一線而已,不過也正是差了這麼一線,才讓他現在的處境跟姬淩霄完全不同。
他這會已經全然不在意外界的目光,他怪笑連連,雙手握拳,不停的捶打著秘境,既然清兒死在了裡麵,那就讓這個秘境給清兒陪葬好了。
“住手!”眾人連聲嗬斥,遺府裡還有眾派弟子,不能讓諸六眼這麼亂來。
容君和正想出手,遺府突然光芒大放,隨即一個個包裹著白光的身影被丟了出來,裴長青目力過人,即刻鎖定了一個小白點,他抬手輕輕一招,白點便朝他飛來。
遺府突然出現冰鸞的身影,不僅遺府外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遺府內更是如滴了冷水的滾油,一下便沸騰了,所有人都發瘋似地往冰鸞出現的地方飛遁,她們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如果能跟冰鸞簽下契約,她們道途也不愁了。
姚淺是少數沒心動的人,她又不傻,不提這冰鸞是真是假,就算是真得,看著也是實力過人,她不過隻是一個普通的煉氣小修士,如何能讓一個身份高貴、修為卓絕的高階修士心甘情願的臣服自己,跟自己簽下契約?
姚淺摸了摸芝寶的小腦袋,她已經有小芝寶了,不需要再有其他小夥伴了。姚淺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是個性子很獨的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對自己指手畫腳,所以她選同伴也都選會聽自己的話,而不是要她去聽話的人。
姚淺正想帶著芝寶去另一條路,最後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一株小胖子,卻不想在一陣劇烈晃動後,她被遺府丟了出去,這是時間到了嗎?
姚淺有些驚訝,想不到雪神遺府的曆練時間如此短。不過想到她在遺府的收獲,她又嘴角微挑,它也的確該趕人了,再不把她們
趕出去,恐怕她們連遺府裡的土都要掘光了。
裴長青將小師妹招了過來,見小姑娘一臉神遊天外,不由好笑地問:“怎麼了?被冰鸞驚到了?”
姚淺有些驚訝的問:“大師兄你怎麼來了?”
裴長青說:“遺府一出現我就來了。”
姚淺點點頭,當大師兄的果然辛苦。
裴長青看著小姑娘同情的目光,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他正想抬手揉姚淺的發頂,卻聽到諸六眼的聲音,“誰殺了我的女兒?”
諸六眼這次的聲音清雅溫潤,跟之前的含糊沙啞完全不同,語氣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魅力,讓人聽了就恨不得把心中所有的秘密都托盤而出。
這是魔門秘傳天魔音,由元嬰老魔施展出來,莫說是小小的煉氣修士了,就是許多金丹修士都抵擋不了,大部分人聽了都元神動蕩、骨肉酥軟、站立不穩。
姚淺倒是沒什麼感覺,她心中微微一驚,她不認識褚六眼,可她莫名就知道褚六眼說的女兒估計是花清,她不由雙目微垂,花清的父親來給女兒找場子了?
褚六眼桀桀笑著用黑眸巡視四周,看到幾個簌簌發抖的身影時,他目光一頓,嘶啞的問著那兩個恨不得鑽到地縫裡的女修,“是你們殺了我女兒?”
“沒有!”那兩個抱成一團的女修瘋狂的搖頭否認,“不是我們殺得!是白玉藕!是她殺了花清!”
在姚淺殺花清之前,白玉藕追殺了花清兩天一夜,很多人都看到兩人一追一趕的身影。
白玉藕聞言臉色微變,“不是我殺得!”她很憤怒,她沒想到花清居然死了!是誰殺了花清!她都沒有能殺死花清!
褚六眼黑眸陰惻惻的落在白玉藕身上,他眯了眯眼睛說:“你身上有我雷珠的味道。”這些雷珠是他專門給女兒煉製,讓女兒防身用的。
白玉藕坦然道:“她就是用雷珠逃開的。”
褚六眼抬頭望天,淡聲問:“所以你想殺我女兒?”他這時聲音再次恢複之前的溫潤清雅。
姚淺聽著褚六眼變來變去的聲音,隻覺得心裡發毛,花清的父親怎麼看起來這麼古怪?
白玉藕說:“是。”如果不是花清逃了,她早殺了花清。
她話音剛落,一隻巨掌便憑空出現在她身邊,巨掌張開後快速合攏,似要將白玉藕碾碎,白玉藕巍然不動,一道劍光從她後麵馳來,一劍將巨掌擊碎。
一聲嬌柔的女子笑聲響起,“六眼道友,本君知道你愛女心切,想為獨女報仇,可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不是我徒兒殺了令愛,您就應該去找罪魁禍首,而不是拿我可憐的徒兒出氣。”
“師傅。”白玉藕恭敬地轉身行禮。
一名身著白衣,手持玉淨瓶,身後有一輪光圈的美貌女子款步走來,恍惚中姚淺仿佛見到了觀世音菩薩,她不由嘴角微抽,這蓮花宮的風格怎麼如此一致?她們就不想創新一下嗎?
褚六眼死死的瞪著突然出現的白衣美貌女子,他的黑眸逐漸轉成了血紅色,“我女兒死了——我女兒死了——”
隨著他喃喃的聲音響起,許多修為低弱的修士都七竅流血地跪在地上慘叫,姚淺下意識地靠近了裴長青,“師兄——”這位怎麼看起來像是要走火入魔了?
裴長青抬手輕撫她的發絲,“彆怕。”
白青蓮見褚六眼如此,眉頭微蹙,抬眸對裴長青說:“長青——”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褚六眼突然兩隻血眼爆了出來,姚淺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她從來沒見過有人眼珠子還能爆出來的!
然而褚六眼爆出了一雙眼睛還不完,緊接著又連續爆出了兩雙眼睛,他的身體也越變越大,原本俊美的五官曲扭,他臉上卻還帶著笑容死死地瞪著白玉藕。
白玉藕不是膽怯的人,可看到這一幕還是有些動容,她不是怕褚六眼,一個即將魔化的人有什麼好怕的?她動容的是魔化,這似乎是大部分魔門修士的宿命。
白青蓮神色微沉,拉著徒兒急速往後退,但已經晚了,褚六眼狂吼出聲,對著白玉藕狠狠地打了一拳!他的身體已經變得非常非常高,幾乎要直達蒼穹。
他這一拳下來,猶如一顆急速墜落的隕石,即便白玉藕有白青蓮保護,也被褚六眼打得狂噴鮮血,半顆腦袋都被砸到了身體裡,眼看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白青蓮也被波及了,臉色微微泛白,她幾乎是惱羞成怒道:“裴長青你們無極宗想做什麼?”
裴長青正要說話,就見白青蓮身後突然出現一個笑眯眯的慈祥老者,他立刻閉口不言。
那老者用痛惜憐愛的目光看著已經徹底轉成承天古魔的褚六眼,“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呢?讓你彆出門,你還是出門了。”
老者一麵歎息,一麵抬手,輕輕鬆鬆的將徹底魔化的成褚六眼鎮壓住了,褚六眼依然保持了承天古魔的外形,但身體卻被老者無限的縮小,最後變成了玩偶大小落在老者掌心。
老者收走了褚六眼,抬頭對著白青蓮慈祥笑道:“小青蓮,你徒兒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