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予執仔細聽著祈寧的話,不放過一絲一毫,甚至她的語氣。
祈寧心尖直顫,她害怕露出破綻。
忽而,一雙溫潤的大手捂著她的小腹,下巴墊在她的鎖骨處,她驚詫地看向陸聿辰,他挑眉示意她繼續說話,彆管他。
陸聿辰顯然早就聽到了她的電話。
祈寧哀求地問,“二叔,你能幫我嗎?”
陸予執沉吟良久,“寧寧,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是葉家的女兒的?”
“就在陸聿辰母親忌日那天,葉氏夫婦去了,我長得太像葉夫人年輕的時候,尤其是那天的穿著打扮讓葉暉篤定了這一點。”
祈寧的思路是清晰的,她的話滴水不漏,“再有就是葉西棠當麵挑釁我,她想看我笑話,她說我就算是親生又怎樣?葉家沒有一個人想認回我。”
陸予執蜷縮著手指,握成拳,“寧寧...你想回葉家嗎?”
“不想,”祈寧沉聲,“我想報複葉家。二叔,你是看著我長大的,應該知道我過的什麼樣的日子,你覺得我不該報複嗎?”
陸予執拿不準祈寧的話幾分真,幾分假,但他可以去查。
他沉聲,“寧寧,幫你可以,但是我有條件。你離開老三....”
祈寧似乎也想到了陸予執的條件。
她啞聲,“我是要離開他,但不是現在。二叔,他病了,我愛了他那麼多年,我不能對他棄之不顧。等我把他送進瘋人院,我會離開他。”
瘋人院?
陸聿辰輕輕的冷哼,落口咬在了她的脖頸上。
祈寧感受到他口腔的溫度,甚至還有香氛綠茶海鹽的牙膏味道,她整個人都在輕顫。
陸予執那邊又沒了聲音。
祈寧提前開口,語氣十分委屈,甚至帶著哭腔。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現在不能離開他,宋家正在積極治療他,我現在走了就是與宋家為敵。你知道我這個人,沒有什麼親戚朋友,我還不想不容於世。”
她能想到陸予執的心思,一語道破,“還有二叔,你又怎麼能保證陸家人會接受我呢?我這樣的人,很多人嫌棄的。”
陸予執心頭鈍痛,祈寧一直都是他心頭唯一的溫暖。
“寧寧...”
祈寧吸溜下鼻子,“二叔,我想說的都說了,陸聿辰快醒了。我掛了,你不信就去查我說的話好了。”
話音落,她火速掛了電話。
祈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陸聿辰將人翻轉過來,他無奈又審視地盯著祈寧,“擅作主張,你知道我想讓你涉險!”
祈寧點頭,眸中稍有的正色,“我知道,但我要報仇,我要葉西棠死。”
她拍了拍陸聿辰的肩膀,“我知道你不忍心,我親自來,我要把她送進監獄。”
“歲歲....”
陸聿辰眼中閃過絲絲慌張,他緊張地握住祈寧的肩頭。
祈寧卻格外的坦然,不帶有一點慌張甚至氣憤,她安撫陸聿辰,“我聽到你那天與宋景年的談話了。我理解你的立場,也明白你想拿回你母親被害的證據。我不怪你,真的。可我自己的仇,葉暉的仇,我要報!”
陸聿辰忙表態,“不是的,歲歲。我那天是在求宋景年幫我,我...”
“我說了,我知道。”
祈寧主動靠到陸聿辰的肩頭,“我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我是葉暉一個人的女兒,他因我變成這個樣子,我要為他和我自己報仇。”
陸聿辰緊緊地將祈寧抱進懷裡,“歲歲,我有計劃的,我以後都和你說,你也得把你的想法告訴我。”
“好!”
祈寧感受到陸聿辰懷裡的溫暖,她很安心。
陸聿辰攬住祈寧的肩膀。
他沉聲,“今天我們去看周胭,我們都已經安排好了。”
祈寧驚詫的看著陸聿辰。
他笑容不減,“你會有意外之喜的。”
祈寧咬了下嘴唇,她覺得關於她的身世,如何走失,應該水落石出了。
兩人吃完早餐準備出門。
天氣很冷,陸聿辰將祈寧的巫師帽羽絨服找了出來。
祈寧偏頭看了看外邊,“有這麼冷嗎?”
“多穿點,周胭被羈押的地方換了,”陸聿辰掃了一眼表,“在郊區,很遠的地方。”
郊區的氣溫一定比市內低幾度。
祈寧看著陸聿辰心細如塵地看過了羽絨服充絨量克重才選了這件美拉德咖色的巫師帽羽絨服。
她勾了勾嘴唇,“嘖,小叔,什麼時候這麼居家了?”
“我以前是假居家,我現在是真居家。”
陸聿辰眸色清朗帶著挑弄,他掃了一眼臥室,“若是可以,我想24小時跟你在床上呆著。”
祈寧翻了個白眼。
此次出行,陸聿辰很低調,他親自開車,而且開的是他車裡最便宜的寶馬7係。
兩人都是一身休閒打扮,穿著保暖的羽絨服,看上去像是普通的年輕夫婦。
路上,陸聿辰還給饞嘴的祈寧買了關東煮和糖葫蘆。
一個開車,一個做在副駕駛吃東西。
祈寧聞著噴香的關東煮,從盒子裡拿出一串魚蛋。
她笑問陸聿辰,“小叔,是誰治好了你不讓人在車裡吃東西的怪癖?”
陸聿辰朗笑。
“是祈寧,我的歲歲。”
祈寧笑得得意,搖頭,“聲音太小了,大聲說出來,是誰?”
陸聿辰咬了一下嘴唇,他十分無奈的搖頭,他提高了聲音,“是祈寧,我的歲歲。”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被偏愛的恣意放縱。
祈寧將關東煮遞到陸聿辰嘴邊,“來,老公,我喂你。”
老公?
陸聿辰一頓,他轉頭看向祈寧又回正看著前方,“你叫我什麼?”
“老公啊,你不喜歡?”
祈寧將魚蛋送到陸聿辰嘴邊,陸聿辰咬了一顆,嘟嘟囔囔地說,“喜歡...我老婆...都給我名分了,我能不喜歡嗎?”
祈寧看著陸聿辰忙著吃,又忙著說話,矜貴的樣子難得有些可愛。
她心滿意足的看著陸聿辰開車的側顏,那麼帥,那麼美好。
忽而,她的手機上閃過一張圖片,是林芳之發給她的。
是她去醫院探望ICU病房裡的葉暉的照片,玻璃幕牆中的男人還躺在那,閉著眼睛。
祈寧眉眼落了下來。
失落,難過的情緒再次席卷而來。
陸聿辰買祈寧喜歡的吃食就是在哄她,她昨晚睡得不好,憂心忡忡,一張小苦瓜臉繃著。
他伸出一隻手握住祈寧的手,“他會好起來的。季司深又研究了新的治療方案,把其他醫院的專家都調過來了。”
季司深要去找付允熙,可他走之前要安排好葉暉的事。
祈寧笑笑,沒再說話。
到了北郊的看守所,市局的肖隊站在那等他們。
陸聿辰的命是宋景年的父親與肖隊長救回來的,當年的案子一直未偵破,而現在周胭的案子也發生在陸家。
肖隊長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說不定能抓到當年綁架案的主謀。
簡單寒暄,陸聿辰握著祈寧的手去了羈押周胭的房間。
再見,周胭看他們的眼神不似以往淩厲,反而多了恐慌。
陸聿辰率先開口,“周胭,你的親生女兒還沒來看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