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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雨不像冬日那樣刺骨寒冷。
春雨貴如油,輕柔的像是最細膩的絲線,點點滴滴濕潤了土壤,帶來一派盎然生機。
星途娛樂此番前往好萊塢,可謂是圈內矚目,畢竟文化輸出這種事情大家身為國人,還是與有榮焉。
連帶著星途股價都漲了不少,最近是一片飄紅。
白知薇行程忙的要命,天南海北的到處飛,前一夜淩晨才剛到北城,第二天早晨起來的采訪過後,下午又要馬不停蹄的飛往另一個城市。
譚青透過後視鏡看向後排的顧總,“你昨天剛回國,真的不用倒一下時差嗎?公司最近沒什麼要緊事。”
坐在後座的男人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高樓大廈目不暇接,他一臉閒適,“沒事兒,小白不都沒怎麼休息嗎,難道我還比不過她?”
“......”
前麵這個成熟穩重的男人終於沉默了。
而顧擎宇輕笑了一下,便又將目光轉向了窗外,有些出神。
他這段日子在國外結識了很多電影界乃至世界級的製片公司,所以也自然而然的做了幾十上百次自我介紹。
這個名字說的久了,有時候他都會有點恍惚,他到底姓謝還是姓顧。
......應該是姓顧吧,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會喊他謝擎宇了,就連他自己也不會。
要不是還有2222陪著他,可能在十年的苦逼工作中,他沒準會覺得姓謝的那段日子才是做夢也說不定。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電子機械音在腦海中響起。
【恭喜!達成國產電影走向世界成就!】
【積分獎勵10000已到賬!請注意查收!】
顧擎宇看著麵板上積分欄裡早已六位數的積分,波瀾不驚,【下次積分獎勵就不用播報了,沒意思。】
積分再多也沒什麼用,救不了人也回不了家。
沒有愛情線,他早已接受了要在這裡過完一生的事實。
不過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他在這裡很有錢很成功不是嗎。
不知不覺間,顧擎宇不知為何輕輕歎了口氣,輕到就連譚青都沒有發現。
然而沒過多久,譚青突然擰眉沉聲道,“有一輛車從剛剛一直在跟著我們,我專門繞了兩個彎他還跟著。”
顧擎宇立馬眼神一變,看向了車身右側的後視鏡。
街道上,車流其實並不算稀疏,五花八門的車輛速度並不儘同,有的快有的慢。
隻有一輛低調的黑色卡宴不遠不近的墜在幾十米開外,始終保持著這個距離,卻格外的陰魂不散,甩都甩不掉。
距離有點遠,伸長了脖子也隻能看到駕駛座上的司機是個其貌不揚的男人,至於後排有沒有坐其他人則不得而知,實在是看不清。
但是哪怕看不見,顧擎宇也知道後麵那車裡坐的是誰。
他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開快點,不要繞路直接開到公司,彆理他,神經病。”
譚青不疑有他,什麼都沒問,立馬就踩下油門,車身竄了出去。
顧總和沈總積怨已久,這事兒譚青是知道的,而沈總經常跟蹤顧總這事兒,他也心知肚明。
倒不是沈總有什麼特殊癖好,他大概率隻是想跟著顧總,從顧總的行程裡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這事還得從追溯到十年前的那次事故。
即便是譚青現在跟著顧總已經十年了,但想起當時的小沈總還是會覺得他可憐。
十年前那場事故,讓謝妍和沈總一死一傷,沈總當時剛從iCU出來就想殉情,結果失血暈厥之後,傷腿再次被顧總打斷,留下殘疾。
等沈總再一次從死亡線上被救回來,謝妍的骨灰已經安然下葬,而下葬地點他無從得知,顧總根本不會給他去看謝妍的機會。
這些年沈晏竟是連謝妍的墓碑都沒有見過一眼。
當時顧氏還沒有發生變故,沈晏仍是集團二公子,譚青職務在身還去探望過。
當時小沈總那個狀態,隻能說就剩身體還活著了。
譚青當時甚至覺得病床上躺著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具沒來得及收殮的屍體,要是躺在太平間一點都不會違和。
其中細節譚青現在甚至不忍心細細回想,他隻覺得殘忍的不堪入目。
他總覺得謝妍走後,顧總和沈總兩個人都性格大變,之後鬨的那樣你死我活,天下皆知,恐怕也不全是為了爭家產。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唉。
******
“謝妍姐,能不能幫我看一下這個企劃書?我有些地方可能做的不太好。”
未來集團,謝妍工位前難得的來了一個實習生。
小男生挺麵嫩,今年馬上大學畢業,內向靦腆,找人幫她檢查文件還挺不好意思。
不過也沒辦法,謝妍最近是公司最閒的人了,其他人都為了競標招商忙的焦頭爛額,隻有謝妍因為頂頭上司不在,還算清閒。
她手裡也沒多少活兒,總之怎麼說呢。
可能給公司起到一個造型上的作用吧。
謝妍接過那份確實明顯有些稚嫩的企劃書看了起來,時不時還低頭用紅筆一勾一勾的。
跟老師改作業似的。
這種既視感太強了,大學生模樣的實習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緊張了起來。
這份企劃正是為了之後的競標會所做,實習生分析了一下這次那幾塊東西南北各不同的地皮,然後列出理由,選出一塊利益轉換率最高的地皮,並分析之後的發展方向,這是小領導交給她的任務。
剛好最近謝妍研究了一下北城的詳細地圖,不然此時可能真的要抓瞎。
良久她才放下了筆,把實習生喊到身前來講,跟他說哪裡分析的不太對,並且結合現在的一些現實因素,讓他回去再好好想想,可以再寫一份或者改一改。
實習生千恩萬謝的走了。
為了競標,公司上下都加班加點研究資料做功課,對於新人來說也是一次很好的學習機會。
下午又開了兩小時會,不出意外的話大家晚上還要加班。
謝妍起身去公司馬路對麵買了幾杯咖啡,一轉身再要過馬路,卻見公司樓底下站了許多人。
員工們不知何時都已經下樓,他們一個個都衣衫整潔,神情嚴肅,仿佛嚴陣以待。
謝妍提著幾杯咖啡趕快過馬路,恰巧看到那個實習生就站在人群前麵衝她揮手。
然而還沒等她打招呼,那實習生就臉色一變,遠遠的大聲喊了起來,“車!小心車!!”
尖銳的鳴笛聲同時響起,那聲音離謝妍極近,飛一般的速度極限刹車,堪堪停在了離謝妍十幾厘米的距離。
咖啡被驚的掉落在地上,潑了一地,謝妍怔在原地,一動不動。
刹車片的尖銳摩擦聲讓她想起了上一次死亡的時候。
謝妍感覺自己此時心跳的頻率快的嚇人,額頭都滲出一層冷汗。
樓下那群同事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們紛紛三兩步跑了過來,然而他們全都圍在了車前,恭恭敬敬的站成了兩列。
黑色的車門打開,卻是一根手杖先落了地。
黑檀木手杖表麵泛著內斂深邃的光澤,隨即一個人慢條斯理的下了車。
男人一襲黑色大衣,衣擺直到小腿,他肩背挺闊,雙腿修長,美中不足的隻有那根手杖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沈總您回來了!”
“歡迎沈總!”
“……”
熱情的員工一個個拍著馬屁,熱烈的的圍著車子表示歡迎。
周盼盼接了個工作電話這會兒才剛下樓,立馬也趕了過來。
沈晏神色淡淡的瞥了周圍人群一眼,這才回頭向謝妍這邊看了過來。
剛剛開車的司機正在跟謝妍賠不是,而謝妍對上沈晏的目光後便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仿佛世界都靜了下來,她感覺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
在人類的生命周期之中,二十歲之前都是快速生長的階段,嬰兒期,童年期,青春期,人們常常說小孩子一天一個樣正是如此。
而二十歲之後,人的模樣便基本定型,不會再有大的改變。
隔著十年的光陰,現在的沈晏和十年前的少年擁有相同的麵孔,他仍然俊美精致,仍然奪目的令人無法忽視。
不同的是他的五官比之前更加的深邃,更加的冷戾,周身似乎都散發著生人勿近……不,是所有人都勿近的冷淡氣息。
四目相對。
謝妍看著沈晏那雙熟悉的黑眸,眸中幽深淡漠,沒有一絲波瀾,沉的像是一潭死水。
不過隻是一瞬,他便將眼神移開了,仿佛剛剛隻是不經意的一瞥。
沈晏身旁有人叫他,是周盼盼。
她一頭短發,打扮的乾練時尚,她介紹道,“沈總,那邊那位是公司新招的秘書,名字叫……謝妍。”
說完,周盼盼有些緊張的看著沈晏的反應。
而沈晏卻沒有再轉頭看謝妍,也沒什麼特殊反應,他聲音涼的像是敲擊的冰塊,涼薄至極。
“不需要。”
說完,他便抬腿向公司大門走去。
沈晏右手握著手杖,步伐不大,卻也還算穩,隻是不難看出他腿上的問題,像是右腿不太能受力。
謝妍還沒從剛剛那一眼的情緒中抽離出來,這才又看到沈晏握著手杖的背影,頓時懵了。
他的腿……
人群簇擁著沈晏進了公司,謝妍看著他支著手杖一步一步慢悠悠的遠去,心裡全是問號。
好在周盼盼在聽其他人說謝妍剛剛差點被沈總的車碰到了,立馬扭頭過來看她,還安慰她說沈總這人就是冷了點,其實還是很好的。
兩人也在人群之後慢慢向公司裡走去。
謝妍直接問道,“他的腿怎麼了?”
周盼盼遲疑了一下還是答了,“以前跟人發生過衝突,不過這事兒你可千萬彆在他麵前提啊,沈總自尊心比較強。”
“嗯嗯。”
謝妍麵上不顯,心情卻有點沉重。
剛剛對視的短暫一眼,卻讓她想起了原劇情中,沈晏本該成為的反派沈厭。
書裡的沈厭便是如此,右腿殘疾,撐著手杖行走,生理上的異於常人加上因此受到的冷眼非議,使他心理異常扭曲。
沒想到兜兜轉轉,他那條腿還是沒保住。
謝妍忽然想起來之前自己在係統空間內看到的畫麵,謝擎宇把沈晏從她的棺材裡撈出來,像是爛沙袋一樣扔在地上踹,他的腿可能就是那時候被謝擎宇……
頭疼。
……
沈晏一到公司便去了獨屬於他的頂層。
他這次離開了大概有一個月,員工們也沒有人敢打聽沈總這次又是去了哪裡,真真假假的熱情歡迎過後,大家還是各歸各位繼續工作。
周盼盼收齊了各組報上來的關於此次競標的企劃案,去沈晏辦公室交給了他,身旁還帶著謝妍。
謝妍默默的觀察著辦公室的裝修布局。
頂樓的光線好的不能再好,上午下了一點小雨,此刻從全景落地窗望出去,天藍的像是加了濾鏡一般。
室內裝的簡單,大大的淺色屏風將辦公室分隔開來,一邊是辦公桌,一邊是沙發茶幾。
左手邊還有個休息室,門關著看不見情況。
但是就辦公室的樣子來看一切都很正常,乾淨整潔,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切都井然有序。
辦公桌和牆壁挨著,那根看上去木料價值不菲的手杖靜靜靠在桌角。
大衣被掛了起來,寬大桌子後麵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寬肩窄腰,身形高大清瘦。
沈晏低頭看著桌上高高壘起的各種文件,周盼盼還一邊跟他說著最近公司出現的一些小狀況。
原本沈晏如果不在公司的話,這些事應該是白瀟來管的,隻不過他這陣子有點忙,便把攤子扔給了周盼盼這個小小的市場部經理。
彙報完工作,她又悄悄把謝妍往前扯了扯,“沈總,這是白總從南林挖來的人才,你真的不需要嗎?”
聞言,沈晏終於從厚厚的文件中抬起了頭。
他的眼裡總是沒什麼情緒,仿佛不管麵前是人還是隨便什麼東西都一樣。
那是一雙黑到沒有任何光彩的眼睛,陰戾冰冷,令人望而生怯。
謝妍垂眸,半晌,終於邁出了一步。
明亮光線下的她一身藍色套裝裙,長發低綰,清冷的氣質,眉眼卻是柔和的。
“你好沈總,我是謝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