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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車趕在九點前，將學生全都送回了學校。
譚卓然和齊娜回到宿舍，草草洗漱完，累的直接癱在床上。
考了大半天試一直坐著，回來又坐了幾個小時車，坐的渾身都要散架了，累死了。
齊娜一邊擦臉一邊從衛生間出來，就見譚卓然趴在床上煞有其事的盯著手機看，眼中情緒兩秒一變，表情很是精彩。
跟神經病似的。
這是譚卓然吃瓜時經常會露出的表情。
齊娜問了一句，“又看什麼呢？”
譚卓然頭都不抬，“看學校論壇的帖子呢，昨天謝妍沈晏和她那個顧什麼的未婚夫仨人被拍了照片，好多人在吃瓜呢。”
學校裡畢竟還是普通家庭的學生居多，這種豪門之間的拉扯平時能見到幾回啊！
而且更多的人都是沒去參賽的，以至於見到一張偷拍的糊圖就很興奮。
圖片畫麵正是謝妍被二人拔河似的拉在中間的場景，不管什麼時候看都很刺激。
譚卓然翻著下麵的評論，大多數都是更看好顧大少爺的。
畢竟前未婚夫的身份在那擺著，顧家繼承人的地位也在那放著，再加上謝妍以前本來就喜歡他，似乎根本不用想。
但是譚卓然心裡卻怪不得勁的。
昨天她和她哥見麵，聽譚青話裡的意思像是，姓顧的那個之前從來不關心謝妍，薄情得很。
她之前還覺得，謝妍被姓顧的拋棄一定很難過，連帶著看到沈晏也會影響心情，還想偷摸的不讓他倆見麵來著。
但是這兩天一看，沈晏好像很關心謝妍，謝妍也不排斥，倆人還挺親近的。
尤其是今天倆人頭挨在一起睡覺的畫麵，彆提多美了。
譚卓然默默的磕上了。
她打開那張偷拍的照片看了看，莫名欣慰的長出了口氣。
你們這群沒有眼光的人是不會懂的。
我磕的Cp才是真的。
和未婚夫的弟弟在一起什麼的，簡直太帶感了啊！！！
譚卓然正腦洞大開著，手機就收到了一條消息，是謝妍發來的。
“我到家啦。”
剛剛大巴停在學校門口，大部分學生都回了學校宿舍，隻有個彆住在校外的需要自行回家，比如謝妍。
譚卓然說讓謝妍到家了給她們說一聲。
看來謝妍家住的不遠嘛，還挺快的。
譚卓然回了個“OkOk”，然後眼睛咕嚕一轉，又把那張照片發了過去。
“騷瑞啊沒忍住拍了一張，因為你倆實在太好看了，我看沈晏好像挺關心你的，你說，你倆有沒有可能……？”
此時的謝妍看著手機對話框中蹦出的圖片，還驚訝了一下。
她和沈晏特意在下車時等所有人下完了才出來的，本來還以為沒人發現沈晏呢。
結果照片都有了。
謝妍想了想，回道，“不太可能，他年紀太小了。”
沈晏在她心裡就是個小孩兒。
十八歲，跟原來的謝擎宇一樣大。
這種感覺不亞於，謝妍去給謝擎宇開家長會，然後從謝擎宇班裡隨機抓了個男同學搞對象。
這不耍流氓嗎。
譚卓然激情回複，“不就比你小一兩歲嗎！有什麼小的！姐弟戀多香啊！”
謝妍失笑，話雖如此，但他們心理年齡差的可不止一兩歲啊。
她還想回點什麼，就聽到身旁腳步聲響起，於是立馬就鎖了屏。
客廳暖色的燈光下，女孩兒穿著輕薄的羊毛衫，她頭發高高攏起，白皙如玉的脖頸泛著細膩瑩潤的光澤。
唯一破壞畫麵感的，就是女孩兒一直歪著腦袋，像是挺不直似的。
謝妍落枕了。
在車上靠著沈晏睡了倆小時，沈晏沒事兒，她倒是脖子歪的直不起來了，一扭就疼。
已經換上拖鞋的少年拿著涼水浸濕的毛巾走了過來，神色柔軟放鬆。
“我剛才查了一下，落枕要先用冷毛巾敷一會兒，然後再按摩一下。”
謝妍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吧。"
話音剛落，冰涼的毛巾猝不及防就貼上了後頸，謝妍被涼的一個激靈。
“很冰嗎？”沈晏關切的問道。
他怕溫度太冰，一會兒再把謝妍弄的感冒發燒了。
謝妍立馬一本正經道，"還好，不冰，適應一下就好了。"
聞言沈晏才放心了，他把毛巾展開，輕輕的在眼前人的脖子上輕輕的敷著。
過了一會兒又隔著毛巾輕輕的按壓，揉捏。
表情認真的跟乾了二十年盲人按摩的優秀技師似的。
“停停停等一下！按著筋兒了！有點疼！”
謝妍突然皺起了臉叫了一聲，沈晏立馬就放輕了力道，指腹在她側頸慢慢試探。
“那這樣呢，還疼嗎？”
“......好像好多了，不疼了。”
客廳的時鐘滴滴嗒嗒的響著，兩人都沒再說話的，空氣中靜的隻能聽到秒針轉動的聲音。
沈晏手勁控製的恰到好處，或輕或重的揉捏著謝妍的後頸和肩膀，還真彆說，還挺舒服的。
揉了大概十來分鐘，沈晏輕聲問道，"你現在試試，感覺好點了嗎？"
聞言謝妍立馬輕輕的往回扭了扭腦袋，感覺好像確實比剛才強了點。
雖然還是有點酸痛，但起碼腦袋可以回正了，不用歪著脖子看人了。
天知道剛剛謝妍歪著脖子打車的時候有多社死。
“好多了。”
謝妍清了清嗓子，抬眼看了一下鐘表，都快十點了。
“......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去學校，收拾收拾休息吧。”
聽到這話，沈晏立馬就抿起了唇，"我不困，我還想和你再說說話。"
謝妍好笑的轉過身去看他，就見少年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正巴巴的看她。
“也行，那你先去洗漱吧，等會兒聊。”
少年立馬猛點兩下頭，"好！"
然後沈晏洗了這輩子最快的一個澡。
出來時他穿著深藍色的棉質浴袍，頭發被胡亂擦了兩把，潮濕的發尖還在往下滴著水珠。
此時謝妍正坐在書房電腦前，查閱著一些資料。
她之前粗略的了解過這個世界的人工智能發展水平，但還不夠細致，所以最近有空了就會看看這方麵的東西。
沈晏輕輕的來到書房門口，就看到謝妍胡亂抓起的頭發略顯淩亂，側臉看上去沒什麼表情，有的隻是冷靜與理性交織的淡然。
電腦屏幕散發出的藍光映的她皮膚泛著冷調，細膩光潔的皮膚毫無瑕疵，在此刻看上去像是上好的白玉瓷器般，瓊鼻櫻唇，如夢似幻，美好得有點不真實。
不知多久，謝妍才終於從一篇今年的論文中收回了注意力，餘光這才注意到了門口的人影。
“......你洗完了怎麼不叫我？”謝妍有點驚訝的看著他，"我忙起來注意力比較集中......"
此時少年頭發都已經半乾了，他靠在門邊淺笑，顯得清甜又乖巧，眼神亮亮的像是很開心。
就連聲音都軟軟糯糯的，像是含著水汽一般，帶著點不自知的撒嬌意味。
"沒關係啊，就這麼看著你也是一樣的。"
謝妍一頓，心下又是猛猛一跳。
又來了又來了！
這小子說話怎麼總是那麼直啊！
他知不知道用這種眼神說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啊！
謝妍眼神忙亂的飛了一下，不想去看沈晏那雙含著盈盈笑意的眼睛。
結果視線往下一瞥，就看到了少年浴袍下擺處露出的小腿。
小腿上隱隱約約的疤痕，露出了小小一截。
她起身，把沈晏拉到了沙發上坐下。
謝妍擰眉，“你腿上的疤是小時候......”
“嗯，是小時候那次做手術留下的，我還記得，手術費是一萬塊錢。”
十年前的醫療技術比不上現在，尤其是當年還是在小縣城做的手術，所以留下的疤痕並不美觀。
像一條大大的蜈蚣爬在白皙的小腿上，格外紮眼。
看到這個疤，謝妍就忍不住回想起以前。
小反派打著石膏不能走路，在家裡隻能單腿蹦蹦跳跳的走。
就連當時兩人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小反派也還拄著拐杖。
謝妍有點出神，鬼使神差的去碰了碰那條嚇人的疤。
從來沒被人看到過的疤痕突然被指尖溫暖的溫度觸及，沈晏抿唇挪開了眼，有些無所適從。
謝妍看著有點難受，"現在技術很厲害，怎麼沒想著去把這個疤消掉？"
“......是有點醜嗎。”
沈晏臉上的表情突然有點僵硬，默默把腿往回縮了縮。
“不醜，就是覺得你看到會難受。”
歸根結底，他這條腿當初還是因為沈吟霜跳樓才斷的，看到痕跡必定會聯想起當時的場景。
一想起沈吟霜，謝妍心情都不好了，更彆提沈晏了。
她輕聲問道，“你這些年過的怎麼樣，說來聽聽。”
“挺好的。你走了以後沒多久我就被薛家收養了，雖然他們之後有了妹妹，但是也沒少我吃穿，各方麵都挺好的。”
少年清涼的嗓音靜靜的訴說著，情緒波動不大，像是在說彆人的故事一般。
“之後回到顧家也不錯，家裡很有錢，吃穿用度都很好，沒吃什麼苦。”
沈晏說的很平靜，但謝妍聽的卻有點心情複雜。
薛家養父母那個小妹妹謝妍是見過的。
小妹妹對沈晏的態度，謝妍也是知道的。
至於顧錦華對沈晏的態度，那更是不用說了。
五味雜陳。
“你呢。”
沈晏猝不及防的轉過了頭，看向謝妍的眼睛，眼裡是謝妍讀不懂的情緒。
“你這些年......去了哪裡？”
其實對於謝妍現在的狀況，沈晏也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猜測，但總是圍繞著一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畢竟謝妍的墓碑是真的。
可是眼前這個謝妍，卻也是真的回來了。
謝妍歎了口氣。
這個問題終於還是來了。
她這些年根本哪裡也沒去，因為對她來說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直接跨過了這十年。
但她卻不想這麼說，覺得太殘忍。
而且這事關係統，謝妍也說不出來。
她沉默了許久都沒能編出個好的理由來。
其實謝妍大可以說自己是孤魂野鬼借屍還魂，沈晏一定會信。
但是她知道沈晏本就狀態不穩定，偶爾會出現幻覺，所以不想給他一種這世上真的有鬼的理念加持。
對他的精神狀況來說，加深這種觀念十分不好，對他的病情有害無益。
思考的太多總是會把自己陷入絕路，所以謝妍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麼說了。
"抱歉，我......不能說。"
良久的等待卻隻等來一個空白的答案，沈晏的神情像是有點悵然若失。
“但是，沈晏，我不是鬼。”
謝妍無奈的看著沈晏，"我有不能說的理由，而且你相信我，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魂的。"
少年表情懵懵的，半晌才點點頭，輕聲道，"嗯，我相信你。"
末了，他咬著嘴唇，像是不甘心似的，又問了一句。
“那你回來，是為了我嗎？是因為我們的約定嗎？”
這話問的謝妍一愣，啞口無言。
......當然不是。
然而不等謝妍編個理由，沈晏就善解人意的笑了起來。
“算了，突然有點困了，我們早點休息吧。”
謝妍連忙點頭，乾笑了兩聲，"好，休息吧。"
終於結束了這令人壓力山大的談話，謝妍不著痕跡的鬆了一口氣。
就在她起身要回屋時，卻冷不丁被拉住了手腕，猛然往回帶了兩步，一頭撞進了高大清瘦的懷抱裡。
“咚咚”的心跳聲格外有力清晰，就在謝妍耳邊一聲聲沉悶的回響著。
兩人麵對麵站著擁抱，這還是第一次。
這也是謝妍第一次感受到沈晏比自己高出那麼多。
沈晏的頭發早就全乾了，他低著頭，淩亂的碎發蹭在謝妍臉側乃至後頸，癢癢的，涼涼的。
少年溫潤的嗓音此刻有點沙啞，悶悶的響在謝妍耳邊，仿佛帶著潮濕的氤氳，震得她耳廓發麻。
“對不起姐姐，還是沒忍住想抱你一下。”
“我真的等了你好久好久，抱一下應該可以的吧。”
“我真的好想你。”
謝妍猛然被嚇了一跳，不過在起初的僵硬之後，她便放鬆了一點，伸手在少年背後輕輕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
是她大意了，早知道這孩子這麼固執，她當初就不應該說下那句話。
沈晏雙手緊緊環著謝妍的腰身，他低著頭閉著眼，靜靜感受著來自謝妍身上的這份溫暖的體溫，無比安心。
以及她身上混合著洗發水和沐浴露的馨香，格外香甜。
少年像小狗似的皺了皺鼻子，想聞得更清楚一點，便挨的越來越近，抱得也越來越緊。
謝妍幾乎整個人都要被他圈住了，無路可退。
溫熱的鼻息幾乎都要觸到了皮膚，謝妍脖子敏感的不行，從尾椎開始麻，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個，沈晏，差不多了吧……”
謝妍雖然以前沒交過男朋友，對這方麵不太敏感，但也隱隱約約感覺他們兩個現在的行為似乎有些過界了，抱得有點太緊了。
但是一向聽話的少年現在卻像是沒聽見似的，手臂自顧自的收緊，潮濕的呼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貼上了謝妍的脖子。
他在謝妍頸側輕輕落下一吻，溫柔又虔誠。
唇瓣格外柔軟。
謝妍大腦一片空白。
幾秒過後，謝妍立馬把人推開，臉紅的冒煙，那程度簡直堪比上一次海鮮過敏。
我靠。
我靠。
她剛才經曆了什麼？？？
沈晏剛剛做了什麼？？？？
【他剛剛親你了一下。】係統適時補刀。
【啊啊啊不用你說！你閉嘴！！！】
不久前還坐在電腦前仿佛理性到了極點的女孩兒，此時張口啞然，胸口劇烈起伏著，漲紅了臉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反而麵前的少年笑的單純又無辜，像是什麼都不懂似的，格外乖巧。
"晚安吻，姐姐晚安。"
晚安？？
晚安不了一點！！！
謝妍覺得自己今晚彆想睡了！她根本睡不著！！！
她紅著耳朵狠狠揉捏著少年的臉頰，恨不得把他這張漂亮的小臉蛋捏成一頭小豬！
怎麼有這麼會裝乖的人啊！！
直到把沈晏兩頰都掐紅了，謝妍才剜了他一眼，轉身進屋了。
少年笑吟吟的，看著謝妍的身影被門板隔絕，臉上笑意漸漸淺了下來。
他抿了抿唇，唇間似乎還留有香甜的餘溫。
沈晏抬手，蒼白細長的手指在自己下唇上輕輕摸了摸，看向臥室房門的眼神還流露出一絲遺憾。
他想和謝妍一起睡覺。
就隻是，單純的睡覺。
如果能拉著手睡，那就更好了，就像下午在車上那樣，兩個人彼此貼近，沒有第三個人打擾。
靜靜的，仿佛全世界隻有他們二人。
那一定會非常安心，非常幸福吧。
可是……
謝妍好像不是為了他回來的。
那是為什麼呢？
少年垂下漠然的眼眸，晦暗不明，腦海中思緒駁雜。
良久，他才又勾起唇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無所謂了。
不管謝妍是為誰而來。
他都不會再讓她離開了。
她隻能留在自己身邊。
永永遠遠不再分開。
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