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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妍試圖哄小孩兒。
“給姐姐笑一個嘛。”
小白菜不是不愛笑。
但她覺得，這個家裡，總得有一個正常人，來挽回他們白家的尊嚴。
讓彆人知道，他們家還是有高貴的淑女的。
從小到大，不管爸爸媽媽和哥哥在外麵表現的多麼的人模人樣，但是在小白菜看來，那就是瘋癲無狀，一點都不優雅。
老師說了，她們都要做淑女的。
哥哥一點都不淑女，還凶她。
但這個大姐姐好漂亮。
好正常。
好淑女。
好喜歡。
緊緊抿起的嘴唇有了點波瀾，似乎想笑又想憋著的樣子。
白瀟和白家父母正在屋裡穿外套拿包呢，她們兩個啥都沒拿的先出來了。
謝妍看小白菜這要笑不笑的樣子覺得可愛的不行，便跟撓小貓似的，撓了撓她的下巴，果不其然，下一秒小白菜就破功了。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被人撓了癢癢，笑起來就停不下來，笑的見牙不見眼，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
小女孩聲音清甜，眉眼彎彎，不似剛剛裝出來的老氣橫秋，這樣可愛多了。
一大一小湊在一起傻玩了半天。
“沈晏，你站這乾嘛呢？”
學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沈晏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站在門邊看了許久。
喉頭有些困難的滾了滾，他垂在身旁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攥成了拳。
剛剛那再平常不過的一幕，居然讓他產生了某種既視感。
“沒什麼，腿坐麻了。”沈晏低下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而這時，謝妍才注意到了隔壁包間門口這邊站著個人。
她立馬起身，微微詫異，“沈晏？你怎麼在這，下午沒課嗎？”
門邊的少年身形單薄，他垂眸抿著唇“嗯”了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謝妍覺得沈晏此時似乎情緒不太高。
看到沈晏身後的一群學生年紀的人，謝妍有了猜測，估摸著是學校的同學一起出來聚餐了。
她正想說點什麼，突然一道驚喜的女聲傳了過來。
“……姐？”
溫雨彤從門裡擠了出來，在看到謝妍時，麵露驚喜，“真的是你！這段時間你去哪了，我和媽媽可擔心你了！”
謝妍乍一看到熟人，不由得眉頭一挑。
好好好，今天捅了姐姐窩了是吧。
溫雨彤，還真是有段日子沒見了。
剛還跟白家吃飯呢，轉頭就碰見了害白瀟身處險境的幕後黑手。
還挺刺激呢。
緊跟著，沈晏那邊的幾個同學都跟了出來，在看到謝妍時全都不由得露出了驚豔的神情。
藍色絲綢長裙完美包裹身材，盤發溫婉又清爽，五官更是完美，整個人仿佛精致到了頭發絲兒。
白瀟一家三口也出來了。
“謝小姐，這是……”白父看著眼前的幾個年輕人問道。
謝妍笑道，“學校裡的朋友，不然您先回吧，我自己回就行。”
白瀟跟在父母身後，穿上了黑色的小西裝，漂亮精致的俊臉上眉頭緊皺。
眼神看向人群中的溫雨彤，他記得這不是上次宴會上跟在金家那死丫頭後麵的跟屁蟲嗎？
怎麼還有臉在這跟謝姐裝姐妹情深的呢？
綠茶那一套對他沒有用！
因為他以前就是綠茶！他太懂了！
白瀟氣沉丹田，已經準備好加入戰鬥了。
突然，幾個學姐在後麵小聲嗶嗶了起來。
“那個男生好帥啊感覺都能跟沈晏比了。”
“那好像是個明星！”
“我靠他是白瀟！！那個明星白瀟！之前不是和謝妍一起上過節目嗎？”
“對對對我靠我靠我居然見到大明星了！”
一雙雙驚豔的目光傳來，白瀟默默收起了蘭花指，五指放鬆。
偶像包袱這不就來了嗎。
嗓音都跟著低沉了起來。
“……謝姐，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白瀟吸睛的臉蛋上突然就掛上了成熟迷人自信的笑容。
謝妍覺得他這個表情，嘴裡應該再叼朵玫瑰花就更適配了。
小白菜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丟人丟人。
但是很顯然，其他人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幾個女生被帥的努力掐自己大腿不讓自己激動的叫出聲。
謝妍：“……快走吧，謝謝你。”
白瀟麵露遺憾：“那好吧，我們先走了，你剛剛說的事情我會好好考慮的。”
“嗯嗯嗯。”
白家一行人終於離開了。
謝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姐姐你怎麼不理我啊。”
溫雨彤姣好可人的臉上露出了點些微的委屈，恰到好處，並不明顯。
謝妍轉頭看她。
她是喜歡聽乖巧可愛的小孩管她叫姐姐沒錯，但溫雨彤一個跟她同歲甚至是生日都在同一天的人，成天管她叫姐姐，她怎麼感覺這麼膈應呢？
“我這段日子住在顧家。”
謝妍平淡的回答著，“住在顧家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嗎？”
似乎是沒想到謝妍會這麼問，溫雨彤倒是頓了一下。
其實謝妍巴巴的倒貼上去直接住進顧家，這事兒很多人都知道了，更有一些人早都當成笑話看了。
更彆提最近，聽說寫完見天兒的往顧大少公司裡跑，往人家辦公室一鑽，動不動還讓人給趕出來。
簡直就是上趕著送彆人都不要，彆提多丟人了。
溫雨彤“善解人意”的沒有拆穿謝妍強撐的假象。
就這麼說了兩句話的功夫，謝妍突然想起了什麼。
【這個溫雨彤是什麼專業的？怎麼能跟沈晏坐一桌吃飯？】
係統：【數學呀，她平時的人設是高智商溫柔理科女學霸，還挺受歡迎的。】
不知為何，謝妍突然有點欣慰。
係統摸不著頭腦，【你這個情緒是怎麼回事，展開講講？】
謝妍：【我在想，炮灰果然沒人關注啊，沒人在意炮灰學的是什麼專業，平時在做什麼，所以我轉專業，跨行也沒有影響，因為無人在意】
係統：【……好清奇的思路，不過好像也確實……】
謝妍：【嗯哼，我們程序員找bUg一流。】
“是媽媽擔心你，怕你在外麵沒人照顧被人欺負……”
溫雨彤咬了咬淡粉的唇，話倒是沒說完，但語義延伸的含義已經很明顯了。
那意思是謝妍在顧家被欺負，過的水深火熱。
你媽擔心我？
是擔心我跑了沒人給你頂災了吧！
謝妍突然思考了一下，如果算上被謝擎宇的卷子氣的腦瓜子嗡嗡的，那怎麼不算是水深火熱呢。
她每天都想把謝擎宇頭蓋骨掀起來看看裡麵是啥構造，能不能直接把書塞他腦子裡。
“你放心吧，絕對不會有那一天的。”
謝妍對自己的能力有絕對信心，她眼神清亮自信，神態舒展，僅僅是這份姿態就讓她看起來已經無比大方。
沈晏看著她明媚的笑臉有點出神。
“走吧沈晏，咱們回家。”
那雙泛著褐色如同琉璃般澄澈的眼瞳突然看向自己，沈晏這才醒過神來，“嗯”了一聲，然後跟上謝妍的腳步離開了。
離開時還不忘在一樓把賬結了。
沈晏跑去結賬這事兒讓謝妍有點驚訝。
“你們那麼多人一起出來吃飯，你一個人結賬？”
海鮮本來就貴，這家店更是精品，那麼多人吃一大桌，沒個大幾千塊錢下不來。
他們還隻是大學生，來這裡吃飯本就是奢侈。
對上謝妍疑問的眼神，沈晏似乎有些莫名，“……怎麼了嗎？”
他現在很有錢，比同齡人都有錢，有時候請彆人吃頓飯比他對彆人笑好幾次還管用。
彆人都很喜歡他這樣做，大家都很開心。
這樣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你以前也這樣嗎？”
“嗯，經常。”
謝妍眉頭微蹙，想說點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
傻孩子，彆人拿你當冤大頭你知不知道。
在酒店門口，謝妍停下了腳步。
她看向沈晏的臉，突然發現沈晏比她高一個頭。
她今天穿的還是高跟鞋。
沈晏漆黑的雙眼正乖順的垂下，定定的看著她，似乎在等待謝妍說話似的。
像隻優雅漂亮的布偶貓。
謝妍站定，揚起了頭，直視那雙如墨的眼，雖然個頭低了點，但是氣場很穩。
“沈晏，在一段關係中，不管是愛情友情還是親情，一味地付出，有時候並不一定能得到回報。”
“你真誠的付出換來的可能隻是一群為了利益而來的利己之輩……當然我不是說你的朋友們，我隻是舉個例子，一頓飯倒是不至於。”
“但是以小見大，如果你覺得大方花錢能換到朋友的話就錯了，交朋友不是這麼交的。”
不知道沈晏聽懂了沒有，他表情怔怔的看著謝妍，似乎沒有什麼反應。
謝妍真是搞不懂了。
怎麼沈晏今天好像，哪裡怪怪的。
【係統，我剛剛是不是哪裡說的不對，我是不是有點太好為人師了？】
係統：【嘶，我也不知道啊。】
其實剛才話一說完，謝妍就有點後悔。
她大概能想來，沈晏這幾年估計心思全花在學習上了，所以不知道怎麼和人相處，心思單純，也很正常。
明麵上沈晏似乎優秀完美挑不出毛病，但是他好像確實不會交朋友。
所以平時難免會顯得有點孤獨。
有點兒高處不勝寒的味道了。
沈晏仍然沉默。
氣氛有點冷場，謝妍越發後悔了。
半晌，她試圖挽回一下，“……那個，話說你有沒有關係很好的朋友啊，就是不用你花錢也對你很好的那種。”
少年濃密的睫毛輕閃了一下，遮住了眼裡的情緒，讓人無法猜測。
他聲音輕輕的。
“有一個的。”
謝妍鬆了口氣，立馬又笑了起來。
“這才對嘛，那你要好好珍惜人家啊。”
“嗯。”
兩人這才準備回家了。
那輛蘭博基尼最終謝妍還是沒收，她一身輕鬆的攔了一輛出租，倆人都坐上了後座。
謝妍突發奇想的問道，“沈晏，你有駕照嗎，會開車嗎？”
雖說他今年剛十八，但沒準上半年已經考下來了呢。
結果沒人應她。
車裡隻有司機師傅調的很大的電台聲音，在說著某某路發生事故擁堵，建議繞行等等的話，風噪聲也有點吵。
轉頭去看，卻發現沈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戴上耳機，支著下巴閉著眼睛，頭一點一點的，似乎是困了。
傍晚斜陽餘暉格外溫柔，車窗外對流的車影都拉成了一條條細線，飛速的閃過。
隻有眯著眼睛打盹兒的少年在畫麵中定格，和兒時的臉龐逐漸重合，似乎像是永恒。
像是被貓撓了一下似的，謝妍突然感覺心底一軟。
又像是一酸。
說不清。
這些年，他應該也很累吧。
“師傅……”謝妍默默的把身子往前湊了湊，頭伸向司機那邊，聲音小小的。
“我弟弟睡著了，能不能把廣播聲音調小一點。”
司機大叔看了一眼後視鏡裡沉睡的少年，立馬點點頭，關了廣播。
一路無言。
等回到家，二人便各自回了屋。
說實話，謝妍今天吃的有點撐了。
她原本想晚上出去夜跑五公裡，但是又手癢，想打開電腦搞搞程序，就在書桌前坐了一會兒。
越坐越不對勁。
肚子有點疼。
細細思考了一下，謝妍麻了。
生理期到了。
她來顧家似乎忘了拿衛生巾。
細細密密的痛感自小腹傳來，不一會兒謝妍便疼得趴在了桌子上，出了一腦門汗。
她都不知道這身體的生理期是今天。
主要是之前那半年的小學生生活讓她樂不思蜀，完全忘了成年女性每個月還要有這麼幾天煎熬的日子。
慣性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尤其是今天還吃了一肚子海鮮，全是生冷寒涼的食物，謝妍感覺自己真的疼得快背過氣兒了。
像是腸子都被攪在一起的感覺。
不行，她得買點止痛藥吃。
但問題是她得先處理一下緊急問題。
謝擎宇那小子還在遠在天邊的公司裡，回家得四十多分鐘，暫時指望不上。
於是謝妍扶著牆，一步步挪到了沈晏的門口。
還好倆人都住三樓，不然謝妍真走不動了，她現在隻想躺著然後蒙上被子睡一覺。
門被敲響，沈晏從裡麵開了門。
他被謝妍驚悚的形象嚇了一跳。
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才多久？怎麼變成這樣了？
眼前的人臉色慘白沒有血色，滿臉的汗水，頭發都粘濕粘在了臉上和脖子上，嘴唇都白的像紙一樣。
她的脖子和裸露出來的胸前皮膚都泛著大片大片的紅疹，看著無比駭人。
“你這是……”沈晏眼底驚疑不定，“你過敏了？”
“……嗯？”
謝妍隻感覺渾身都疼，哪哪兒都難受，耳朵都突突的疼。
“不行，你得馬上去醫院。”他皺著眉，拽著謝妍的手腕就要下樓。
謝妍卻扒在門邊一動不動。
都難受成那樣了，還在那使著勁兒呢。
她雖然腦子有點不清醒了，但有一點還是清醒的。
她不能血崩著去醫院，那畫麵太美了她不能接受。
謝妍的大腦混亂，也不知道是懷揣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衝著沈晏問出了一句話。
她嗓音沙啞，有些神誌不清。
“那個……”
“你有衛生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