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這是南帝的試探。
如今東宮之位一直空懸,戰炎的確是不錯的人選。
可這個時候南帝提出來要立他為太子,甚至讓戰澈去輔佐他,明顯就是個坑。
南帝是在試探戰炎跟戰澈的忠心……
果然,帝王心,海底針啊!比女人心思還要難以猜測。
難怪說伴君如伴虎,一旦猜測不透徹,便要搭上性命。
沈輕立刻朝著戰澈看過去,給了他一個眼神,夫妻目光對視的刹那,戰澈就心領神會了。
他率先一步拱手道,“皇兄,隻要臣弟在這裡,就定然不會讓你有危險,戰炎年輕,還要等著皇兄教導呢!”
戰澈眼角餘光看向戰炎,給了戰炎一個提醒。
戰炎也是聰明人,立刻屈膝跪在南帝麵前。
“父皇,若是趙複跟劉毅定要報仇的話,兒子願意代您受過,您是南朝百姓的主心骨,決不能出事!”
看著戰炎跪下低頭的樣子,總算是打消了南帝心頭的疑慮。
他伸手,拉著戰炎起身,用力捏了捏他的胳膊,“好……是朕的好兒子。”
目光則看向趙複跟劉毅,一字一句道。
“你們二人聽好了,若此刻放下武器,那朕……就當此事從未發生過,既你二人也是戰家子孫,朕也不忍斷你們血脈,自此以後,你們便留在京城裡,做個閒散王爺,如何?”
趙複跟劉毅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南帝。
“你?放我們生路?”
劉毅冷笑一聲,“怎麼可能?你當年可是連孩童都不放過,又怎麼可能會真心放過我們?還讓我們當閒散王爺?怕不是緩兵之計,等我們放了武器,便將我們斬首示眾吧?”
趙複也高聲道,“肯定是這樣的,不可信!”
南帝聞言長長吐出一口氣,語氣裡帶了幾分悲涼的歎息。
“朕知道,這話你們很難相信,但是……事已至此,朕也不怕你們笑話,自從當年宮變以後,朕這麼多年,時常夢到禹王跟文王,那時候……朕隻想安定江山社稷,隻想鞏固手中權利,卻唯獨忽略了親情。”
南帝眼尾一絲赤紅,或許,某一個時刻,他也確實後悔過。
“罷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朕也不想去解釋什麼,朕現在給你們活路,隻要你們放下武器,不再與朕作對,那朕便恢複你們的身份,讓你們承襲王位,自此以後,你們也可以光明正大延續禹王跟文王一脈。”
南帝眸色一轉,又恢複了帝王的冷酷,“若你們不肯的話,那便彆怪朕心狠手辣,隻要你們殺不死朕,那朕便取下你們的人頭,仍舊掛在城門口示眾。”
“所以,選擇權在你們手中。”
“朕提醒你們一句,除非你們今日有把握改朝換代,否則,就算朕死在你們手中,那朕的兒子們,大臣們,子民們,也定然不會放過你們,你們仍舊會被釘死在恥辱柱上……”
南帝的話,讓劉毅渾身一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趙複一時間也有些猶豫起來。
他也不知道,他們今日舉事到底能不能成?
這都過去好幾個時辰了,仍舊不見宋不棄他們殺進來,心中不免也慌亂起來。
正當二人猶豫之際,突然聽到一聲厲斥聲。
“真是沒用……”
眾人順著火光朝著門口看過去。
十四王叔邁著大步,身上的僧袍已經換了龍袍,手中提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劍,站在書房的門口,他凝目望著人群中的南帝,眼角眉梢都是帝王家的霸氣。
而宋不棄渾身血汙,也提著一把長劍,滿臉冷傲地站在十四王叔的身邊。
他們還是殺進了宮裡。
由於伺候在跟前的宮婢太監幾乎都死了,室內無人伺候點燈,秦公公隻點著幾盞昏黃的燈,黯淡的光線之下,南帝的臉色愈發的難看,可他畢竟是帝王,哪怕是對手殺進了宮中,他也絕不失了威嚴,強撐著,一臉冷冽地看向十四王叔。
“王叔……你不在長安寺修行,卻手提利刃,滿身是血的來宮中見朕,怎麼?王叔也要造反?”
“住口!”
十四王叔拔高了聲調,一步步走進了書房,那雙眸子始終在南帝身上盯著,他身後跟著一百多個死侍,各個都是他這些年從各大幫派搜羅來的,有一些還是他親自培養的,每一個都是精兵強將。
“造反?憑你也配跟本王提‘造反’兩個字?”
“當年,你父親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你難道不知道嗎?他弑殺兄長,又篡改了聖先祖爺的遺詔,那時候聖先祖爺明明是傳位給我,他卻勾結先祖爺身邊的太監,把遺詔篡改成了他的名字。”
“嗬嗬……”
十四王叔冷笑著,“你跟你那個早死的父親,你們才是禍亂朝廷,你們才是真正的造反,這南朝的天下,本就該是我的。”
隨著十四王叔這番話的怒斥,那一百多個死侍瞬間將書房團團圍住,外麵傳來的喊殺聲更加刺耳,血腥氣也更加濃厚。
戰況急轉直下。
南帝臉色難看,暴怒道,“你胡說八道,當年先祖爺明明將皇位傳給了我父皇,十四王叔,你是想謀反的師出有名?哼……好!既然你鐵了心,要為你的小野種闖出來一片天,那便殺了朕,到時候看一看,你的小野種能否名正言順的登上大位?又能否不被天下人唾罵?”
聽到“野種”兩個字,十四王叔跟宋不棄的臉色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我不是野種,我……”宋不棄暴跳如雷,想衝過來。
卻被十四王叔抬手壓製,那雙瞳孔死死盯著南帝,“看來,你早就派人在長安寺監視我了?那日在房頂偷聽,被我用無影針打中的人,是你的人?”
“哼……他還真是命大,中了我的無影針,居然能活著?看來,你宮中還真是臥虎藏龍啊!連我無影針上的劇毒都能解開。”
“王叔怕是搞錯了,皇兄從未派人去監視你。”戰澈冷靜又冰冷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十四王叔立刻看向他。
他目光冷冽,一字一句道,“那日中了無影針的人是我。”
“你說什麼?是你?”十四王叔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高聲道,“不,不可能,那針上的毒,你是如何解開的?”
“不過是石化毒,有什麼難解的?”沈輕突然上前挽住了戰澈的胳膊,衝著十四王叔挑眉道。
“隻不過,拔出無影針的確費了些功夫。”
“你又是誰?”十四王叔難以置信的盯著麵前的女子,看麵容,分明是個才長開的小姑娘,她怎麼能解開石化毒?
普天之下,明明隻有他才能解毒。
沈輕一臉淡定,一步步往十四王叔身邊走去,邊走邊道。
“是,你的毒藥的確很高明,說實話,這樣的毒藥,若是遇到旁人肯定很難解開,就算解開,恐怕也無法發現藏在身體裡的無影針,那些針會隨著肌肉進入經絡之中,就算解毒了,恐怕最後人也得殘廢,我說的對吧?”
十四王叔聽完,眼底更是詫異,“你這麼年輕,怎會懂這些東西?”
所有人目光都在沈輕身上,以至於無人察覺她手中捏著一個寒光四射的東西……
她甚至對著十四王叔嬌俏一笑,“十四王叔,您老在長安寺修行這麼多年,難道不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你自認為的厲害,或許在彆人眼中不值一提……”
“就好比……”
她挑眉笑著,笑的神秘又人畜無害。
十四王叔被她徹底吸引住了目光,急切道,“就好比什麼?”
“就好比……”她眼神驟然一冷,快速出擊,眾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她已經繞到了宋不棄的身側,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刀,逼近了宋不棄的喉嚨。
與此同時,戰澈也在同一時間,一躍而起用長劍抵住了宋不棄的心口。
夫妻兩個動作快極了,動作配合的天衣無縫,又默契十足。
這個時候她才冷笑道。
“就好比,你認為你勝券在握,實際上……早就是彆人的獵物了!”
“若你敢動,我便殺了宋不棄,他不是你唯一的兒子嗎?他死了,你當個孤家寡人的皇帝,那你還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