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麵色凝重的把龍文章叫到一旁,突擊隊裡,一個身影自不辣和要麻身後走出,穿著一身**的衣裳,但龍文章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你怎麼在這兒?”龍文章疑惑的站起身,看著小書蟲問道。
小書蟲的臉上卻沒有了往日他常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故人重逢的喜悅,而是麵色凝重的給龍文章解釋道:“我是來求援的。”
“求援?求什麼援?”龍文章不解,雖說現在國共兩黨合作抗日,但紅色在**之中始終都是禁忌。
小書蟲道:“南天門方圓百裡左右的城鎮村寨基本上都空了,老百姓們都被日軍給抓走了,我們遊擊隊也損失慘重,世航大師為了掩護我們撤退,已經犧牲了,我們的隊員不是被抓就是犧牲了,現在就剩跟隊長還有老包麵三個躲在山裡。”
“隊長派我過江,是為了告訴你們,鬼子抓那麼多人,肯定會有大動作,隊長和老包麵已經決定混進被鬼子抓走的百姓裡頭,看看鬼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臨走前,隊長特意讓我過來找你們。”
小書蟲語速飛快的這段時間西岸的變化告知二人,王重知道部分劇情,知曉日軍接下來的大動作,是以早早便提醒了世航大師,讓世航大師時刻關注日軍的動向。
可王重也沒想到,竹內連山的動作會這麼快,他就剿個匪的功夫,竹內連山準備挖空整個南天門的計劃竟然就開始了。
龍文章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向小書蟲確認道:“你是說,日軍把南天門方圓百裡範圍內,幾乎所有的百姓都抓走了?”
“沒錯!”小書蟲斬釘截鐵的道:“我們遊擊隊的好幾個隊員,就是這麼被抓著的,現在和順基本上都空了。”
遊擊隊之所以能夠在敵後生存,靠的就是融入在百姓之中,讓日軍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是歸順他們的百姓,哪些是遊擊隊,在關鍵的時候,給出日軍沉痛一擊。
可現在百姓們都被日軍抓走了,遊擊隊沒有了藏身之所,就隻能貓在山裡,大大降低了他們所能發揮的作用。
龍文章立即就皺起眉頭,疑惑的看向王重,目光中帶著詢問。
“竹內這是打算搞什麼鬼把戲?南天門方圓百裡的範圍可不小,加起來少說也有好幾萬人。”
“要這麼人,肯定是要搞什麼大工程。”王重道:“真想弄明白他想乾什麼,就隻有一條路。”
王重扭頭看向對岸南天門的方向,龍文章秒懂了他的意思。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龍文章看著王重問道。
“宜早不宜遲,今晚就動身。”王重道。
“我陪你一起去。”龍文章立即表態。
王重卻搖頭道:“不,你得留在東岸,阿譯還是太單純太天真了些,讓他負責後勤還行,要是讓他管理整個川軍團,遲早有一天,被人賣了他還在那兒幫人數錢呢。”
“你擔心虞嘯卿?”龍文章皺起眉頭。
王重道:“我擔心的不是虞嘯卿,是他背後的虞家,那個唐基可是個笑麵虎,有些事情,虞嘯卿拉不下臉來做,可他卻沒有顧忌。”
“我必須要確保,川軍團的主導權,始終在我們手裡,隻有這樣,我們才不會陷入被動。”
龍文章自然明白王重的意思,**上層到底是什麼尿性,龍文章實在再清楚不過了。
龍文章心裡很明白,在探查這方麵,他是拍馬也趕不上王重,於是便道:“你把突擊隊帶過去吧。”
“你不說我也打算帶他們過去。”王重道。
“你留在東岸,除了守住咱們的家底之外,咱們跟何老之間的合作,也得你多看著點。”
“省城那邊呢?”龍文章好奇的問道。
王重卻不屑的道:“省城那邊?你不會真以為那個狗屁司令是什麼慧眼識英雄的伯樂吧!”
龍文章自然知道,這小一年的時間裡,王重往省城那邊送了多少金條,才換來了如今川軍團勉強算得上‘精良’的武器裝備,才換來了獨立於虞師之外的番號。
“而且咱們團裡這麼多新兵,如今又沒有跟鬼子正麵交戰的機會,若是不經過嚴格的訓練,等將來哪天咱們真跟鬼子真刀真槍乾起來的時候,說不定還會成為咱們的拖累,你雖留在東岸,但肩上的擔子可一點都不輕。”
“那兩個美國佬我瞧著像是有真本事的,有他們幫忙,我想應該很快就能把隊伍帶上正軌。”龍文章道。
王重點了點頭,道:“這些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不過有件事情你心裡得先有個準備。”
“什麼事兒你說。”龍文章道。
王重並未直言,而是附到龍文章耳畔低語幾句。
隻見龍文章臉上的神情隨著時間不斷的變換,先是驚訝,再是疑惑,然後悉數化為凝重,緊皺著眉頭,看向王重:“你決定了?”
王重迎著龍文章那帶著詢問的目光,斬釘截鐵的道:“咱們那些上峰是什麼德行,你我心中都有數,彆人怎麼想的我管不了,但我從來都沒有把希望放在他們身上過。”
龍文章目光複雜的看著王重,看著那雙堅定無比的眼睛,看著那堅毅的麵龐,感受著王重那早已下定了的決心,龍文章歎了口氣,極為感慨的道:“再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保證給你招滿一個加強團的編製。”
這話龍文章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可王重卻皺眉道:“三個月太久,隊伍成型之後,想要形成戰力,至少也得有半年的訓練跟磨合,加起來就是八個月,等八個月的時間過去,黃花菜都涼了。”
“你是不知道現在招兵有多難,禪達附近的潰兵,已經被招的差不多了,三個月已經是保守估計了,一千多人的缺口,我上哪兒給你找補去?”
龍文章也很無奈,要隻是一千多人也就罷了,關鍵王重要的是一千多號青壯,這年頭青壯有多稀缺就不用說了,當兵、種地、開采玉石翡翠、運輸哪樣不需要青壯。
王重自然知道龍文章的難處,隻見其目光閃爍著,盯著西岸的方向道:“我也知道這事兒有些難為你了,可時間不等人,咱們想要做成那件事兒,就必須得抓緊時間。”
龍文章又歎了口氣:“我儘量吧。”
王重又道:“步兵都好說,但炮兵眼下是我們最缺的,一個炮營咱們建不起來,但一個炮連,想想法子,應該還是可以的。”
“你有什麼法子?”龍文章不解的看向王重。
王重道:“咱們不是有兩架高射炮嗎?我不在了,也沒人會使那玩意,你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用他們從虞嘯卿手裡多換幾門山炮過來,實在不行,大口徑的迫擊炮也行。”
龍文章眼睛一亮:“這法子倒是可行,回頭我想想辦法,看看怎麼弄。”
遠在數裡之外的虞嘯卿自然不知道,兩個精明似鬼的家夥,已經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二人在林子裡商量了近半個小時,然後才出來。
突擊隊的成員們,早就已經得了王重的命令,今兒個放一天假,晚上十點鐘再集合。
不辣和要麻拿著王重提前預支給他們的響錢,還拉上了李連勝等人,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就進了禪達城。
喝酒吃飯,填飽五臟廟之後,眾人便嘿嘿笑著,勾肩搭背的組團去尋快活去了。
等日頭偏西,被遠山遮住,夜幕降臨,耍了一整日的不辣等人又不約而同的出現在禪達的街道上,互相之間說著騷話,交流著心得體會,一路朝著城外的陣地方向陸續趕了過去。
而此時的王重,正在城東小醉家中,陪著小醉吃過晚飯,又給孟煩了的父母檢查了一下身體,開了幾副藥,囑咐小醉一些注意事項之後。
回到藥房,小醉忽然說道:“哥,你是不是又要出任務了?”
王重點頭道:“嗯!”
“而且這次去,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你要過江?”小醉立馬就猜出了王重要去哪兒。
“西岸那邊傳回消息,鬼子抓了好幾萬的百姓,但暫時還沒有弄清楚他們會有什麼大動作,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得弄清楚日軍的動向。”
王重解釋道。
小醉聽了之後,沉默的低下頭,半晌後才再度開口:“哥,一切小心,我到屋裡等你回來。”
王重笑著道:“放心,你哥我什麼本事,你還不清楚嗎,就小鬼子那幾條破槍,我還沒放在眼裡。”
“對了,還是老樣子,要是有什麼事兒,直接跟獸醫說就行了。”
“哥,你不用擔心我的,郝爺爺對我可好了。”小醉擠出笑容,甜美的道。
王重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已經跟郝獸醫說好了,等那幾個傷兵痊愈之後,你就跟著他加入川軍團,當個隨軍的軍醫,你的醫術雖然學的還不怎麼樣,但治療外傷和照顧傷員的手法已經蠻嫻熟的了,到時候再給你配上幾個助手。”
“真的嗎?”小醉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如同黑夜中原本黯淡的星星,突然放出了璀璨的光彩,雖不耀眼,但卻很是漂亮,極為引人注目。
可旋即她又有些擔心,忐忑的道:“可是我的醫術還是個半桶水,要是進了部隊,成了軍醫,拖了你們後腿哪個辦?”
“傻丫頭!你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你知道現在像我們這種前線部隊,有多缺醫生嗎?要是打起仗來,傷員可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下子就有十幾個,幾十個。”
“彆說是一個人了,就是十幾個醫生一起,也未必能忙得過來,我們很多戰士,不是被小鬼子打死的,是受了傷卻得不到及時的治療,流血流死的,有些乾脆是被生生疼死的。”
“一個稍微懂一點醫學基礎,曉得怎麼消毒止血,包紮傷口的護士,到戰場上,你曉得可以救好多個傷員的命嗎?”
“更何苦你也跟我學了這麼久了,又在野戰醫院有過豐富的實踐經驗,就是我們這種前線部隊最缺的醫護人員。”
“對了!”王重道:“這段時間,你到屋裡跟到老孟學到多認點字,等什麼時候把我給你那本冊子吃透了,你就真的是一個合格的軍醫了,不比那些從正規院校出來的醫生差。”
其實王重完全可以教小醉一些彆的東西,或者乾脆就讓她跟上官戒慈一樣,開個小店,養活自己肯定是不成問題的。
但王重並沒有這麼做,而是慢慢教她識字,傳她醫術,讓她幫著一塊兒治療那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傷員。
起初小醉真的不太適應,尤其是看到那些血肉模糊的場景,甚至好幾天連飯都怎麼不吃得下。
可時間一長,等她慢慢適應了野戰醫院那種環境之後,她反而喜歡上了那種感覺,看著一個個傷員從痛苦哀嚎,到逐漸平靜,再到傷勢痊愈,能夠慢慢的從病床上站起來,能夠下地,能夠自己進行正常的生活之後,那種滿足感,讓小醉沉浸其中。
看著王重滿是鼓勵的眼神,小醉語氣堅定的說:“哥,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傻姑娘。”王重又揉了揉她的腦殼,說道:“我從來就沒有想過,你必須要成為什麼樣的人,隻要你能好好的,能夠幸福,能夠快樂,我就心滿意足了。”
小醉目光閃爍著看著王重,咬了咬嘴唇,然後直接撲進了王重懷裡,雙臂死死摟住王重的虎腰,把腦袋埋在王重懷裡。
“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娃娃一樣。”王重並未掙紮,抬起手,一手搭在其背上,一手輕撫其後腦,溫柔的道。
“哥,謝謝你!”小醉由心說道,她是真的打心底裡感謝王重,若不是王重,現在的她,隻怕還在泥潭之中掙紮,為了生存,不得不委身他人。
可現在的她,不愁吃穿,有了個疼她愛他的哥哥,有了一個屬於她的家,有了繼續在這世上生存的勇氣和動力,有了未來,也有了目標······
小醉緊緊摟著王重,享受著這難得的片刻安寧,享受著那股子籠罩身心的安全感,舒適感,有些舍不得放開。
王重沒說什麼,隻輕撫著小醉的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