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營座!”李連勝杵著拐杖,一瘸一拐的朝著王重走去,走到近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不怎麼標準的軍禮。
“恢複的怎麼樣了?”王重上下打量著他問道。
“還行,已經能下地了,獸醫說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李連勝的臉上露出笑容,看向曹臨的目光之中滿是感激。
從緬甸到禪達,要不是王重的話,他在緬甸那個口袋型的河穀裡,就死在鬼子的槍下了,是王重從鬼子的槍下生生把他救了回來,然後一路輾轉,從英軍機場到南天門,然後又到英軍機場,來回穿插,不到一個月,走了近千裡路,生生把他們從日軍的槍口之下,帶回了禪達。
李連勝覺得自己能夠撿回一條命,就跟做夢一樣。
王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就儘快歸隊,兄弟們都等著你呢。”
“嗯!”李連勝有些哽咽:“我一定儘快歸隊。”
“回去了之後,記得好好感謝一下迷龍,在緬甸,要不是那家夥把你當媳婦一樣照顧,你未必能回得來。”
王重這話可不是胡說,當時李連勝受傷頗重,他跟獸醫兩個人精力有限,不可能隻照顧李連勝一個,多虧了迷龍,把李連勝當自己媳婦一樣,喂水喂飯,悉心照料,這才讓李連勝這麼一個重傷員,硬生生從緬甸扛到了禪達。
“我知道!”李連勝隻是重傷,又不是昏迷,迷龍對他的照顧,他都看在眼裡,彆看迷龍以前對他不是打就是罵,最是看不起他,說他丟了東北人的臉,可每當他快要餓死的時候,也是迷龍給了他的食物,才讓他活了下來。
“營座放心,我李連勝不是那忘恩負義的人。”
“對了,以後就不要叫我營座了。”
“嗯?”李連勝一下慌了:“為什麼?”
王重笑著道:“彆擔心,是上頭知道了咱們在緬甸立下的功勞,我這個副營長,已經被升為副團長了。”
“還有,龍文章是咱們團座,阿譯長官是督導,可惜你受了傷,後麵的戰鬥都沒能參加,不然的話,以你的資曆,多少應該也能升一級。”
李連勝臉上露出笑容,淡然道:“能活下來就已經是老天爺關照了,什麼升不升的,都不打緊。”
王重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緬甸的時候,你敢衝在前頭,證明你是個好樣的,沒丟你們東北人的臉,我期待你歸隊以後的表現。”
“李連勝一定不辜負長官的期望。”說著李連勝又抬手給王重敬了個禮。
“好了!這是醫院,雖然隻是個臨時的,但也是醫院,你現在是傷員,不用拘泥於這些禮節。”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吃好睡好,早點把身體養好,早點歸隊,好跟兄弟們一起打鬼子。”
“是長官!”
李連勝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叫做希望的光芒,除了希望之外,還有熱切、有對未來的憧憬,還有迫不及待想要證明自己的決心。
“好好休息去吧!”
打發了李連勝,王重繼續在‘臨時醫院’裡頭視察,傷員們大多恢複的都不錯,除了及時供應的藥物之外,跟他們自身強烈的求生意識也離不開關係。
隻是這兩百多號傷員,等傷好之後,還能夠繼續上戰場的,不知道能不能湊足一百。
招兵的事情,是迫在眉睫了啊!
竹內聯山絕不是挨打了不會反擊的那種人,他的反擊怕是隻在近日了,王重這次去省城已經耽擱了半個月的功夫,龍文章跟煩啦他們在這期間雖然也在招兵,但陸陸續續招到的都是些老弱病殘,稍微看得過去一點的青壯,早就被虞嘯卿麾下的主力團給劃拉走了。
不過對於龍文章而言,實在沒有青壯,老弱病殘也無所謂,都是拿槍打人,又不是冷兵器時代,體力和耐力還有恢複能力的占比雖然也很大,但總歸不是絕對,隻要把槍法練準了就行。
等王重從臨時的‘野戰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小醉早已換上了一身尋常的粗布麻衣,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了。
“哥!”
眼瞅著王重從裡頭出來,這姑娘臉上立馬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怎麼還不回去?”王重見到小醉並不意外,隻是忍不住板著臉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
“人家想等你一起回家嘛!”
“現在家裡有上官姐姐在,做飯收拾屋子都不用我來,我在這兒多待一會兒也沒事兒的。”小醉笑臉盈盈的回道,臉上沒有絲毫因為王重的嚴肅而產生的畏懼之感。
跟王重待在一塊兒也有快兩個月了,小醉對王重自認也算是有了幾分了解,知道他雖然喜歡板著臉,擺出一副嚴肅的長輩模樣,可實際上王重是個最溫柔不過的人,跟他說話從來都是和聲細語的。
“你啊!”王重搖了搖頭,對這姑娘確實很無奈。
“走,回家吧!”
“嗯!”
二人剛從野戰醫院出來,一個身形高大的青年就迎了上來。
“小醉姑娘!”
青年說的一嘴地道的四川話,不是虞嘯卿的愛將張立憲又是何人。
“張大哥,你怎麼來了?”小醉看到張立憲,也有些意外。
“王副團長!”張立憲看到小醉旁邊的王重,忙衝他敬了個軍禮。
王重卻道:“這裡不是軍營,不用這麼客氣。”
“你找小醉有事兒?”
小醉也同樣好奇的看著張立憲。
“我····”張立憲不知怎麼的,說話忽然磕磕絆絆起來。
見他這一臉窘迫的模樣,作為過來人,王重怎呢麼可能還看不出他的心思:“背後的東西拿出來吧!”
張立憲一愣,背後一涼,額頭險些滲出汗來,尷尬的笑了笑,從背後掏出一個油紙包,遞給小醉:“這是今天師部剛發下來的物資,我想著你一個姑娘家,在禪達討生活也不容易,就想到給你送一點來。”
顯然,這又是一個被所謂的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年輕人,不對,現在應該還不是愛情,隻是單純的被小醉這副嬌憨卻又清秀可人的外表給吸引住了。
“彆人好心好意送的禮物,怎麼能拒絕呢!還不趕緊接著。”王重推了小醉一下。
“啊?”小醉愣住了,她拒絕的話都到嘴邊了,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王重就來了這麼一出。
連張立憲也是一臉的意外。
小醉對於王重一向都是言聽計從,王重既然說了讓她收下這禮物,她下意識就伸出手,從張立憲的手中接過東西,還回了句:“謝謝張大哥。”
“不客氣!”張立憲愣愣的回了句。
王重對著小醉道:“你先過去,我跟張立憲說幾句話!”
小醉點了點頭,抱著張立憲給的東西,一步一步的走到前麵去了。
王重則盯著張立憲看,張立憲被王重看的渾身不自在。
“喜歡小醉?”王重語出驚人,一下子就把張立憲說的臉紅氣喘,無言以對。
“都是男人,你那點小心思,瞞得過誰。”
“喜歡就是喜歡,男子漢大丈夫,難道敢做不敢當?”
張立憲是那種滿腔熱血的年輕人,最是受不得激將法,王重都這麼收了,他要是再否認,豈不是承認自己不是男子漢大丈夫?
隻見張立憲昂起頭,迎著王重的目光,坦然道:“沒錯,我確實喜歡她。”
王重點了點頭,道:“眼光倒是還不錯!”
“小醉這丫頭,雖然有些粗心大意,笨手笨腳的,但心地善良,單純可愛,又陽光積極,確實討人喜歡。”
“不錯!小醉的優點數都數不完。”自打那次在軍營外頭第一次見到小醉的時候,張立憲就對這個同樣來自四川的姑娘動了心。
“既然喜歡,那就勇敢去追,不過醜話我可說在前頭,我在找到小醉之前,她一個人受過一陣子苦,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你要是真心想娶她,就自己去打聽打聽,然後再做決定。”
“不然的話,就彆來打擾她。”
王重定定的看著張立憲,一字一句的道。
張立憲被王重說的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不堪回首的過往?”
王重卻沒有解釋,而是直接從張立憲身邊繞了過去,追上在前邊路口等他的小醉。
“哥,你跟他說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問問他是不是真心喜歡你,是不是打算娶你!”
“哥!”小醉立馬惱了:“你說什麼呢!”
王重笑著道:“就他那點小心思,彆告訴我你看不出來。”
小醉目光一黯,道:“看出來又怎樣,他那麼年輕就當上營長了,前途不可限量,我隻是個沒權沒勢的普通人,而且還······”
縱使沒人提起,可那段過往擺在那裡,這年月人們的思想還都比較保守,尤其是許多底層的老百姓眼中。
看著小醉眼中的糾結、無奈和黯然,王重有些心疼,這丫頭承受了她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痛苦,或者說,她隻是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的縮影。
正如原著中孟凡了跟幾個新兵吹牛時說的一段話,現在外頭又是又是饑荒、又是兵荒的,日本鬼子的攻勢凶猛的很,各地盜匪橫生,百姓生活水生火熱,苦不堪言。
當兵上戰場雖然可能會死,但那是將來的事情,至少現在留在軍隊裡頭,每天都能吃上雲南的米,四川的鹽、還有美國支援的餅乾、罐頭,勉強還能填飽肚子。
可要是離開了部隊,沒有了部隊提供的夥食,沒有了每個月下發的軍餉,他們要怎麼活下去?
賣身到大戶人家,男人們做長工?做佃戶?女人們為奴為婢?給那些大戶人家的老爺少爺們當小老婆?
心疼的伸手揉了揉小醉的腦袋,王重笑著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隻是想活下去而已,錯的是這個世道,錯的是日本鬼子,錯的是那些盤剝咱們這些普通老百姓的土豪劣紳、貪官汙吏。”
小醉臉上擠出個頗為勉強的笑容:“哥,你不用安慰我,放心,我不會胡思亂想的。”
“以後有哥在!”王重嘴角輕揚,露出個微笑,溫柔的道。
小醉看著王重那滿是疼愛關切的目光,隻覺得心中暖洋洋的,下意識便點了頭,“嗯”了一聲。
“走快些,你上官姐姐該等著急了。”
“寶兒這會兒估計肚子都餓扁了。”小醉也跟著笑道,隻是這次的笑容,卻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勉強,而是發自內心的真摯笑容。
小醉家離何老提供的臨時‘野戰醫院’並不遠,二人走了七八分鐘就到了。
院門敞開著,上官戒慈正抱著雷寶兒坐在桌邊,教雷寶兒學王重當初留給小醉啟蒙的《千字文》。
“王營長!”看到王重和小醉一同進門,上官戒慈立馬起身,主動和王重打了個招呼。
“你家那口子也回來了,不過他現在應該在祭旗坡陣地那邊,等過兩天陣地那邊安置好了,我再讓他回來看你們。”
“謝謝王營長!”
“對了,晚飯已經做好了,可以吃了。”
上官戒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就是沒想到王營長你回來了,飯做得不多!”
王重道:“沒事兒,家裡不是有掛麵嗎,煮上一兩斤,等我們吃的差不多了,麵也好了。”
“我這就去!”
“寶兒聽話,彆亂跑知道嗎?”上官戒慈把兒子放下,囑咐了一句,便匆匆進了廚房。
王重走到桌邊坐下,雷寶兒就這麼直直的看著他:“不認識我了?”
雷寶兒道:“你是王叔叔。”
“不錯,還記得我。”
“開始學認字了?”王重看著桌上的《千字文》,笑著隨口問道:“學到那兒了呀?”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雷寶兒脆生生道。
“那我考考你!”王重笑著道:“日月盈昃後麵是什麼?”
“是晟宿列張!”
“不錯嘛!”
“還挺厲害。”
小醉笑著坐到雷寶兒身邊,把他抱到自己腿上,柔聲笑道:“今天寶兒在家乖不乖啊?有沒有調皮沒聽媽媽的話啊?”
“小醉阿姨,寶兒很乖的。”
上官戒慈跟雷寶兒在小醉家裡住了已經一個多月了,雷寶兒跟小醉已經混的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