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長官倒是跟其他的長官不太一樣。”上官戒慈看著王重離去的背影,忽然說道。
“確實不一樣!”迷龍深以為然的點頭道,目光注視著王重,目送著他逐漸消失在山林之中。
“先前我們在林子裡的時候遇見過他,就是他告訴我,說你們就在後頭,讓我等你們來了之後找你們幫忙的。”上官戒慈又道。
“是嗎?”迷龍有些意外,確實沒想到自己剛到手的媳婦,竟然先跟王重見過。
“嗯!”上官戒慈道:“那會兒他說他有緊急軍務在身,給我們留了點吃的和水就走了。”
迷龍道:“他這倒是沒騙你。”
“我跟你說,咱們這一路走過來,要不是他,我們現在早就被小鬼子給宰了。”
“有機會那咱們可得好好感謝人家。”上官戒慈一臉認真的道。
“我這不是已經把命賣給他了嗎!”迷龍道:“你跟我兒子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過江,到禪達等我回去找你們。”
蝴蝶的翅膀早已煽動,迷龍較之原著同一時刻的他,已然有了些許細微的變化,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上官戒慈目光灼灼的看著迷龍,看著他眼中的堅定和不舍,上官戒慈道:“我和寶兒在禪達等你。”
“放心,你老公我命大,死不了。”
“走吧,我先送你們下去。”
說著迷龍便抱起雷寶兒,拉著上官戒慈的手,下了南天門,朝著渡口而去。
渡口處,徐大彪帶著一個班的戰士正在維持秩序,組織難民有序的登船渡江,兩個戰士負責也在木筏上,一前一後負責把竹筏從對岸拉回南天門這邊。
在對岸上了岸的難民也不能第一時間離開,而是被士兵們看管起來,送到指定的地點,進行盤查核對,校驗身份,至少在短期內是沒有自由的,為的自然是避免混入日軍的奸細。
南天門上。
有了龍文章帶來的千餘人,防禦工事的修築速度一下子就跟被嗯了快進鍵一樣,潰兵們心裡也很清楚,小鬼子就在他們身後不遠,隨時都有可能打過來,而戰壕和工事,就是他們保命的關鍵,隻有打退了小鬼子,他們才有可能回到禪達去。
一千多人,沒有一個偷懶耍滑的,全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氣,沒有工具的就用頭盔,用刺刀,用手刨,眾人極力配合之下,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位於山巔背坡,縱橫交錯的防禦工事便逐漸成型。
雖然簡陋,但至少能夠讓這些潰兵們能夠擁有掩體,在跟日軍交戰的時候,能夠在最大程度上擋住身體的其他要害。
對岸的虞嘯卿,也通過戰術望遠鏡,時刻注視著南天門上的動靜,眼瞅著衣著襤褸的潰兵們奮力的挖掘工事,搬運武器彈藥,一副跟日軍殊死一戰的模樣。
饒是虞嘯卿的心情也不由得有些複雜。
剛才王重在指揮部裡說的那番話雖然難聽了點,但卻都是肺腑之言,虞嘯卿雖然自負高傲,但卻並非那些聽不進良言的昏聵之人,隻是王重的話太過直白,太過直接,不但揭開了虞嘯卿的傷疤,還直接把手指頭往傷口裡頭摁。
虞嘯卿又不是聖人,怎麼可能沒有情緒。
“師座!”虞嘯卿身後,張立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說什麼就說!”虞嘯卿頭也沒回的說。
“其實我覺得王重說的有道理。”
“咱們的炮彈確實稀缺,可要是能夠在他們跟日軍較量的時候,時不時打上幾個基數,確實能夠削減日軍的有生力量,也能讓他們在南天門上堅持的更久一點。”
“隻要他們一天不被日軍消滅,日軍就一天到不了怒江。”
張立憲和何書光幾人,都是虞嘯卿的死忠,是被虞嘯卿予以厚望的親信,虞嘯卿對待他們也有如子侄一般,在他們眼中,虞嘯卿也不僅僅隻是上官。
張立憲幾人雖然各有各的缺點,但他們都是擁有一番拳拳報國之心,是為了抗擊日寇,願意犧牲性命的熱血青年。
這麼簡單的道理,連張立憲都知道,虞嘯卿又怎麼會不知道。
“若他們真的在南天門上跟日軍決一死戰,些許炮火,自然不是不能支援。”
對於張立憲跟何書光幾人,虞嘯卿的口自然也鬆了幾分,內心的真實想法也隨之體現。
虞嘯卿通過戰術望遠鏡,觀察著南天門上的動靜,看著炮灰們猶如螞蟻一樣,一點一點的挖掘修築著防禦的工事。
“師座!”張立憲立即有些激動,目光閃爍著,急忙問道:“那您先前為何要拒絕王重?”
虞嘯卿道:“我若是不拒絕他,他又豈會痛下決心,帶領對岸的那些潰兵,跟日軍在南天門上決一死戰。”
“他們若是單純隻是想騙我的炮火,為他們撤退打掩護,那咱們的炮彈豈非都浪費了?”
張立憲一愣,顯然沒有料到虞嘯卿會這麼回答。
虞嘯卿並未回頭,仍舊通過望遠鏡,看著南天門:“你啊,還是太嫩了點。”
“一千多號人,將近一個團的人,日軍肯定死死咬在他們身後,就等一個機會。
他們要是強行渡江,隻會把背後暴露在日軍的槍口之下,要是你是日軍的指揮官,你會放過這個機會嘛”
“當然不會!”看著虞嘯卿扭過頭來問自己,張立憲立馬立正回答,昂首挺胸,軍姿挺拔。
“咱們的炮彈不多,最多也就能支援那他們一個基數,就算是全打過去,也沒法替他們爭取到過江的時間。”
虞嘯卿道:“所以他們現在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就是在南天門上跟日寇背水一戰,殊死一搏,既能消耗掉日寇的有生力量,緩解江防壓力!”
“戰後我自也能稟告上峰,為他們請功。”
“從東北到雲南,打了一路,敗了一路,逃了一路,這樣的結果,對於他們而言,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張立憲若有所思,同時心中對於自己糾結於王重的話,從而導致對師座的崇拜有了些許動搖的心懊悔不已。
又忍不住在心底悄然感慨:師座不愧是師座,想的就是比我們深遠。
虞嘯卿扭頭看向張立憲幾人道:“記住了,我們是軍人,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是我們的歸宿,若是將來有朝一日,需要我等犧牲自己,同日軍展開殊死搏鬥,我虞嘯卿一定衝在第一個。”
張立憲等人聞言,隻覺得振聾發聵,心潮澎湃,體內熱血洶湧,神色儘皆十分肅穆,眼中的崇拜之色,都快從眼眶中溢出來了。
“讓人時刻盯著南天門那邊,一有消息,立馬報告!”
“是!”
虞嘯卿身為江防大總管,虞師師長,每天都有大把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不可能把時間都放在觀察對岸的陣地挖掘上。
······
南天門背麵,臨近山腳的樹林裡,透過林間的間隙,看著數十米開外,正不斷朝著南天門趕來的日軍,王重沒有絲毫猶豫,站在樹後,端起手中的狙擊步槍,抬手便是一槍。
數十米外,日軍前軍,隻聽一聲槍響,“砰”的一聲,當頭的日軍便被打穿了頭盔,子彈灌入其腦袋之中,若非有頭盔擋著,隻怕連腦漿子都要蹦出來了。
“敵襲!”
日軍紛紛爆喝,第一時間臥倒尋找掩體。
可王重的射速何其之快,轉瞬就是兩槍,又乾掉兩個日軍,然後迅速撤退,借助林間的地形,隱藏著自己,迅速轉移陣地。
三聲槍響過後,槍聲驟止,一個膽大的日軍,悄悄抬起腦袋,朝著槍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還沒等他看清,又是一聲槍響,一顆子彈貫穿了他的鋼盔,直接要了他的命。
槍聲卻換成了另外一個方向。
“在那邊!”
王重的槍聲也暴露了他的位置,日軍指揮官迅速分出兩隊人馬,悄悄從繞到側翼,準備將王重包抄。
又是三槍,撂倒三個櫃子,王重再度更換位置。
如今她要做的,不是儘可能的擊殺日軍,而是開槍給山上的潰兵們示警,同時拖延住這隊日軍,讓山上的龍文章和潰兵們能夠做好準備。
與此同時,南天門上,突如其來的槍聲,瞬間就讓正在挖掘戰壕的炮灰們愣住,手裡的動作不約而同的僵了一下。
“鬼子來了!”
“快!”
“準備戰鬥!”
龍文章一邊高喝,一邊往戰壕後隱蔽。
“快快快!”
老兵帶頭,新兵們跟著,紛紛扔下手中的工兵鏟、鋤頭,迅速拉動槍栓,架好槍支,瞄準山坡之下。
迷龍和崔勇等人也迅速進入預定的位置,架起輕重機槍。
潰兵們剛剛湧入戰壕,山下又傳來槍聲。
渡口處的難民還有一些,聽到槍聲響起,難民們慌了,還在還沒等難民們亂起來,徐大彪就站了出來,朝天一槍,震懾住了所有人。
“都給老子排好隊,山上有咱們的隊伍在,鬼子過不來,誰要是亂擠亂撞,就給老子排到最後去。”
如今渡口的木筏已然又多出了兩具,連接兩岸的麻繩也多了兩條,都是龍文章手下的人剛趕製出來的,就是為了撤離做準備。
三條繩子,三個竹筏,速度較之先前快了好幾倍,可江麵足有百多米寬,渡江全靠人力拉動,這一來一回,自然快不了。
好在難民們已經過了不少,餘下的雖然心中慌亂,但想起山上還有軍隊守著,倒也安心不少。
南天門上,拖延了鬼子十幾分鐘的王重繞了一大圈才回到陣地,龍文章見到他,急忙詢問日軍的兵力。
“至少一個中隊。”王重麵色凝重的道:“而且鬼子的援軍還在源源不斷的朝這邊湧來。”
“踏馬的!”龍文章不禁暗罵一句:“來的也太快了!”
王重卻道:“讓兄弟們把防毒麵具都準備好,沒有防毒麵具的,隨時準備從戰壕裡撤出來。”
“防毒麵具?”龍文章一愣,隨即便有些驚詫的道:“毒氣彈?”
王重道:“小鬼子步炮協同的戰法並不稀奇,咱們這麼多人,未必擋不住,就怕小鬼子見攻不下咱們的陣地,暗地裡使陰招。”
龍文章一臉慎重的點頭道:“你說得對,小鬼子詭計多端,不擇手段,咱們不能不防。”
“我已經跟虞嘯卿爭取過炮火支援了,不過以我對虞嘯卿的了解,他就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隻有看到我們真正下定決心跟日軍決一死戰,他才有可能給咱們炮火支援。”
龍文章沒接話,不管有沒有虞嘯卿的炮火支援,他們跟小鬼子在南天門上的這一仗,都已經是無可避免了。
“這一仗本就非打不可!”龍文章卻意外的沉著,端著那把李恩菲爾德步槍,目光灼灼的盯著坡下。
幾分鐘後,幾個日軍的身影若隱若現,龍文章早已下了命令,他沒有開槍,誰也不準先動手。
又等了兩分鐘,越來越多的日軍進入他們的視線,尤其是那幾個打頭的,距離前沿陣地隻剩下三十多米的距離。
龍文章端槍瞄準了一個鬼子的腦袋,直接扣動扳機!
伴隨著嘭的一聲槍響,當先的鬼子頭盔被貫穿,鮮血噴濺而出。
“打!”
孟煩了一直盯著龍文章,見他開了槍,立即歇斯底裡的發出一聲爆喝,然後迅速瞄準、開槍!
可惜打得太急,落了空,還不等他再瞄,他喵的那鬼子兵,已經被一槍爆頭,倒地成了屍體。
“殺!”
迷龍帶著他的輕機槍班組,河南大漢崔勇駕馭著那挺馬克沁,呼吸間不知掃了多少發子彈出去。
走在最前頭的二十幾個日軍,立即就跟被割的麥子一樣,接二連三的中槍倒地。
王重和不辣各自領著幾個槍法精準的老兵,躲在側翼的高地上,各自尋找的目標。
可惜的是,南天門上並沒有那種凹形的口袋地形,他們也沒法把日軍趕進袋子裡。
王重再度清空了一杆槍的槍膛,沒有一槍落空,宰了六個鬼子兵,不辣殺了兩個,其餘幾人,也各自有著戰績。
五分鐘不到,日軍留下了將近一個小隊的屍體,便從南天門上撤了下去。
日軍剛撤出視野不到一分鐘,槍聲早已停了下來,可一連串沉悶的響聲卻傳入了一直留意日軍東廂的王重耳中。
王重聽到聲音隻是,十幾發炮彈一斤從山下的林子後邊飛向了半空。
“臥倒!”
“避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