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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個!”
“這個好吃!吃點這個!”
飯桌上,宋母那叫一個熱情,連平日裡最寵的小外孫也不顧了,一個勁兒的往程開顏的碗裡夾菜。
“小程也是跟小輝一樣,在金州化工上班嗎?”宋父有些拘謹,在程開顏麵前放不大開,不知該說些什麼。
關鍵時候,還是得宋母出馬。
程開顏笑著答道“嗯,我跟小輝一樣,都在金州化工上班,不過我們倆不在同一個部門。”
“那你跟小輝是怎麼認識的?”旁邊的宋運萍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程開顏看了一眼宋運輝後道“這事兒說起來話就長了。”
宋運輝展顏輕笑,說起了二人從相遇到相知相愛的過程,一開始二人的相遇並不如何愉快,反而還有些誤會,可後來誤會解開了,二人的關係也就水到渠成的更進了一步。
“小程家裡除了父母之外,可還有什麼兄弟姐妹?”聽二人說完相識相戀的經曆過後,王重卻將話音一轉,忽然問起了程開顏的家庭情況。
程開顏道“還有個哥哥,去年剛剛結婚,還沒要孩子。”
“你哥哥多大了?”宋母也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比我大三歲。”程開顏仍舊是一副和顏悅色,笑臉盈盈的模樣,瞧著很是乖順,給宋母和宋父的印象那叫一個好。
“隻大三歲啊!”
“對了,小程,能不能冒昧問一下,你爸媽是乾什麼的呢?”王重卻又問了起來。
“我爸是咱們廠的副廠長!”程開顏對此倒沒有半點隱瞞。
陳父之前還隻是主任,如今已經高升成了副廠長,在餘下的時間裡,還會被提拔為廠長,然後光榮退休。
“副廠長?”這話一出,宋季山跟宋母吃飯的動作儘皆一頓,從他們的神情反應就能看出此時此刻,他們內心深處的不平靜。
不過雖然有些不平靜,但也沒有那麼誇張,畢竟入籍你的老宋家跟以前相比,已經截然不同了,條件也一天天的好了起來。
如今宋運萍不但給家裡添置了電視機,還買了許多電影錄像帶,就為了給父親宋季山和母親打發時間,免得他們太過無聊。
而老宋家條件也一躍成為了紅衛鎮排在前幾的富裕家庭。
不過程開顏的父親到底是個副廠長,而且還是金州化工這麼大企業的副廠長。
王重卻又問道“那你哥呢?”
程開顏道“我哥暫時還沒工作,我覺著他應該會進咱們廠工作吧?”
隻不過程開顏這話說的,她自己都沒什麼底氣,畢竟他哥哥是什麼德行,彆人不清楚,他自己難道還不清楚嗎。
一頓飯吃的歡快。
······
晚上,宋運萍怕程開顏不適應,就陪著她在前頭屋裡聊天,晚上準備一塊兒睡。
“姐,聽小輝說,你最近幾年在家裡做生意?”
程開顏不知從宋運輝口中聽到過多少次姐姐的名字,心中對於宋運萍這人早已是好奇不已,隻可惜她在金州,而宋運萍在晉陵,相隔數百裡,一直也沒能見上一麵。
今日一見,著實叫程開顏頗為驚豔,程開顏的相貌本身就不差,隻是跟宋運萍相比的話,不免有幾分差距。
宋運萍笑著道“這不是改革開放了嘛!政府鼓勵咱們這些一直找不到工作的待業青年自己創業,還給了好多的政策扶持,我跟你姐夫一合計,這不是趁著政策正好,試一試看能不能掙到錢嗎!”
程開顏道“你這可就謙虛了啊!就你那個錦繡服飾,在金州可謂是大名鼎鼎,我跟我朋友都喜歡買你們家的衣服,不僅用料好,樣式也好看。”
宋運萍謙虛的道“我這就是小打小鬨!”
“姐你就彆謙虛了!”程開顏是個會說話的,至少現在的她,還願意為了宋運輝,在他姐姐和父母的麵前放低自己的姿態。
“姐,就今兒姐夫開那小汽車,就得不少錢吧!”程開顏道“平時我爸出門都是騎自行車,想坐車都沒得坐。”
宋運萍道“那不一樣!”
“咱們是私人辦的小作坊,生意雖然不大,但也得在外頭應酬,要應酬麵子上就得過得去,那些個什麼經銷商最是喜歡看人下菜碟,你要是沒個小汽車的話,他們都不帶搭理你的,我買這車的時候,都是咬緊了牙關才下定決心買的。”
“可你爸爸那就不一樣了,他在體製內,又是國營大廠的副廠長,位高權重,手底下管著大幾千號人,我們跟他根本沒法比。”
聽著宋運萍對自己父親的誇讚,程開顏臉上笑容更甚,顯然宋運萍的話,直接戳進她心坎裡了。
“姐,你看我身上這衣服,覺得眼熟不?”程開顏忽然站了起來,在宋運萍跟前轉了個圈,問了起來。
宋運萍笑著道“這不是咱們廠今年剛推出來的新款羽絨服嗎?”
程開顏笑著道“沒錯,就是你們廠今年推出來的新款羽絨服,我剛買了才兩個星期,一直都舍不得穿,這次跟小輝回來才特意換上的。”
“衣服就是拿來穿的,有什麼舍不得的。”
隻這一點,就能看出二人觀念的不同。
“這不是看著衣服太漂亮了,又是新的,怕弄臟了心疼。”程開顏道。
宋運萍被她這話給逗笑了“心疼了就換一件新的,咱們這邊什麼都沒有,就是各種款式的新衣服多得是。”
程開顏聞言卻忽然眼睛一亮,一臉騏驥的看著宋運萍“款式都齊全嗎?”
宋運萍笑著道“當然齊全!你要是有興趣,等明兒我就帶你去廠裡逛逛,再挑上幾件新衣裳。”
程開顏臉上笑容愈發燦爛,當即上前親密的拉著宋運萍的手,“謝謝萍姐!”
“都是自家人,跟我還客氣什麼。”宋運萍拍了拍程開顏的手。
另一頭,王重跟宋運輝正坐在長桌兩側,桌上擺著棋盤,桌子底下是燒的正旺的炭火。
王重自己倒是無所謂,如今他練氣有成,體魄強健,身體各方麵你的數值是常人的十倍還多,早已是寒暑不侵。
可宋運輝卻隻是個普通人,雖然也常年鍛煉,時常演練王重教的拳腳,可普通人就是普通人,沒有王重那變態的身體素質。
這火就是王重特意給宋運輝生的,就是為了跟宋運輝殺上幾盤,過過癮。
棋盤上車馬粼巡,二人你來我往,不一會兒局勢就陷入了膠著狀態,以宋運輝那多年來自律穩重成熟的心態,也有些繃不住,開始抓耳撓腮,狠狠的撓起了頭發。
“你跟小程到哪一步了?”棋盤外,王重還不忘乾擾宋運輝。
宋運輝道“差不多也該談婚論嫁的地步吧!”
雖然嘴上應著王重的話,可目光卻根本沒有離開過棋盤,腦海中此刻也是翻江倒海,就差沒把腦袋給想破了。
“其實有些事情,古人做的未必就是錯的。”
“比如呢?”宋運輝又不蠢,自然聽出了王重話裡有話,當即便問道。
王重道“自然是門當戶對。”
宋運輝忙解釋道“開顏跟程伯父都不是那種瞧不起人的人。”
王重道“我可沒說他們瞧不起人!”
“我的意思是,你跟小程的家世差的太多,門不當戶對,現在你跟小程恩恩愛愛的,覺得什麼都沒有問題,什麼事情兩個人都能一塊兒趟過去。”
“可那是現在,以後呢?你們口中那所謂美好的愛情,在茶米油鹽的瑣碎生活中,能夠始終如一的古往今來又能有幾人?”
“開顏不是那種人!”宋運輝沉默了片刻後道。
“是不是那種人重要嗎?還有,人心隔肚皮,”王重看著宋運輝,再度問道“你確定真的了解她嗎?你確定你眼中的她,就是真正的她了嗎?”
這話把宋運輝問的愣了一下,思考了幾秒鐘後才搖頭說道“不確定。”
“那不就得了,你自己都不確定。”
“你要是認準了小程,真打算要跟她過一輩的嗎,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建設。”
“老話說得好,有些人是可以一起共患難的,但沒法同富貴,一旦牽扯到利益錢財的事兒,父子翻臉反目,兄弟成仇的例子難道還少嗎?”
都說農村人淳樸善良,待客熱情,可那隻是一部分,餘下的那些,也是一樣的難纏,為了點田間地頭的分界線,為了幾個蘿卜,幾根白菜的蠅頭小利,都能跟人結怨成仇,老死不相往來,連見麵都不喊。
某些個火力旺盛的,能從早上罵到晚上,本來就一丁點小事,說開了也就算了,可被這麼一罵,兩家就徹底成仇了。
“現在人家的父親是你們廠裡的副廠長,你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基礎又紮實,本事不小,雖然現在還隻是個小小的技術員,可遲早有一天,你會一步一步的往上提拔,到了那時候,你說在程家人眼中,他們會覺得你是憑自己的本事兒升上去的嗎?”
“難道不是嗎?”宋運輝反問道。
王重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肯定不是啊!”
“小輝,該慎重的時候還是得慎重,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首先你自己就得考慮清楚。”
宋運輝聞言當即就沉默了,抬眼看著正看著自己的王重,心裡直泛嘀咕。
“將軍!”王重的一聲‘將軍’,將其拉回了現實。
卻原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顆小卒子,不知什麼時候混進了隊伍裡,借著這事兒,瞬勢就把自己給推銷出去了。
“下不過你!”無奈的搖了搖頭,實在是沒什麼好法子了。
“下不過就認輸嘛,不就是一頓晚飯的事情嗎?”王重道。
“你厲害!還是你厲害點。”
······
翌日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宋運萍跟王重就爬了起來。
簡單的洗漱過後,將兒子王遠也從被窩裡扒拉出來。
小王遠起床的時候還有點起床氣,不情不願的,要是再小上幾歲,估摸著直接就得鬨起來。
父子二人站在院子裡,擺開架勢,活動完筋骨過後,便打起了拳腳。
不一會兒,宋運輝也起來了。
“姐夫,還這麼早呢?”宋運輝看著已經領著自己外甥在院子裡閒逛玩耍的王重,主動跟王重打起了招呼。
“貴在堅持嗎!”王重打量著宋運輝道“你也不賴!”
宋運輝歎了口氣,搖頭道“自打參加工作了之後,感覺比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更忙了,我現在每個禮拜,都隻有周末才有時間和精力鍛煉,每天就是簡單的打兩套你教的拳腳,舒展筋骨,這身體都不比得以前了。”
不過宋運輝還年輕,受得了這種高強度的工作。
王重道“對了,咱們也好久沒有一起練拳呢,要不要一塊過來練幾個套路看看?”
“好啊!”宋運輝欣然應允,當即便走到王重跟前,擺出架勢,演練起起來。
拳腳迅捷,反應也很迅,用虎虎生風這四個字來形容現在的宋運輝並不為過。
一番指點,還沒結束,宋運萍那邊已經把飯菜給做好了·····
新年就在鞭炮聲和歡聲笑語中悄然過去,新的一年也隨之到來。
宋運輝初五的時候就走了,沒法子,廠裡的工作忙,現在他又是技術部門的寶貝疙瘩。
宋運輝走的那天,宋父跟宋母也都跟著來了縣城,目送著兒子和未來兒媳婦上了火車,直到火車駛出車站,化作一個黑點,逐漸消失在視野之內。
良久之後,宋季山兩口子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親生的骨肉要離開自己身邊,去彆的地方,這叫老兩口如何受得了,隻是為了兒子的前途和未來,老兩口選擇了犧牲自己,成全兒女。
······
另一邊,楊巡在東海的生意做的也是風生水起,越來越得心應手,雖說如今宋運萍沒有嫁給雷東寶,可楊巡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跟雷東寶也算是緣分注定了,不打不相識,這一打就熟了,還搞起了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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