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胡話呢!”於莉氣得抬手就給了閻解成一下,隨即趕忙轉頭向王重解釋:“彆聽解成瞎說,他這人就是這樣,說話不過腦子,口無遮攔。”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至於怎麼做,是你們自己的事情!”王重道:“在這件事情上,你們已經違了法,我真的幫不上忙,你們要是想找人幫忙說話求情,還請另尋高明。”
王重的送客之意已經很明顯了,於莉跟閻解成縱使臉皮再厚,也不好再待下去,兩口子也隻能起身提出告辭。
二人走後,秦京茹把切好的果盤端到王重跟前,煞有介事的說:“我還以為是什麼掙錢的好買賣呢,原來是走私!”
“這世上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王重道:“現在從南邊往北邊倒騰商品的比比皆是,比他們有關係有門路,靠山硬的多了去了,要不是走私,又怎麼會有這麼高的利潤。”
“那這回他們不是虧慘了?”秦京茹有些幸災樂禍的道。
王重道:“估摸著老底兒都賠進去了。”
“彩電可是便宜貨,就算是走私過來了,成本也不低。”
這年月彆說彩電了,就是黑白電視機,也不是家家都有,北平都如此,更彆說其他地方了。
老閻家這些年也就閻解成跟於莉兩口子開飯館掙了點錢,但沒有手藝精湛的大廚加盟,生意一直都一般般,直到後來改成了火鍋店才有了起色,但也就那樣了。
“就三大爺那愛算計的性子,他能受得了?”秦京茹現在是看熱鬨不嫌事兒大,驚訝之餘,還帶著幾分嘲諷。
閻阜貴愛算計在院裡是出了名了,從來不吃虧,連跟自己兒女都要算的清清楚楚,閻解放跟閻解曠他們兄弟幾個如今變成那樣子,院裡人也並不覺得意外。
畢竟老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老閻家兄妹四個,連帶著兒媳婦於莉,都完美的繼承了閻阜貴算計的本事。
王重道:“受不受得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難不成他還真能從緝私局手裡頭把那些彩電都拿回來?”
“那些彩電真的拿不回來了?”秦京茹好奇的問道。
王重道:“反正我是沒辦法,或許他們老閻家手眼通天,走得通門路呢。”
秦京茹不屑的道:“他們要是能有那本事,還用巴巴的跑來求咱們嗎!”
“伱說三大爺一家子差點沒全進去,怎麼許大茂偏就沒事兒呢?”秦京茹忽然疑惑的說:“今兒一早我還見他哼著小曲兒,笑嗬嗬的出門去了,臨走前還跟我打招呼呢。”
“還能是什麼原因。”王重道:“走私彩電的事情,沒他的份唄。”
秦京茹疑惑的問:“可三大爺不是跟著許大茂一塊兒合作嗎?還有那個什麼李副廠長,不也是許大茂認識的嗎?”
可沒等王重回答,她自己就反應了過來:“難不成是他們把許大茂給踹了,他們一家人自己乾了?”
“我說許大茂怎麼那麼高興的,合著是逃過一劫。”
聽著秦京茹的自言自語,王重也沒插嘴的意思,用木簽子挑起一塊切好的水果送進嘴裡。
“你說說,許大茂這運氣也是沒誰了。”秦京茹忽然坐到王重身邊,一臉八卦的問:“上回跟二大爺合作做生意,二大爺就出了事兒,人差點都沒了,這回跟三大爺合作,三大爺一家子都快被緝私局給抓完了。”
“你會不會是許大茂的八字太硬了,給他們克的?”
若是以前,王重還真不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可如今連穿越這種事情都能發生,似係統這般神物切切實實的出現在自己麵前,而且隨著練氣功夫的日漸增長,神異漸顯,王重對這些東西反倒是有些信了。
因為未知,所以恐懼。
因為知道,所以畏懼。
“說不準。”王重搖頭道。
秦京茹卻好似發現了新大陸:“我覺得一定是,不然的話,怎麼這麼多年了,他老婆都換了好幾個了,可沒一個給他生孩子的。”
“那於海棠,前幾年二婚之後,沒多久不就生了個女兒嗎,聽說最近又懷上了。”說起這些八卦,秦京茹的興致那叫一個高。
“於海棠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王重好奇的問,自打於海棠跟許大茂離婚之後,就再也沒來過四合院,跟院裡人根本沒有交集。
秦京茹道:“聽說的唄,她跟她現在的老公,不是接手了於莉跟閻解成的火鍋店嗎,聽說生意還挺火爆。”
永遠不要小瞧了女人,她們八卦的能力超乎你的想象。
王重沒再繼續追問於海棠的事情,可秦京茹卻打開了話匣子,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王重也不嫌煩,吃著水果靜靜的聽著秦京茹說著八卦,時不時還附和幾句,配合著問上一問。
沒多久,閻阜貴一家子就被放了出來,所有走私的彩電都被查封,李懷德跟尤鳳霞兩人早跑的沒影了,閻阜貴一家子被騙的錢自然也拿不回來。
除此之外,他們還得繳納一筆數額不菲的罰款,以做懲戒。
可事情到這兒卻仍舊還沒結束,就在閻阜貴一家子砸鍋賣鐵,把罰款給交了之後,閻解放跟閻解曠還有閻解娣兄妹三個又鬨了起來。
非把責任都怪到閻阜貴的頭上,還說什麼現在他們的錢都虧了,要閻阜貴補償他們的損失。
三兄妹跟無賴似的,帶著家人搬回了院裡,跟著閻阜貴老兩口擠在一塊兒住著,閻阜貴在兒女們麵前早已沒了父親的威嚴,對於耍起無賴的三個兒女,卻也說不出那斷絕父子關係的話,隻能把打掉的牙往肚裡咽。
秋去冬來,天氣也漸漸冷了起來,周末,王重在廠裡加班,王辛夷忙著在醫院實習,秦京茹騎著自行車載著王恒去百貨商場置辦冬衣。
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幾個月不見身高就有可能竄出一截,王恒雖然還沒到高速發育的階段,但身高仍舊每年往上竄,去年的冬衣已經有些不合身了。
秦京茹就想著領王恒去百貨商場買兩身新的冬衣,母子騎車走在路上,身邊是來往的車流跟行人。
忽然王恒大聲說道:“媽,你看那人是不是三大爺?”
“哪個?”如今正值周末,街上往來的行人不少,如今天氣冷了起來,大家穿的都不少,秦京茹掃了一圈也沒看見王恒口中的三大爺閻阜貴。
“就前邊垃圾桶旁邊那個,穿著軍大衣,戴著黑帽子,你瞧,他還在垃圾桶裡翻東西呢!”
秦京茹順著王恒指的方向望去,說道:“你看錯了吧,三大爺怎麼說也是退休的人民教師,怎麼可能撿垃圾。”
“是嗎?”王恒也不確定,“可我看看身形就是三大爺啊?”
秦京茹心中一凜:“你肯定是看錯了。”
“媽你停一下,我過去看看是不是三大爺!”說著王恒就要下車。
秦京茹卻根本沒有停車的意思,“你到底還要不要買新衣服了?咱們出門本來就晚,要是再耽擱,就趕不上給你爸送飯了。”
“那好吧!”王恒也隻能妥協。
晚上,王重九點多才回到家,王恒早已被秦京茹趕回了往裡,秦京茹正坐在客廳裡看著電視,聽到開門聲,忙起身迎了上去,接過王重遞過來的外套,關心的問道:“今兒怎麼這麼晚?”
“忙不過來,接下來估計還有一陣子班要加。”王重道。
“吃飯了沒?我做了炸醬麵?要不要熱一點?”
“熱點吧!”王重鑽進了廁所,秦京茹也跟著進了廚房忙活起來。
沒多久,秦京茹就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炸醬麵,還有一大碗一直在爐子上煨著的蘿卜排骨湯。
“不錯,今兒這炸醬做的挺好。”一口炸醬麵下肚,王重點頭看著秦京茹誇讚道。
“要是不夠鍋裡還有!”秦京茹道。
“先吃著吧!”
王重吃著麵條,秦京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白天的事情告訴了王重。
“今兒我帶小恒去百貨商場,路上碰巧看到三大爺喬裝打扮在路邊翻垃圾桶,看他那架勢,像是在撿廢品。”
“撿廢品?”王重點了點頭,不以為意:“老人家上了年紀,又閒不住,找點掙錢的事兒做,還能補貼家用,沒什麼奇怪的。”
秦京茹卻道:“我聽三大媽說,他們老兩口的棺材本,都拿去交上次走私彩電的罰款了,還借了不少外債,現在閻解放他們幾個又拖家帶口的都住在院裡,吃喝拉撒全是三大爺跟三大媽出錢,就三大爺每個月那麼點退休工資,也就勉強夠他們一個人吃飯的。”
“你說三大爺之所以出去撿廢品,是不是因為錢不夠用?”
“應該吧!”王重道。
“要是這事兒被彆人知道了,那閻解放他們幾個不得被唾沫星子給砸死。”秦京茹道。
王重卻道:“唾沫星子要是能砸死人,他們幾個早就被砸死了,還等得到現在?”
“哎!”秦京茹歎了口氣,感慨著道:“要說這三大爺跟三大媽也是,算計了一輩子,臨到了了,卻還要遭這種罪。”
“父母不慈,兒女不孝。”王重道:“就三大爺那幾個女兒,哪一個不是自私自利,精明的跟鬼似的。”
秦京茹知道王重對院裡人是什麼態度,自然也沒提什麼幫忙的事情。
隻是不曾想世事無常,屋漏偏逢連夜雨,眼瞅著進了冬月,鵝毛般的大雪突兀的來到人間,給整個北平城都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棉被。
早上,王重領著王恒從外頭晨練回來,還沒進門就見一輛救護車停在自家院子門前,幾個白衣護工抬著擔架從院裡出來,一臉憔悴的閻阜貴緊跟在後邊。
“那不是三大媽嗎?”王恒看著擔架上的三大爺疑惑的看向王重:“爸,三大媽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你先進去找你媽,我去問問。”王恒忙跑進院裡,王重則迎了上去:“三大爺,怎麼了這是?”
閻阜貴一臉焦急的道:“我也不知道,昨兒還好好的,今兒一早起來,怎麼叫都叫不醒。”
王重仔細看了看三大媽的臉色,心中已然有了幾分判斷,但隻靠觀察得來的結論還需要更多的佐證,才能確定病症。
閻阜貴披著大衣,跟著三大媽上了救護車,一路奔著醫院而去。
閻解曠兄弟幾個卻都跟沒事兒人一樣,轉頭就回了屋,根本就沒有半點著急擔心的樣子。
這麼大的事情,在院裡自然也引起了不少轟動,救護車的電話還是秦京茹幫著打的。
下午,閻阜貴一臉頹喪的從醫院回來,低著頭,眼神渾噩空洞,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生氣。
“三大爺,怎麼了這是?”秦京茹主動跟閻阜貴打招呼:“三大媽怎麼樣了?”
可閻阜貴卻恍若未聞,呆呆愣愣的走到自家門前,推門而入,反手又將門給關上。
“難道三大媽她·······”秦京茹頓時一臉錯愕,帶著幾分不敢相信。
果不其然,三大媽去世的消息從醫院傳了回來,三大爺成天就跟丟了魂似的,閻解成和於莉也趕緊回了家。
隻是兄弟姐妹幾個在處理三大媽後事的事情上又有了分歧,三大媽的遺體都還在醫院太平間裡躺著,他們幾個就先在家裡吵了起來。
這辦後事是要花錢的,兄弟姐妹幾個一個個都是死愛算計的主兒,誰也不想當這‘冤大頭’。
三個小的說閻解放跟於莉住在院裡,他們又是家裡老大,本就該是他們給三大媽送終,這錢自然也該他們出。
可閻解成跟於莉卻說,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都是從三大媽肚子裡出來的,於情於理,這錢都該大家一起出,以表孝心。
總之就是為了一個錢字又吵了起來,
閻阜貴看著兒女們吵的不可開交的樣子,想著躺在醫院太平間裡已經成了一具冰冷屍體的老伴,腦中浮現出往昔種種,悔恨的淚水不知何時已然自眼眶中溢出,自臉頰滑落。
閻阜貴手肘抵著桌麵,手掌撐著前額側麵,看著麵前這一幕,心中愈發悲涼,滿臉自嘲的搖著腦袋。
可事已至此,後悔又有什麼用呢?如今是他老伴,將來等到了他,又能有什麼區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