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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隻坐在那裡,就給棒梗一種無形的壓力,那是久居上位帶來的無形氣勢。
小的時候還不覺得,可隨著年歲漸長,每回在王重跟前,棒梗愈發清楚的感受到那無形物質的壓力,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直都在看。”
“要堅持,局勢不會永遠一成不變的,咱們這種沒有背景家世的人,想要出任頭地,隻有讀書才是最快也是最容易的路。”
棒梗點了點頭,對於這點他是深有體會,因著讀書不少,尤其是機械動力方麵的書,還有王重時不時的提點,雖然棒梗的天賦一般,但卻是學到了不少東西,又時常被王重拉去機械廠和農場實操。
真正到了上山下鄉被分配到農場裡的時候,讓他在對農機的操作和修理上實操進度遠超其餘知青,也正是因為這點,棒梗在農場也受到了比其他知青更好的待遇。
雖然沒能上大學,可那些知識卻是實實在在都化作了他的資糧,為他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和好處。
也正因為這一點,棒梗這幾年才一直都沒有落下王重送他的那些關於機械動力方麵的專業書籍。
雖然很多深奧些的知識他看起來隻是一知半解,有些更是直接一頭霧水,完全摸不清所以然,可還是堅持看堅持學,不懂的就攢下來,或是寫信,或是攢下來等到回城的時候向王重請教。
以前沒涉及這行的時候,隻單純覺得王重厲害,改進普通農機成了東風一號,前兩年又主導推出了更加先進的東風二號,可隨著棒梗逐漸步入這行,才真正明白王重的厲害之處。
就像電影《師傅》裡陳識說跟老婆說徒弟耿良辰的那樣,真正練上了功夫之後,耿良辰隻會敬他如敬神。
“既然回來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棒梗沒有片刻猶豫的道“我想先找個工作。”
“這些年家裡全靠我媽一個人撐著,我現在也長大了,我想幫她分擔分擔。”棒梗由衷說道。
王重微微頷首“難得你有這個孝心,不過現在回城的知青多,家裡有背景的更是多如牛毛,稍微好點的工作大家都打破了頭要搶,你想找個好工作可沒那麼容易。”
棒梗笑著道“我這不是來找小姨父了嘛!”
好家夥,這家夥在農場待了幾年,還學會人情世故了。
“我帶你去的那個機械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怎麼可能不記得,正是因為那次機械廠之旅,才開起了棒梗對機械的興趣。
王重道“我們廠推出的東方一號和東方二號都是跟機械廠合作的,雖然現在農機的項目組還沒有開發下一階段產品的意思,但東方二號的完善也需要不少人手,你要是感興趣,我幫你問問,看能不能過去當個學徒。”
“謝謝小姨父,謝謝小姨父!”棒梗連露出燦爛的笑容,激動的向王重道謝。
王重道“行了,沒事兒你就先回去吧,好不容易回來,多陪陪你媽和妹妹們!”
“嗯!那我就先走了!”
“小姨,辛夷妹妹,我先走了!”
披著圍裙,拿著鍋鏟的秦京茹忙道“我做了炸醬麵,吃了飯再走啊!”
“不了小姨,我媽他們還在家等我吃飯呢!”棒梗擺手拒絕了秦京茹的挽留。
經過王重十年的調教,如今秦京茹的廚藝也算是登堂入室了,便是比起傻柱也不差多少,而且家裡從來不缺跟秦京茹試手的食材,這也是秦京茹廚藝進步飛速的重要因素。
飯桌上,大碗裡是滿滿一碗香噴噴的炸醬,旁邊的不鏽鋼小盆裡是泡在涼水裡的麵條,除了炸醬麵之外,還有一道清炒空心菜,一道拍黃瓜。
因著油水足,而且用的還是葷油,因此便是素菜也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不過這樣的飯菜一家三口早已習以為常了。
卻說棒梗回到家中,剛一進門,賈張氏就激動的上前一把抓住棒梗的手問道“怎麼樣了?”
“小姨父答應了!”棒梗笑著道。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賈張氏當即倒吸一口氣,撫著胸口閉著眼睛喃喃念叨著。
“奶奶,要謝也是謝小姨父!”棒梗不忘提醒賈張氏。
“是要謝!”賈張氏點頭道“回頭讓你媽幫你備點禮物送過去。”
賈張氏話音剛落,秦淮茹就沒好氣的懟了一句“備什麼禮物,家裡哪有那閒錢,真要是想謝你小姨父,等你工作了,發了工資,自己去買!”
棒梗聞言倒也沒覺得不對,反而點頭道“媽說的對,我現在又不是小孩子,這禮物的事情,我自己能解決的,不用麻煩媽了。”
賈張氏老臉一黑,斜了一眼秦淮茹,沒再說什麼,都十年了,秦淮茹應是沒有跟賈張氏說過一句軟話,眼瞅著賈張氏的鬢角都白了,一頭齊肩短發也早已是銀白參半,臉上的褶子增加了不知多少,年歲看上去老了可不止十歲。
王重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就幫棒梗把工作的事兒給辦好了,當然了,隻是個臨時工,學徒,沒有編製,工資也少的可憐。
雖然如此,可至少是個工作,也是個機會,要是棒梗自己表現的好,還是有機會能進農機項目組的,可要是表現不好,那就隻能怪他自己沒這運道了。
相較於街道安排的那些掃大街,掃廁所之類的工作,這份臨時的學徒工已經好了太多太多。
時光荏苒,轉瞬就是一個多月,時間來到七月底。
這天夜裡,**過後的秦京茹,挺著大肚子一臉滿足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甜,王重赤著上身盤膝坐在太師椅上,靈台卻早已清明一片,一呼一吸依著某種特定的節奏,筋肉虯結的後背上像是有一條大龍隨著呼吸緩緩自沉睡中蘇醒。
皮膚變得滾燙,好似烙鐵一般,嫋嫋白煙背後頭頂升騰而起,那是高溫將空氣中濕潤的水分炙烤成蒸汽所造成的現象。
這便是真氣練到了高深境界,所造成的虛室生煙之象。
後背大龍不斷起伏,好似要活過來一般,體內真氣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行走於周身氣脈之中。
隨著真氣運轉越來越快,王重的皮膚也越來越紅,宛若一隻煮熟的大蝦,渾身變的瞳孔,白煙也不再局限於後背和頭頂,將王重整個人都籠罩在白煙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雙燦若星辰的雙眼忽然睜開,發出震撼人心的光和熱,王重也隨之抬手猛然一吸,再徐徐下壓,吐出胸中濁氣。
王重才剛剛收工,忽然間,地麵傳來輕微的戰栗感,王重的五感何其敏銳,隻見漆黑的屋子裡人影一閃,王重已然出現在床邊,拿起毯子將隻穿著睡衣挺著大肚的秦京茹一裹,下一刻已然將其攔腰抱起,須臾間就衝出了屋子。
到了屋外秦京茹才被驚醒。
“怎麼了這是?”
“地震了,你站這兒彆動,我去把辛夷抱出來!”話音剛落,還沒等秦京茹反應過來,王重已然衝進了倒座房裡,將在炕上睡得正香甜,嘴角還帶著笑的王辛夷一把抱起,立即跑了出去,還不忘抓上一床被子。
打斷王辛夷的美夢,將其喚醒,把屋簷下的躺椅拉到院子中間,墊上被子,讓母女二人暫時先靠著,然後王重就運上真氣扯開嗓子大聲喊了起來。
“地震了!”
“大家趕緊出來!”
“·····”
不知多少人被這宛若獅吼一般的聲音自睡夢中喚醒,地震來的又猛又快,地麵不斷的顫抖著,房屋也跟著搖晃起來,地麵的碎石泥土被震得不斷彈起又落下,房頂上略微鬆動的瓦片劈裡啪啦的爭相掉到地上。
如此強烈的震感,哪裡還用王重招呼,院裡眾人全都被震醒了。
互相喊著攙扶著,沒一會兒就都衣著清涼的跑到了院裡。
雖說王重早就做了準備,當初修廚房跟浴室的時候就把家裡加固了一圈,但保險起見,還是在院裡待著強。
“三大爺,三大媽?都沒事兒吧?”王重上前攙扶著還有些迷迷瞪瞪的閻阜貴老兩口。
“沒事兒沒事兒!”老兩口一臉的緊靈魂未定,尤其是三大媽,臉色煞白,渾身冒著虛汗,顯然被嚇得不輕。
“沒事兒就好,趕緊坐下來歇會兒,喘口氣!”
王重話音剛落,閻阜貴就猛然站起身朝屋裡衝了過去。
“他爹!”剛剛坐下的三大媽掙紮著想要起身去追,奈何體虛腳軟,渾身嚇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哪裡起得來。
還是王重伸手才把人扶了起來,三大媽一站起來,就不管不顧的衝著屋裡跑,剛跑到門口,就看見閻阜貴抱著他家剛買的那台電視機從屋裡小跑著出來了。
“他爹啊,你這是乾什麼啊!”三大媽差點就哭了,扒拉著閻阜貴,總算鬆了口氣。
“這是家裡唯一值錢的東西了,可不能給我砸壞了!”
不愧是閻老西,要錢不要命,頂著地震的還敢衝進屋搶救電視,幸好震感雖然強烈,但還不至於將屋子震塌。
王辛夷年紀雖小,但卻不怎麼害怕,之所以靠在躺椅上緊緊的貼著秦京茹,是因為此刻的秦京茹被嚇得臉色煞白,緊緊摟著摟著王辛夷不肯放手。
王重蹲在躺椅前,抓著母女倆的手,微笑著安慰道“好了好了,沒事兒了,不用怕,就算屋子塌了也砸不到咱們。”
剛才王重就是在清理門口那些掛滿了瓜果藤蔓的籬笆,把他們全都拆了扔到角落,免得砸到人。
“爸爸,這是怎麼了?”王辛夷烏黑明亮的大眼睛裡寫滿了好奇。
王重笑著道“是地震,震感這麼強烈,震源應該離咱們不遠。”
儘管心裡清楚是何處發生地震,但有些話自然不能說,該裝糊塗的時候還是得裝糊塗。
“這就是地震嗎?”
王辛夷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四周,地麵還有震感未消,零星還有瓦片砸落,前院住著的七八戶人家幾乎都聚集到了院裡,下意識就朝著王重一家靠了過去。
王重正給女兒講地震呢“古人把地震叫做地動,古人愚昧,不懂科學,以為地震是地底下的龍脈翻身引起的,是以又稱為地龍翻身。
可實際上呢,地震是由地殼板塊運動引起來的。
由於地球在無休止地自轉和圍繞太陽進行公轉,這這種情況下,地球的內部物質也在不停地進行分異,所以,圍繞在地球表麵的地殼,或者說岩石圈也在不斷地生成、演變和運動,造成了地震······”
“原來地震是這麼來的!”王辛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周遭眾人也紛紛點頭。
突然,王辛夷看了看四周,說道“爸,好像不震了!”
眾人也紛紛細細感受起來“確實不震了!”
“彆著急,這麼強烈的震感,肯定還會有餘震的!”
“那咱們晚上就在院裡睡覺嗎?”王辛夷看了一圈四周圍著的鄰居,又問王重道。
“大家夥聽我說一句,咱們不知道還有沒有餘震,為了安全起見,我建議咱們今晚先彆回屋了,而且地震之後保不齊就會變天,咱們趁著現在地震停了,在院裡搭幾個棚子出來,今晚就住院裡了。”
“王科長說得對,咱們聽王科長的!”
“沒錯,這麼強的震感,肯定還會有餘震的!”
一眾鄰居們七嘴八舌的道。
閻阜貴也深以為然的道“王重說的有道理,安全起見,咱們趕緊把地震棚打起來。”
王重又道“女人、老人跟孩子都在院裡待著,千萬彆亂跑,男人們趕緊先回家,有木頭的出木頭,有膠布的出膠布,咱們趕緊把棚子搭起來。”
這會兒眾人就是無頭的蒼蠅,就缺一個像王重這樣的主心骨,除了閻阜貴之外,一眾鄰居基本上都是軋鋼廠的職工,對於王重這個為軋鋼廠立下了汗馬功勞的技術科長自然熟悉無比。
王重一發話,眾人立馬動了起來。
王重也鑽進倒座房裡,把六九年攢下的十幾根木頭都拿了出來,釘子錘子也都不缺,沒一會兒,眾人就把東西搬到了院裡。
“你們這是要搭地震棚?”傻柱從中院跑了出來,見眾人搬來這許多木頭,當即便問。
“王科長說地震後可能會變天,讓咱們把棚子搭起來!”
傻柱道“一大爺也是這麼說的!還讓我來通知大家夥兒,現在看來不用了!”
“對了,大家夥兒都出來了吧,沒人受傷吧?”
王重問道“我們都沒事兒!你們中院呢?大家夥兒都沒事兒吧?”
傻柱道“就賈大媽出門時走太急了扭到了腳,其他人都沒事兒。”
王重道“那就好,趕緊先回去把棚子搭起來,真等到變了天那可就晚了!”
傻柱忙道“對對對!不和你們說了,我先回去了!”
說著便趕忙跑回了中院。
王重也立即領著七八個男人忙活起來,王重可是五級的老木匠,雖說不上宗師,但一手木匠手藝,也早已是出神入化。
男人們忙活,女人們也沒乾看著,除了年紀太大、太小還有秦京茹這種懷身大肚的,其他的婦女們也都伸手幫起了忙。
眾人齊心合力,在王重的統一指揮下,一個多小時的功夫,院子中間就搭起了一個大地震棚,上頭還蓋上了透明的防雨透明膠布。
眾人又從家中搬出木板被褥,依著分好的區域,撲在棚子底下,就這麼抱著家人,靜靜等著天亮。
除了孩子們,大人們幾乎就沒一個睡得著的,硬生生熬了一整晚。
天色微明,天空卻陰沉的厲害,烏雲蓋頂,遮天蔽日,厚厚的雲層之中雷光隱現,時不時便有電光閃過,點亮整個天空。
等天色涼透了,瓢潑般的大雨就下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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