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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著就是年關了,怎麼不等過了年再走?”明蘭一邊替王重收拾著東西,一邊有些感慨的道。
若是以前,明蘭縱使心有不舍,也不會說這些話,可自打懷了孕,生了孩子之後,一直理性的明蘭也多了一絲感性。
王重道“鹽務之事涉及國本,再說如今已經是打草驚蛇了,若是不趁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此事,隻怕還會再生出不必要的變故。”
明蘭拉著王重的手,眉宇間寫滿了擔憂“此番巡鹽與以往不同,官家派桓王出麵,顯然是打算徹查鹽務之事,可此案牽涉甚廣,不知有多少世家大族,地方豪強牽扯其中,還有那些鹽商······”
說到鹽商的時候,明蘭頓了一下“那些鹽商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徒,想當初,為了白家的家業,那些人連顧二哥這樣的侯府嫡子都敢刺殺,連二哥哥都差點被牽連。”
“你官人的本事,彆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
王重笑著把明蘭攬入懷中,柔聲安慰道“況且鹽務這案子,本身就是我捅出來的,如今官家點了我陪桓王南下巡鹽,也在情理之中。”
“就不能換個人去嗎?”明蘭仰頭看著王重,眸中隱約閃爍著淚光。
王重道“好了好了,你今日不是去了顧家探望張大娘子嗎,伱們聊的怎麼樣?”
“挺好的!”見王重忽然岔開話題,明蘭如何不知道王重的意思。
她也不是無理取鬨的人,隻是比生孩子之前多了幾分感性而已,理智仍在,知道改變不了王重南下巡鹽之事,也不再糾結,隻是在心中悄然歎了口氣,壓下心底的擔憂。
“張大娘子性情高潔,目下無塵,處事果斷,頗有其父英國公之風,不過短短幾個月,就把顧家打理的井井有條!”
“娘子對這位張大娘子的評價這麼高?怎麼我在外頭聽到的和娘子說的有些不同呢?”王重故意問道。
明蘭道“定是說什麼張大娘子仗著娘家的權勢,剛剛管家,就迫不及待的裁撤侯府的老人,安插自己的親信,不念舊情這些話吧!”
王重笑著道“還是我家娘子聰慧!”
明蘭看著王重道“官人三天兩頭的跟顧二哥在外頭吃酒,這件事情應該比我清楚才是!”
“哈哈哈!”王重哈哈笑著道“果真什麼都瞞不過你!”
“要說這張大娘子還真是賢惠,分明都是仲懷的手筆,可惡名卻都讓張大娘子擔了。”
明蘭卻看著王重道“難道不是顧二哥請托,官人才變著法的哄我去顧家幫他安慰張大娘子的嗎?”
王重不由得啞然失笑,本來還說逗一逗明蘭的,果然不出所料,明蘭早已把什麼都看著透透的了。
“這些年英國公夫婦將這位張大娘子保護的太好了,沒有經曆過那些爾虞我詐的爭鬥,沒見過勾心鬥角的情形,一如赤子般單純善良,偏生性情又過於剛烈,眼裡揉不得沙子。
雖說此事她和仲懷兩口子早就商量好了,可如今外頭流言愈演愈烈,你也知道張大娘子的性子,仲懷有些擔心她,這才找到我,讓我請你出麵,同張大娘子多來往一些。”
“顧二哥哥對張大娘子倒是煞費苦心!”明蘭能夠理解顧二對張氏的一片苦心,既擔心張氏受不了外頭的風言風語,又怕張氏高傲的性子,便是委屈,也不肯對自己說,就變著法的找明蘭去開解張氏,跟張氏多往來,借明蘭的口讓張氏知道,外頭那些風言風語都是些無稽之談。
“對了,聽張家姐姐說,顧候的身體每況愈下,每日的昏迷的時間越來越多,太醫也說不準還能堅持多少時日。”明蘭忽然說道。
“一開始還有些希望,可後來接二連三的打擊,如今顧候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非藥石能醫,便是扁鵲再生,華佗再世,也束手無策,除非······”
“除非什麼?”明蘭好奇的追問道。
王重道“其實人的身體之中,蘊含著常人難以想象的龐大潛力,我年幼時,曾聽師傅提起過一件奇事,前朝之時,有一邊軍士卒,因老父病重,顧辭軍回家探望,不想卻在歸途之中遭遇劫匪,身中七刀,左胸更是被一箭貫穿,如此傷勢,本是必死,可這個士卒卻硬生生堅持走了兩天兩夜,回到家中,在病榻前見了老父最後一麵,目送著老父闔上雙眼,然後才暈死過去,不等郎中上門,那士卒便一命嗚呼了。”
“閬中上門給瞧了,光是那士卒身上的刀傷就足以致命了,更遑論心臟也被貫穿了,按理說早該死了,可那士卒卻偏偏堅持了兩天兩夜,一路趕回了家。”
“這未免也太離奇了!”明蘭目瞪口呆,驚訝的道。
王重道“師傅還說過一個例子,是在蜀中,某年地動,山川傾覆,房屋倒塌,待地動過後,殘存之人前往廢墟之中尋找幸存者時,在一處房屋廢墟中聽到了嬰兒啼哭之聲,眾人合力,循聲扒開廢墟,卻發現了一個雙膝跪地的婦人,挺直著身子,用肩膀撐著房梁,扛起了數千斤重的廢墟,婦人身下,繈褓之中,正是那啼哭的孩子。”
“可那婦人卻早已沒了鼻息,連身體都已經徹底涼了,七竅之中,還有淤血滲出。”
明蘭已經聽的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王重道“人體之中,蘊含著超乎我們想象的潛力,若是老侯爺求生的意誌足夠堅定的話,未必不能挺下去,隻是這種可能性萬不存一,幾近於無。”
明蘭是個聰明人,聽王重這麼一解釋也聽明白了“若是人人都能如此,世上又怎會有那麼多病重亡故之人!”
寧遠侯府,即將離開東京,南下巡鹽,桓王難得歇息一日,便來顧二府上,同顧二道彆,順道探望一下病重的顧偃開。
眼瞅著臥病在床,昏迷不醒的顧偃開,桓王也束手無策。
“可惜顧候病重,仲懷抽不開身,不然的話,此番南下巡鹽若能有仲懷隨行,定無憂矣。”桓王感慨著道。
顧二道“有子厚隨行,我去與不去,也沒什麼區彆。”
桓王臉上的遺憾一閃而逝,轉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前幾日王副使上書父皇,求父皇應允其帶上永安郡主姐弟二人一同南。”
顧二道“永安郡主弓馬嫻熟,槍法精湛,於兵法之道上也頗有研究,又有子厚在旁督促,王爺此番南下巡鹽,定能順利。”
“王子厚的大名,我在禹州時便早有耳聞,不過區區五六年的光景,就把泉州經營的風生水起,財賦一年勝過一年,如今南方沿海地區的鹽場能夠日漸興旺,他也功不可沒。”
顧二道“不瞞王爺,子厚非但才學出眾,在政事上有過人之能,一身武藝同樣超凡脫俗,便是末將,也不是其對手。”
“哦?”桓王很是意外“以仲懷的武藝,斬將奪旗不過等閒,連舅舅都自愧不如,竟也不是其對手,那王子厚當真這般厲害?”
“說來慚愧!”顧二自嘲般道“我跟子厚相交多年,時常切磋武藝,從未勝過,說起來我能有今日這般武藝,除了父親幼年時的教導之外,還多虧了子厚的指點。”
這麼些年來,顧二確實從王重處獲益良多,尤其是武藝兵法,王重也從來不吝嗇指點。
“而且子厚力大無窮,尤其擅射,能開三石弓,有百步穿楊之能,此番南下巡鹽,有他隨行,王爺的安危必然無虞。”
聽了顧二的話,桓王的目光閃了閃,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來。
如今禹州一係的人裡頭,能獨當一麵的隻有沈從興一人,原本老耿和小段也都有些能力,可當初老耿為了救趙宗全,挨了反賊一刀,丟了性命,小段也少了條握刀的胳膊,這幾年雖一直都在苦練左手,可一身武藝卻恢複了不到兩成。
劉正傑心思還算縝密,搞審訊倒是一把好手,可惜不通政事,武藝一般,也不足以獨當一麵。
當初趙宗全剛剛繼位,朝中又接二連三的發生了那麼多事,人心浮動,朝野不安,趙宗全這才同意了請曹太後出麵,讓其垂憐聽政,以安撫人心,穩定朝綱。
卻不想南境戰事平定,朝局逐漸趨於安穩之後,曹太後卻不想退回後宮,交出手中的權利了。
光是一個玉璽,就弄的趙宗全父子二人焦頭爛額,還是顧二出了主意,才把玉璽從曹太後手裡騙回來,雖然法子有些下三濫,可麵對軟硬不吃的曹太後,卻尤為有效。
因著玉璽的事情,曹太後對趙宗全這個皇帝本就頗有微詞,如今又因先舒王一事,導致二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在朝中明爭暗鬥,如今朝中一眾臣工們也各自站隊。
也正因為如此,趙宗全才會對這次南下巡鹽之事如此重視,甚至不惜派出已然內定為儲君的桓王趙策英親自出馬,一是為了向臣工們展示他們父子二人的能力,二也是為了名正言順的推趙策英上位。
隻待此番巡演歸來,趙策英就能名正言順的從桓王變成太子,成為儲君。
是以不論是身為皇帝的趙宗全,還是被封為桓王的趙策英,對這次南下巡鹽都極為重視,這不僅僅是為朝廷追回那些被貪墨掉了的稅務金銀,更是為了父子二人穩固地位,拉攏朝臣。
時間很快來到十一月,天氣越發冷了,汴京城也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給這座容納人口近百萬的都城裹上了銀妝。
屋子裡早早就燒起了爐子,兩個小家夥躺在搖床中,崔嬤嬤和翠微一左一右各照顧著一個。
明蘭身邊的大丫頭丹橘,王重走後沒幾日,就被明蘭許給了丹橘的表兄。
小桃則坐在爐子邊上,專心致誌的烤著板栗,明蘭跪坐在書案後,桌上擺著賬本、算盤,還有文房四寶。
“大娘子,郎中替淑娘子看完了,正在外邊候著。”一個女使快步走到屋裡,至明蘭跟前,小聲稟告。
“請去偏廳!”明蘭放下手中的賬本,站起身來,小桃當即把正烤著的板栗放到一旁,起身走到明蘭身後。
王重交代過小桃,除了晚上睡覺之外,其餘時候,要寸步不離的跟在明蘭身邊保護明蘭的安危。
小桃執行的非常徹底,跟著明蘭來到外頭偏廳,郎中早已等候多時。
“敢問郎中,不知淑小娘是何病症?”
郎中恭敬的道“回大娘子,方才那位小娘並不是生病,而是有喜了!”
“有喜了?”這話一出,明蘭直接就愣了一下。
明蘭趕忙再度問道“確定嗎?”
“老朽反複確認過了,確實是喜脈,不過時間還短,也就一個月左右的樣子,脈象很淺。”
明蘭當即讓人謝了郎中一吊錢。
“有喜了?怎麼沒聽官人提起?”郎中走後,明蘭喃喃自語道。
旁邊的小桃見狀說道“主君這大半個月都是住在大娘子屋裡,平日裡又忙著南下的事情,同淑小娘都沒見過幾麵,不知道好像也不奇怪。”
“說的有道理。”明蘭點了點頭,道“走,咱們去看看淑蘭姐姐!”
七日後,揚州,王重看著手中明蘭托漕幫送來的家信,頗有些意外,淑蘭竟然懷孕了,算算時間,好像是明蘭剛剛出月子沒多久時有的。
雖有些意外,但王重卻並沒有太多驚喜,畢竟像他這樣行走於諸天萬界,在每個副本世界都留下了血脈的情況,對於子嗣後代,同普通人已然有了區彆。
剛看完明蘭的信,餘初二就匆匆走了進來“主君,公子差人過來,請主君前去,說是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明蘭把手中的信折好放回信封之中,隨手收進空間之中,起身走了出去。
“屬下拜見公子!”
一進屋王重便衝著趙策英拱手見禮,隻是趙策英卻在書案後緊皺著眉頭,似是遇上了什麼麻煩,聽到了王重見禮的話,這才抬眼看向王重,急忙衝著王重招手道“子厚你可來了!趕緊過來!”
“不知發生了何事?”
王重走到近前,趙策英將一遝書信遞給王重,說道“你先看看這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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