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雖然和羅美素是表姐妹的關係,可兩家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麼往來,這說起來還得歸結到黃麗茹的母親,也就是羅美素的小姨身上。
羅美素說黃麗茹那句「從娘胎裡帶來的」,一方麵是說黃麗茹私生活不檢點是天生的,另一方麵,也可以理解為是遺傳自黃麗茹的母親。
黃麗茹的姿色是真的不差,乍一看不是那種很驚豔的,但絕對很耐看,不然的話,龔彪也不會隻見了一麵,就非黃麗茹不娶,甚至於為了黃麗茹,還丟掉了他最為珍重的樺鋼廠的工作。
龔彪可不是王響那些工人們,他是廠辦的乾事,是大學生乾部,是有編製在身上的,樺鋼就算真的倒了,以龔彪的本事,隻要再找點關係,調到其他單位去也不是沒可能。
可為了一個黃麗茹,龔彪在全廠大會上,當著所有領導乾部和底下工人的麵,要對宋玉坤動手,王響也借著這機會,和幾個工人真的就把宋玉坤給揍了一頓。
這種性質如此惡劣的事情,龔彪和王響他們在樺鋼怎麼可能待得下去,畢竟那時的宋玉坤,還是大權在握的廠長,是樺鋼的實際***。
並非是第一回見著黃麗茹,相較於沉默那種青澀敏感的少女,渾身上下散發著成***性魅力的宋玉茹,有著彆樣的風情。
「小姨!」王重笑著道「我過來買點藥!」
「買藥?你生病了?還是王陽?」黃麗茹看著不說滿麵紅光,但中氣十足的王重,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不是!」王重道「最近生意比較好,我打算多找兩個學徒,幫著打打下手,教教他們手藝,咱們做廚子的,成天和菜刀打交道,那些個小年輕們一個個又粗心大意,我就想著買點消炎止血的藥放在吉膳堂那邊,以備不時之需。」
黃麗茹一雙美目正上下左右的打量著的王重,嘴角含笑「說的跟你年紀多大似的,不也是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
王重微笑著答道「這人成熟與否,看的是心智,是他的想法,是他做人做事的方式和方法,又不是年齡。」
看著麵前微笑著的王重,黃麗茹心裡咯噔一下,想起了王重的身世,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也已悄然消失。
「說的倒是挺有道理的。」黃麗茹微微頷首,目光鎖定了那雙澄澈明淨,不含雜質的大眼睛,說道「正好我也沒啥事兒,你要買什麼藥,我帶你去!」
「謝謝你,小姨!」王重沒有拒絕,雖說遇到黃麗茹有些意外,但對於黃麗茹這麼一個漂亮女人,王重並不排斥。
黃麗茹領著王重徑直來到藥房,讓王重在外邊等著,她則是從旁邊進了藥房裡,和藥房的護士說了幾句話,女護士看了一眼櫃台外的王重,將王重需要的棉簽、紗布、膠帶、碘伏、酒精等等一一取了。
片刻後,廠醫院大門口,王重提著一大包藥品,對著黃麗茹連連道謝。
「客氣什麼,都是自家人!」黃麗茹和王重客套著。
王重轉而道「小姨,我最近研究了幾個新菜,還在試驗階段,晚上你下班之後要是有空,要不要來店裡嘗嘗,順道給點意見,我好改進。」
「研究新菜?」黃麗茹看著一臉誠懇的王重,第一時間想的並不是拒絕。
王重道「對呀,不過我總覺得差點什麼,就想著多找幾個人嘗嘗給點意見,看看有什麼地方可以改進的。」
黃麗茹想了想,道「那行,晚上下班了我去你店裡。」
「我會先和玲姐打好招呼的,到時候你直接告訴她就成。」
······
傍晚,黃麗茹換了一身時尚的漂亮衣裳,最外邊是一件酒紅色的大風衣,配著黃麗茹的發型和妝容,倒是還挺合適。
不得不說,女人好看與否,除了天賦和氣質之外,打扮也很是個極大的加分項。
王重提前打過招呼了,黃麗茹雖然隻有一個人,但還是被請進了包廂。
這會兒正是忙碌的時候,客人比較多,黃玲忙著在前邊招呼客人,算賬,上菜的就變成了王陽。
自那日起,黃麗茹便時常來吉膳堂,幫王重試菜,為了感謝黃麗茹,王重特意和黃玲打了招呼,以後黃麗茹過來吃飯,一律打七折,至於那些需要試的菜,自然都是免費的。
一來二去的,吃多了王重做的菜,黃麗茹的嘴巴也被養的刁了起來,自己做的不好吃,食堂的飯菜更是沒法下咽,平時忙的時候,墊吧墊吧還行,可黃麗茹是個精致的女人,精致的女人對生活的質量要求自然比較高,再加上黃麗茹不缺時間,也不缺錢,去吉膳堂的次數也就慢慢的多了起來。
和王重這個老板兼大廚的關係,也愈發的親近起來。
同時,心底不免對王重生出好奇心來。
分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卻成熟的像個久經世事的中年人,這裡的成熟,可有些時候,王重的一些舉動,卻又和黃麗茹印象中的那些成熟男人截然相反。
作為宋玉坤的情人,王重和樺鋼翻臉的事情黃麗茹自然知道,可正因為知道,反倒是讓黃麗茹對王重更加好奇了。
像王重這麼一個平時做事情穩重老練的人,怎麼會作出那種不理智的事情,生生把宋玉坤和樺鋼的一眾領導這麼大的一群客戶給推之門外。
宋玉坤他們每次到吉膳堂吃飯,都要點上滿滿一大桌子菜,可以說宋玉坤他們吃一頓飯,能頂王重大半天甚至一天的營收。
天氣越來越冷,樺林今年的冬天來得不早不晚,一如往常,從十月底就開始下雪,很多戶外的工作,早早就因為大雪停了。
吉膳堂裡也用上了暖氣。
這天,黃麗茹剛剛下班,這麼冷的天黃麗茹實在是不想做飯,索性便直接去了吉膳堂。
自打和王重越來越熟之後,黃麗茹來吉膳堂就不點菜了,隻要報上名字,王重看著有什麼菜,隨手炒幾個就行。
王陽端上來的是一碗麵條,一碗肉醬,幾碟切成絲的黃瓜、汆燙好的豆芽等幾樣素菜,還有兩碟片好的肉,一碟是拌好的醬牛肉,點綴著蔥花和香菜,一碟是蜜汁叉燒,黃麗茹吃了不知多少回。
黃麗茹看著麵前的麵條,有些意外的叫住王陽問道「你們吉膳堂什麼時候做麵條了?」
王陽笑著道「這是我們準備自己吃的,下午我哥就把麵給拉好了,一直醒著,玲姐說小姨過來了,哥就切了一團麵條西現拉的,這醬也是下午就熬好了,一直在爐子上用碳火煨著,小姨你還是趕緊吃吧,現在天冷,這炸醬麵要熱乎才好吃。」
「哥說這可是地到的北平做法,上外頭可吃不著,哥說這吃法也講究的很。」
說著王陽又給黃麗茹簡單的講了講炸醬麵的吃法。
吃過飯,黃麗茹忽然來了興致,徑直來到後廚,此刻後廚忙的熱火朝天,王重站在灶台前,一身白色的廚師服,戴著高高的帽子,同時炒著兩個菜,一邊炒還一邊給旁邊的王陽講解食材入鍋的先後順序和時機,還有火候、調味等等需要注意的事項。
黃麗茹並不是第一次來到吉膳堂的後廚,可每回見著乾淨整潔的後廚,黃麗茹心裡就有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感覺。
兩道熱乎乎的炒菜裝好盤,王重總算是有了片刻歇息的時間,正打算喝口水,就看到了正看著自己的黃麗茹。
「麗茹姐,你咋來了?」隨著二人漸漸熟悉以後,王重對黃麗茹的稱呼也從小姨變成了麗茹姐,用王重的話說,他和王響王陽他們各論各的。
「吃飽了過來看看!」說著黃麗茹笑著誇讚道「今天的炸醬麵很好吃,牛肉和叉燒也很美味。」
「麗茹姐喜歡就好!」王重笑著道「好吃回頭我再做。」
黃麗茹點點頭,打量了一圈後廚,好奇的問道「上回你不是說要召幾個學徒嗎,人呢?」
「快了!」王重道「找了好幾個,都沒啥天賦,不過還好,最近王陽給介紹了兩個人,天賦還成,不過他們自己倒是還沒拿定主意要不要過來。」
······
半個多月前。
王陽和沉默越來越熟悉,隨著逐漸加深的了解,王陽對沉默也越來越喜歡,隻是從小到大的經曆,卻讓沉默在那陽光可愛的外表下,有一顆堅強卻又脆弱,敏感但又自我封閉的心。
尤其是對於男女之事。
大爺沉棟梁帶給沉默的影響,怕是這輩子都難以磨滅了。
每次麵對王陽的明示暗示,沉默都選擇沉默以對,麵對沉默,王陽縱使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卻總覺得有一種無力感。
在王陽的感覺中,沉默不是那讓人無從下手的刺蝟,反倒是像浪濤中巋然不動的礁石,任憑再大的風浪,也無法將其撼動。
王陽想起了王重說的,追女人不僅僅要膽大臉皮厚,心細也很重要,要知道你要追的女人喜歡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當下最缺的是什麼,如此才能對症下藥,在兵法中,這就叫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天沉默結束了在維多利亞的兼職,天上飄著雪花,王陽打著一把大黑傘,送沉默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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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弟弟傅衛軍和普通人並不一樣。
作為姐姐,沉默怎麼可能不擔心弟弟的前途,但天生的缺陷,卻並非人力可以更改。
「一個月工資三百,包吃不包住,年底一樣多發一個月的工資,還有獎金,隻是肯定和大師傅沒法比。」
「算了!」沉默卻忽然低下頭,繼續邁步向前,臉上的失落十分明顯。
「沉默!」王陽卻一把抓住了沉默「反正我哥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你弟弟他們也沒有工作,要不讓你弟弟和他那朋友過去試試,萬一我哥要是覺得他們有天賦,收下他們了呢!」
沉默抬眼看著王陽,沒有接話,王陽道「現在下崗的工人這麼多,外頭的工作可不好找,你弟弟他們總要生活,要吃飯,有個工作先乾著,總比成天在外頭晃蕩來得強。」
「回頭我和小軍他們說一聲。」雖然很感謝王陽的好心,但這事兒在沉默看來,並沒有多大的可能性,此刻沉默心裡想的卻是先把王陽應付過去再說。
將沉默送到學校門口,目送著沉默進了校門,王陽衝著沉默揮手道彆,目送著沉默消失在視線之中,才終於舍得轉身離開。
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正值大雪紛飛,同學們也都躲在宿舍裡,恨不能蜷縮在被窩裡不動彈,是以根本沒幾個人在外頭晃蕩。
從學校門口到宿舍樓,往日裡很近的一段路,可今天卻格外的遠,沉默的心裡亂糟糟的,王陽剛才的話不停的出現著。
沉默是個聰明人,念書的成績也十分優異,雖說年歲太小,沒有經曆過社會的毒打,還有些不諳世事,可也明白,傅衛軍和隋東現在在做的那些事情,並不是長久之計。
天天的打架、被抓、拘留······
仰頭看著路燈照耀下,自天空飄落的潔白雪花,沉默的心情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這天,周末,學校自然沒有課,兼職也是在晚上,沉默提著用攢下的工資給弟弟和隋東買的新毛衣,來到了傅衛軍和隋東的住處。
開門的是隋東,剛一進門,沉默就發現了不對。
隋東的嘴角有淤青,鼻子紅彤彤的,還掛著婆厚的黑眼圈,弟弟傅衛軍的額頭貼著紗布,臉上同樣有幾處淤青。
至於被衣服遮擋的身上還有多少傷口,沉默不敢想象。
一番追問,才從隋東口中得知,原來他們是跟人起了衝突,挨了一頓胖揍,已經在家呆了三天,傅衛軍和隋東沒有告訴沉默的是,第一天的時候,他們疼的都下不了床,昨天才好了不少。
得知兩人還沒吃飯,沉默趕緊又出了門,替他們買了兩份飯回來,看著狼吞虎咽的弟弟和隋東,沉默的那叫一個心疼。
忽然間,沉默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天王陽說的話。
看著滿臉淤青的弟弟和隋東,沉默終於下定了決心,不管怎麼樣,都要讓他們去試試,總好過成天和人打架挨揍來得強。
此刻傅衛軍帶著助聽器,能夠聽見沉默的話。
「小軍,小東,那個吉膳堂你們還記得嗎?」
「嗯!記得!」隋東點頭道,傅衛軍也跟著點了點頭,看著沉默,嘴巴兩邊鼓囊囊的,正大口咀嚼著熱騰騰的飯菜。
「我認識個人,叫王陽,他在吉膳堂裡頭當學徒,他跟我說最近吉膳堂在招大廚和學徒,準備擴大店麵,要不你們去試試?」
「當···當學···學徒?」隋東本來就有點口吃,情緒激動緊張的時候更加嚴重。
「我問過王陽了,一個月三百塊錢的工資,包吃不包住,每年年底的時候多發一個月的工資,還有獎金,要是學成出師了,一個月的工資起碼一千,手藝越好,工資越高。」
「姐,我和軍哥一直在攢錢,打算自己開個錄像廳來著。」隋東解釋道,傅衛軍也跟著點頭。
「你們去吉膳堂也能攢錢呀,一人三百,兩個人就是六百,而且還包吃,住的地方你們也有,這六百塊錢就是純賺的,等錢攢夠了你們想開錄像廳就開錄像廳,總好過現在成天躲躲藏藏的,被人打來得強。」
說著說著,沉默的眼中就泛起了淚光,看著傅衛軍和隋東身上的淤青,愈發心疼起來,和打在自己身上沒有太大的區彆。
看著沉默一副悲痛欲哭的樣子,傅衛軍立馬就急了,趕忙撂下快子,手忙腳亂的想要安慰沉默,可他說不了話,隻能趕緊打出手語,隋東也忙幫著勸起沉默來。
對於隋東而言,他和傅衛軍是從福利院一起長大的兄弟,雖不是親生的兄弟,但卻勝似親生的,沉默是傅衛軍的姐姐,隋東的心裡自然也罷沉默當成是他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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