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究生?”李素華皺著眉頭:“怎麼沒聽蓉兒提起過?”
“其實去年周蓉就已經決定要考研究生了!”周秉義道。
李素華有些不樂意了:“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不和家裡商量商量,自己就決定了。”
關鍵還是玥玥!要是沒有玥玥的話,李素華肯定是百分百的支持周蓉考研究生。
玥玥眼瞅著一年比一年大,可和周蓉還有馮化成這對父母一直是聚少離多,大多數時候都是跟著小舅媽和姥姥,以前在燕京的時候還好,周蓉兩口子基本上每周都能來看一回孩子,可自打回了吉春,相隔千裡,就是想見個麵都難,玥玥這孩子上一回見到爸媽,還是春節的時候。
李素華既心疼玥玥,也擔心她和父母之間越來越生分。
周秉義也很無奈:“媽!周蓉什麼性格,您還不清楚嗎,她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哎!”
李素華也隻能唉聲一歎。
自家女兒,李素華自己知道,當初不顧家人反對,寧願和家裡斷絕關係也要去黔省就是例子。
“那他們說了沒,打算什麼時候······”說著李素華的話音一頓,瞥了一眼站在案板旁邊的玥玥,感慨著道:“什麼時候接玥玥過去?”
“這······”周秉義也瞥了一眼旁邊的馮玥,神情複雜,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個周蓉,到底是咋想的!”李素華有些生氣,連稱呼都變了。
周秉義解釋道:“現在他們兩口子住的地方確實小了點,而且他們倆一個忙著上班,一個要在學校讀書,就算是把玥玥接過去了,也沒空照顧,要是請保姆的話,他們家裡也住不下呀。”
這話倒是事實,兩口子一個比一個忙,哪有時間照顧孩子。
可沒時間照顧孩子,卻能心安理得的把孩子丟給老母親和弟弟和弟媳婦照顧,而且還是已經翻了臉,老死不相往來的弟弟。
這種事兒,估計也就周蓉能做出來了。
“秉昆!”解釋完周秉義還不忘衝著旁邊的王重打招呼。
“嗯!”王重應了一聲,心神全都放在麵前爐子上的烤魚上,連眼睛都沒抬,更彆說多的字了。
“我有事兒找你說。”周秉義麵色未變,隻是話音裡頭卻比和李素華說話時,多了一股子疏離感,“咱屋裡說去。”
“有事兒就在這兒說,沒見我忙著呢嗎!”王重仍舊連眼睛都沒抬,拿起毛刷,在油碟裡蘸了油,挨個均勻的往三隻即將成型的鯽魚上刷。
周秉義臉上的皮肉動了動,旁邊已經切好肉,正在和兩個孩子串肉的鄭娟忙手下手裡的竹簽,走了過來:“我來烤吧!大哥特意來找你,肯定不是小事。”
王重本想拒絕,可看了看院裡的四個孩子,終究還是把活交給鄭娟,掃了周秉義一眼,也不說話,轉身就衝主屋客廳走去。
周秉義邁步緊隨其後。
看著王重那冷冷的態度,李素華有些擔心,畢竟上回在老周家,兄弟倆是有過動手先例的。
自家兒子李素華心裡清楚的很,小兒子每天天不亮就爬起來,天天跑步鍛煉,在院裡打拳鍛煉,做那些個李素華看不懂的俯臥撐,蛙跳,引體向上之類的運動。
小兒子的身形高大,體格雖然不算特彆魁梧,可那一身的腱子肉,李素華甚至懷疑一拳下去能錘死牛。
相反自家大兒子就不同了,雖然是兵團出身,可乾的是文職,成天坐在辦公室裡動筆杆子的,身量雖然高,可卻有點偏瘦,力氣那就更彆說了,當初王重和周誌剛鬨翻,兩兄弟動手那回,被王重一腳踹倒,半天都爬不起來。
越想李素華心裡就越不安,越是擔心,乾活也頻頻出錯。
不是一片土豆上穿了四五根簽子,就是一根簽子上連穿了七八片土豆,旁邊的玲玲和明明都提醒她好幾回了。
實在是乾不了活,李素華手心把手裡的家夥什一丟,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的走到大門邊上,側著身子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起來。
“秉昆,現在畢業了,你是怎麼打算的?”是周秉義的聲音。
王重的聲音也緊隨其後,就是態度有點讓李素華不大高興:“哦?大哥什麼時候也關心起我這個弟弟來了。”
“彆陰陽怪氣的。”周秉義皺著眉頭。
王重輕輕一笑:“聽說現在南方發展的不錯,打算先去深城那邊瞧瞧。”
“去深城?”周秉義有些意外,不過深城那邊發展迅速他是知道的,他在兵團的戰友就是那邊的,上回還去燕京看過他。
“這幾年深城那邊發展的確實不錯,機會很多。”
“行了,有事兒就直說,彆繞來繞去的。”王重也懶得和周秉義玩這些,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周秉義已經習慣了王重的態度,直接道:“昨天的事,你不該那麼對冬梅和她媽的。”
王重沒說話,就這麼看著周秉義。
“我知道,讓你和娟兒過繼一個孩子給我和冬梅,是有點難為你們了,可咱們是親兄弟,冬梅是伱的大嫂,她媽也是你的長輩,你縱使不喜歡她,也不該那樣子對她們。”
“那照你這麼說,我該怎麼對她呢?”
王重道:“一個麵都沒見過兩次的陌生人,忽然跑到我家裡來,讓我把自己的孩子過繼給彆人,我沒直接把他們打出家門,已經是給你麵子了。”
“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王重態度強硬,語氣生硬。
“周秉昆,怎麼就彆人了,我怎麼說也是你大哥!你還有沒有規矩了!”周秉義有些生氣。
“規矩?”王重嗤笑道:“什麼規矩,你周秉義的規矩,還是你們郝家的規矩?”
周秉義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
“周秉昆!”
周秉義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俯視著王重:“你怎麼說話的,你怎麼就成了這樣了,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可惜周秉義並不知道蘇明哲的梗。
王重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感慨道:“這世道是怎麼了,做強盜的反而有理了!”
周秉義臉色青白直轉,他們這麼乾,從王重和鄭娟的角度來看,不就和做強盜一樣嘛!
周秉義不說學富五車,但怎麼也算的上一個飽學之士,道理自然也學了一籮筐,虎毒尚且憐惜幼子,更何況人呼。
“這事兒確實是我們不對,沒有考慮到你和鄭娟的感受。”周秉義神情變換,深吸了幾口氣,壓下怒意,調整心態,重新坐下,語氣也不像剛才那麼淩厲了。
到底是要混官場的,就這一點,尋常人哪做的到。
“嶽母也是為了我和你嫂子著想,這才出此下策,既然你不願意,那這事兒就這麼算了,你也彆放在心上。”
周秉義此行,本就是抱著息事寧人的目的來的,過繼的事情,又不是他們幾個一廂情願就能夠辦成的。
“而且這也是冬梅他爸臨終前最後的遺願,嶽母才會有些過激,希望您能理解。”
王重的性子,這幾年周秉義也算是有了了解,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像金月姬這樣趁著王重不在家就來找鄭娟,準備挑軟柿子捏的做法,周秉義一開始就不怎麼同意,是金月姬一力堅持,認為她能夠說服鄭娟,周秉義這才默許了的。
王重直接道:“大嫂要是過來串門,我沒意見,畢竟她是你媳婦,是媽的兒媳婦,你們兩口子過來看媽,媽高興;可你那個嶽母,我不喜歡,我家也不歡迎她。”
王重懶得和周秉義饒舌,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再怎麼王重也不可能和周秉義一樣,在郝家人麵前做小伏低,謹言慎行。
“你這又是何必!咱們兩家到底親戚。”周秉義苦口婆心的勸道。
“親戚?”王重嗤笑一聲:“要不是這回娟兒不肯把孩子過繼給你們,隻怕咱媽這輩子都沒機會和這位親家母照麵吧!以前的時候,大嫂他爸工作忙,我們能理解。
可現在呢?大嫂他爸走了大半年了,她老早就退休了吧?可她是怎麼做的。
這算哪門子親戚?”
周秉義不知該怎麼回答,事實如此,仍他巧舌如簧,也沒法改變這個現實。
“而且咱兩已經分家了,現在各過各的,你願意委屈自己那是你的事兒,我可不樂意,我還是和郝家劃清界限的好,免得以後有人拿這事說嘴。”
不管以後如何,金月姬會不會變,王重都不想和她有交集。
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多好,又何必平白的給自己找麻煩,地球沒了她金月姬,沒了郝家,難道還不轉了?
難道不和郝家來往,王重家的日子就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