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蔡曉光帶來一個消息，說是供銷社那邊有一批不用票供應的豬肉，四毛六一斤，不過隻論扇賣，不按斤稱，讓王重找人湊錢一塊兒買一扇。
臨近過年，家家戶戶也都開始儲備年貨，過冬的肉食，找人還是很簡單的。
不過王重沒有找人一起買一扇再分的打算。
王重寫稿子用的都是筆名，平時也沒和蔡曉光打交道，連周蓉王重都沒告訴，蔡曉光不知道也不奇怪。
現在的王重，除了三年稿費的積累之外，還有從小黑山村那兒偶爾得來的外快，還有他自己的工資，兜裡有著六七千塊錢的現金。
這還是除去了大部分花銷後的。
不過孫趕超和肖國慶他們肯定的幾家合在一塊兒買，通知兩個發小和喬春燕，王重還特意借了輛三輪車，載著鄭娟一道去了供銷社。
供銷社外頭早早就排起了長隊，等了半天也不見有肉，大家都不耐煩了。
王重牽著鄭娟走到店裡，櫃台後邊坐著一個相貌清秀的姑娘，麵對大家的質問，姑娘隻能一遍又一遍的解釋，供銷社的領導卻不見出麵。
王重上前去：“姑娘，咋回事兒，不是說有豬肉嗎？豬肉呢？”
姑娘一臉無奈：“豬肉在冷庫呢，冷庫沒送過來，我也沒辦法！”
“你們領導呢？”王重道。
“領導不在！”姑娘回答的很果斷，一看就是平時沒少這麼乾。
“不在？我看是不想擔責吧！”
“就是就是·····”
那姑娘話一出口，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排隊的群眾們立馬群情激奮，指責起來，空等大半天，又是大冷天的，而且到現在也每個準信兒，大家夥心裡都有意見。
供銷社裡站滿了人，大多都是青壯年，自然不乏那種膀大腰圓，麵向凶惡的，那姑娘一見這情形，哪還敢和平時一樣端著售貨員的架子，生怕犯了眾怒，整出亂子來。
“姑娘，咱們這麼多人在這兒乾等著也不是事兒呀！”
王重說著還朝著姑娘身後的那道簾子掃了一眼，送上個你我心中都清楚的眼神，櫃台後的售貨員尷尬一笑，低下頭，目光躲閃。
這要是換了平時，這供銷社裡頭的售貨員哪個不是眼高於頂的，要不是今兒個聚集了幾百號人，排著長隊，等了大半天，大家都有了怨言，眾怒難犯，供銷社的領導也至於躲起來不露麵。
“肉沒到，你們就是說破大天去也沒用啊！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售貨員，憑空變不出肉來。”售貨員也很著急，可正如她說的，沒肉她也沒法子。
王重道：“冷庫的電話有沒有？打一個過去問問唄！”
“有是有，但我可不敢打！”售貨員搖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反正她隻是個售貨員，肉來不來和她的關係不大。
“電話多少，我來打！”王重上前信步上前，霸氣側漏。
姑娘看了看王重，本來還有些猶豫，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布簾，又看了看此刻屋裡圍著的群情激奮，已經等的不耐煩了的人群，咽了咽口水，無奈隻能報出了冷庫的電話。
“先說好了，這事兒和我沒關係。”售貨員
王重超過櫃台上的電話，就打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冷庫那邊本來就一直等著供銷社這邊的電話，電話一到就送肉，隨時都能出發。
王重電話一打過去，架子端的足足的，一副領導的樣，對麵也不含糊，說馬上就安排人送肉。
“大家放心，冷庫那邊已經安排肉送過來了，馬上就到！”
沒一會兒，拖肉的貨車就到了，排隊的眾人紛紛讓王重先買，王重也不矯情，挑了兩扇大的，稱了下，加起來兩百七十多斤，花了王重一百二十多塊錢。
讓人搭手把兩扇豬肉往肩上一放，王重拉著鄭娟就這麼出了供銷社。
孫趕超和肖國慶他們就有的等了，且還得排一會兒隊呢。
和他們打過招呼。
王重先騎著三輪把肉送回了自己家，把鄭娟留在家裡，幫李素華收拾肉和做飯，王重則騎著三輪回了供銷社，等了一會兒，孫趕超他們幾個也提著一扇豬肉出來了，把三輪讓給肖國慶騎著，王重騎上了他的自行車，把肉送回了喬春燕家。
至於怎麼分肉，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兒了。
沒急著把三輪車還了，王重先騎回了家，花了兩個多小時才把肉給分割好，李素華和鄭娟就幫清洗處理，然後蘸上井水，放在鋪好塑料布的桌上。
三人都累的夠嗆，可臉上的笑容卻都沒有斷過。
吃過晚飯，王重先把鄭娟送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肉都凍好了，自家的放進牆角的缸裡，從屋頂上鏟雪下來蓋著，一層肉一層雪。
鄭娟家的那扇被王重用三輪車給送回太平胡同，也是一樣的處理方式，塞進缸裡用雪冷藏，吉春的冬天很長，這樣儲存就算是放到明年春天也不會壞。
看著滿滿一缸子的肉，鄭母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中午的時候，王重還親自下廚，切了兩斤五花肉，配上土豆塊燉了一鍋紅燒肉，看著王重嫻熟的動作，犀利的刀工，鄭母和鄭娟都驚奇不已。
等到一盤香氣四溢，熱氣騰騰的紅燒肉端上桌，母女倆還沒回過神來。
四個人吃的滿嘴流油，尤其是光明，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媽，你多吃點！”
鄭娟給鄭母夾了幾塊兒肥瘦相間的肉。
王重給光明夾了滿滿一碗：“光明也多吃點，多吃肉長得才壯實。”
四人聊著天，吃著肉，鄭娟還陪著王重喝了幾杯酒，喝的臉頰通紅，煞是好看，看得王重眼睛都都挪不開了。
趁著高興，王重正好把事兒說了。
“大娘，今年呢我也滿二十了，正好過年我爸也回來，我打算趁著我爸回來，把我和娟兒的事兒給辦了，您覺得怎麼樣？”
“好好好！”鄭母愣了一下，然後笑的更燦爛了：“辦了好！早點辦了，我也早點放心。”
“我爸預計是二十六就能到家，初三就得走，我和媽商量了，二十八和初二都不錯，您看看哪天合適！”
這年頭，正是破四舊的時候，結婚沒以前那麼講究了。
鄭母想了想，看了看女兒：“娟兒你覺得呢？”
“媽，我聽您的！”鄭娟挽著鄭母的手，乖順的道。
鄭母想了想：“那就定在初二吧，年初象征新的開始，寓意好！”
“那成，就定在初二！”王重明白鄭母的意思，鄭娟跟著她辛苦了二十多年，日子過得艱難，嫁給了王重，也相當於開始新的人生了。
小兩口的事兒就這麼定了下來。
晚上，王重把這事兒告訴李素華，高興的李素華差點一晚上沒睡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