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臉來!”
“都是你!”
“偷偷告狀,背叛革命!”
“要不是你,爸怎麼會知道!”
周蓉氣急了,指著王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不過還帶著點文化人的矜持,沒帶臟字兒。
王重自顧自的走到桌邊拿其水瓶倒了半缸子熱水,端起茶缸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搖頭晃腦的對著茶缸吹了吹,等稍微涼了才抿了一口,那不急不忙的勁兒,看得周蓉愈發惱火。
“革命?”
“切!”
“就你這破事兒也配叫革命?”王重一臉不屑。
“還有,聲明一點,我可沒有偷偷告狀?我是當著你的麵光明正大的告訴爸媽!”
看著理直氣壯的王重,周蓉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還有理了,要不是伱,我·····”周蓉如刀子一樣的目光在王重身上刮來刮去。
“你什麼?”王重絲毫不懼:“二十啷當的成年人了,還成天跟個小姑娘似的發夢,腦子裡都是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真不知道你這麼多年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還要開口,一旁的周秉義坐不住了。
“行了!”
“還嫌事兒不夠大嗎?”
“這是你姐!”
周秉義這個大哥在弟妹麵前還是有一定威嚴的,尤其是他對於周蓉不顧一切追求愛情的想法還頗為認同。
“大哥!”周蓉眼中含淚,但神情卻異常堅定。
“瞧你這樣子,是非要去黔省找那個馮化成?為此不惜拋下父母兄弟,拋下咱們這個家?”王重一邊喝水,一邊不疾不徐的問。
周蓉捏著拳頭,咬著銀牙神情堅定:“是又怎麼樣。”
王重失望的掃了一眼周蓉,眼中滿是鄙夷。
“你這是什麼眼神?”
周蓉就像是一隻被冒犯了的母獅子,頓時就炸了毛。
王重淡淡的說:“馮化成現在還在勞改吧,你說我要是寫信向上級舉報,說他在勞改期間,不思悔過,
說著王重抬手比出個手槍的手勢,嘴裡‘砰’的一聲。
“斃了!”
周蓉動作一僵,身體輕微的顫抖著,瞪大了眼睛,神情驚慌,抬手指著周秉坤,大聲吼著。
“你敢!”
王重被氣笑了:“我有什麼不敢的!你都不要這個家了,我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你大可以找蔡曉光,讓他幫你去黔省,我絕不攔著,到時候你就看著我敢不敢。”
王重變戲法似的從兜裡取出幾封信件“哦!對了,我差點忘了,還有這些馮化成寫給你的信,到時候正好一塊兒交上去,
“周秉昆,你敢······”周蓉咆哮著,怒吼著,謾罵著,頭發散亂著,麵目猙獰,全無半點以前的乖巧可愛,倒像個瘋婆子,跳下炕直接就奔著王重去了,想把王重手裡的信給搶回去。
王重哪裡會讓她得逞,一溜煙就跑了出去,鑽進東屋。
周蓉想追出去,可一想起剛才周誌剛生氣的樣子,頓時心生猶豫。
吃完飯的時候,周蓉窩在房間在,怎麼叫都不肯出來,周誌剛黑著一張臉,周秉義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王重倒是吃的歡暢,大口大口的,絲毫沒有影響食欲。
李素華一臉擔心,可任她怎麼勸,周蓉就是不肯吃飯。
還放出話:“你們不讓我去黔省找化成,我就不吃飯!餓死我算了。”
“混賬!”
周誌剛氣得直接拍了桌子。
“願意餓就讓她餓著,我看她能抗多久!”
隻是這話的實效有多久,那就隻有周誌剛自己知道了。
李素華無奈,隻能回來吃飯。
周秉義臉色難看,小聲說道:“爸!要不我去勸勸。”
“不許去!”
“誰也不許去,她喜歡餓,那就讓她餓著。”
“這些年我和你媽都太嬌慣她了,才養成了她現在這個性子。”周誌剛雖然偏心,可在涉及到周家臉麵的事情上,卻從沒退讓過一步。
用李素華的話說,周蓉這是打算和人私奔呐!
這要是讓人知道了,老周家的臉豈不是丟儘了。
周誌剛一向最看重麵子,怎麼可能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爸說的對,就得讓她好好餓上幾頓。”
聽得周誌剛抬腳又是一踹。
王重可留著心眼呢,周誌剛一動他就察覺了,連跟猴兒似的從炕上彈了起來。
13點的速度可不是開玩笑的,以現在王重的速度,一般人還真的沒那麼容易打到他。
“周誌剛同誌你乾啥!”
“哼!你說乾啥?”周誌剛瞪了王重一眼,狠狠咬了一口手裡的饅頭。
“得!”
“誰讓您是老子呢!”王重翻了個白眼。
“臭小子,怎麼和你爸說話呢!”李素華挖了王重一眼。
“嘿嘿!媽,明兒個我爸和大哥可都要走了,周蓉這事兒今兒可得解決了!”王重拿著饅頭,厚過臉皮回來端上粥躲到火爐邊上。
“不然就咱們娘倆,怕是管不住她呀!”
王重這話一出,周秉義吃飯的動作一頓,抬頭目光複雜的看了他一眼。
“周蓉也是你叫的,那是你姐!”
“我姐我姐!”
李素華沒繼續理會小兒子,而是看著一家之主的周誌剛:“他爸,我覺得昆兒說的有道理!這事兒可不能拖!”
周誌剛想了想,沉聲道:“明兒秉義先走,我多留一天,這事兒不解決,我就算走也不安心!”
周秉義心中默歎,看著周誌剛:“爸,周蓉的性子你也知道,她決定了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周誌剛把筷子一扔:“那我就打斷她的腿,省的她把我們周家的臉都給丟儘了。”
能讓周誌剛說出這種話來,看來這回是被氣得不輕。
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
現在有多生氣,就說明周誌剛有多愛這個女兒。
“打斷她的腿有啥用,要說這事兒,歸根結底還得怪周誌剛同誌!”
王重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要不是這些年周誌剛同誌一直慣著她,能養成她現在這副性子?”
“這老話說得好,慣子如殺子。”
‘秉昆,說啥呢!’周秉義瞪著王重。
“說的實話!”王重沒好氣的道,“這是要是換到我身上,估摸著現在我腿早就打折了,隻能在炕上哼哼,下地都難。”
“哪還能像周蓉那樣,躺在炕上傷春悲秋的琢磨著怎麼跑去黔省和老男人私奔。”
周家三個孩子裡頭,也隻有周秉坤三天兩頭就被周誌剛這個老父親用如山的父愛時時關照著,原身老早就習慣了,可王重沒有挨揍的癖好。
“混賬!”周誌剛頓時就炸了毛,抓著碗就衝王重砸了過去。
好在王重早有防備,一閃身就給躲了過去。
“你還敢躲!”周誌剛起身就準備追過來打,李素華眼疾手快,趕忙拉住,一旁的周秉義也不慢,母子兩一左一右的拉著周誌剛。
“不想吃就滾!彆隔這兒這兒礙老子的眼!”
得!這飯是吃不成了。
王重走到廚房,碗筷直接放到炕上,衝東屋嚷了一聲:“自古忠言逆耳,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您才是一家之主,您自個掂量著辦吧!”
王重甚至都有些懷疑,原身和周誌剛是不是八字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