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吳朝陽堅決拒絕。
侯尚蜀苦口婆心勸道:“他當過偵查兵,沒有人比他更合適。”
吳朝陽眉頭緊鎖。“太危險了,事情沒明朗之前不能拖他下水。”
侯尚蜀苦著臉說道:“大哥,你拖我下水的時候沒見有這副慈悲心腸?”
吳朝陽搖頭道:“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你是在暗處謀劃,他去跟蹤刺探是在前線。”
“說得好聽,昨晚是誰被套麻袋?你就是柿子撿軟的捏,專門欺負我。”
侯尚蜀苦苦哀求道:“朝陽,做大事最忌優柔寡斷,那些坐在高位的人,哪一個不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吳朝陽搖了搖頭,“我爺爺說過,做事最忌不擇手段,一旦突破這個底線,將會在不知不覺中越陷越深直至走火入魔而不自知,一旦到某個時刻反噬,再大的家業也會瞬間毀滅得乾乾淨淨。”
侯尚蜀都想哭了,“那你憑什麼就對我不擇手段啊?”
吳朝陽一本正經地說道:“所以我要及時反省,立即刹車,不能一錯再錯。”
“你特麼。”
吳朝陽拍了拍侯尚蜀肩膀,“侯哥,你是老江湖,又是老神棍,比較適合刺探軍情,這事兒就交給你了。”
“你特麼。”
吳朝陽淡淡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們了解的信息太少,還需要更深入更細致,包括但不限於趙雨亭、黃土火、李嘯虎分包業務分彆抽棒棒多少成,棒棒們對他們的態度,他們與天門市場老板們的合作模式,從小處入手,越細越好,還有、、、三人的個人喜好、、、家庭情況、、、、、”
“你特麼。”
吳朝陽深吸一口氣,“最難的羅道全交給我。”
“要不我們換換?”
吳朝陽沒理他,淡淡道:“我們隻有一個月左右的準備時間,時間緊迫,你要儘快打聽到足夠多的信息,我們才能有針對的製定下一步的應對措施。”
說完,吳朝陽打開手機看了看,“還有點時間,我得再出去轉一圈,看能不能攬到幾單活兒。”
侯尚蜀欲哭無淚,“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出去攬活兒掙錢?”
吳朝陽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侯尚蜀一眼,“我乾黃土火的目的是什麼?是能夠安安心心地掙錢活下去,這才是我的終極戰略目標。”
侯尚蜀茫然地看著吳朝陽的背影,呢喃道:“為了安心當個棒棒,就特麼去捅老虎屁股,不是傻子就是瘋子。江州這麼大,哪裡不能討口飯吃,非要在這兒死磕,坑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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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需要碰撞,碰撞出來的東西是要確實比自己一個人悶著頭想全麵細致得多。
侯尚蜀說得很對,羅道全必須搞定,他未必能幫到自己,但最起碼能化解來自警察的壓力。
畢竟站在警察的立場,以惡製惡,同樣是惡。
立場!立場!立場!吳朝陽反複默念‘立場’兩個字。
棒棒們的立場,趙雨亭的立場,天門市場老板們的立場,羅道全的立場、、、、他要做的就是在各種不同立場中找到一條夾縫,找到原有平衡默契的那個微妙點。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比登天還難。
所有人都是大象,他這隻小螞蟻穿梭在其中,稍不注意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晚上接完蔣小咪,吳朝陽提前半個小時來到拳館,剛走到拳館門口,就看見一個年輕學員提著挎包怒氣衝衝從裡麵走出來,差點與他撞了個滿懷。
裡麵是憤怒的咆哮聲,“滾,滾了就彆再回來!”
吳朝陽轉頭想喊住那位與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學員,但他轉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裡麵的罵聲還在繼續。“天賦再好有個屁用,自由搏擊打的是天賦嗎?打的是意誌,是男人勇往無前、百折不撓的意誌,罵都受不了,擂台上你扛得了幾拳。”
“這裡是拳館,不是幼兒園,要老子哄著你打拳?要不要老子再送你個洋娃娃!”
拳館裡所有人都停下了訓練,表情各異地站在原地,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陳天星氣得滿臉鐵青,胸膛劇烈起伏。
陳夢俠上前小聲說道:“教練,他已經走遠了,聽不見了。”
陳天星猛的一個回頭,“老子罵的是你們!”
“都愣著乾什麼!是不是想學他!”
陳夢俠大手一揮,“罵的就是你們,趕緊訓練。”
所有人立即開始投入訓練,打沙袋的打沙袋,打對抗地打對抗。
陳天星罵罵咧咧走出拳館,在門口看見吳朝陽,問道:“你是誰?”
“嗯?”
“老子問你是誰?在這裡乾什麼?”
“館主,我是吳朝陽啊,拳館的清潔工。”
可能是拳館門口的燈光不是很好,陳天星湊近吳朝陽看了幾秒才認了出來。“誰讓你這麼早過來?”
吳朝陽很無語,自己來得早又沒進去。
陳天星突然伸出手,粗壯的手指向他勾了勾。
吳朝陽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茫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陳天星不滿地皺起眉頭,“我的臉沒有陳夢俠大嗎?”
吳朝陽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掏出一根煙遞過去,又拿出打火機捧著紅焰給他點煙。
“對不起館長,我以為拳館裡不能抽煙。”
“這裡是拳館裡麵嗎?”陳天星深吸了一口煙。
吳朝陽無言以對,隻能傻乎乎地賠笑。
陳天星癟了吳朝陽一眼,罵道:“現在都年輕人都是這副德行嗎,這也受不了,那也受不了?”
吳朝陽沉默不語,這暴躁老頭兒正在氣頭上,他現在說什麼都是錯。
“我問你話,你耳朵聾了嗎?”
吳朝陽咳嗽了一聲,說道:“老館長,我覺得肯定也有吃苦耐勞的年輕人。”
“在哪裡,我怎麼看不見?”
吳朝陽小心翼翼地向陳天星移動兩步,挺起胸膛仰起頭。
陳天星低著頭抽煙,壓根兒沒看他。
“哎,難道是我老了,跟不上時代了。”
陳天星聲音忽然低沉下來,一臉的落寞。“我年輕的時候,彆說罵了,打都是經常,也沒見誰就輕言放棄。”
吳朝陽靜靜地看著陳天星,突然有點同情起他來。
不過很快又搖了搖頭,告訴自己姓陳的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