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先離開這裡再說？”賀靖軒提議。
蘇錦煙：“……要。”
如果可以的話，以後都不想踏入這裡了。
出了藏書樓，賀靖軒帶著蘇錦煙前往崇安院。
一路上，兩人沒說話。
一是太安靜了，一旦說話就會打破夜間的寂靜。二是風太大了，一開口就會讓風灌入嘴裡，很不舒服。
蘇錦煙想著剛才的事情。
在被賀靖軒的衣服罩上腦袋之後，剛開始還是能聽見一些細碎的聲音，後來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過，賀靖軒應該沒睡著吧？那他豈不是聽了全場？
蘇錦煙想到在書房外麵聽見的賀靖軒和遊老太爺的談話內容，仿佛明白了賀靖軒聽了全場還能這樣平靜的原因。
蘇錦煙跟著賀靖軒來到崇安院門口。
“我在這裡等你。”
“今天風大，你確定要在這裡等？”
“深更半夜的，我進去不太好吧？”
“你不是還想聽故事嗎？既然是故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要不要進去一邊喝茶一邊聽故事？”
這麼晚了，喝茶？
蘇錦煙這樣想著，又看向麵前的賀靖軒。
對方眼神坦蕩，再加上他身上的那個‘隱疾’，她隻猶豫了一下就說道：“那就打擾了。”
賀靖軒挑了挑眉，看著蘇錦煙先進院門，他跟了進去，再把院門合上。
這裡是遊府，作為遊大夫人，整個遊家都是她當家做主，她當然有著不同於一般女人的膽量。
賀靖軒沒有騙她，他很快找出了她想要的那本書。
當蘇錦煙看見那本書的時候，眼裡滿是詫異的神色。
“你怎麼會有這本書的？”
“這本書是我祖父送給我的第一本書，不管我去哪裡都會帶著它。”賀靖軒說道，“另外，編寫這本書的人就是我的祖父。”
“原來是這樣。”蘇錦煙說道，“我會保管好它的，過幾天再還給你。”
“好。”
“你說的故事是什麼？”
“大夫人先坐，我給你煮一壺茶。”賀靖軒說道，“至於茶葉嘛，還是大夫人讓下人送過來的，在下也是借花獻佛。”
這麼晚了，外麵又吹著夜風，兩個不怎麼熟悉的人卻在昏暗的房間裡煮茶，有點怪怪的。
蘇錦煙打量著房間四周，發現房間裡沒有燒炭，問道：“是不是府裡的下人沒有送炭過來？”
“不是，是我不喜歡那個味道。”賀靖軒說道，“或許是因為習慣了，也不覺得冷。”
蘇錦煙了然，不再亂看其他地方，回頭看著賀靖軒煮茶的動作。
煮茶的爐子生好火之後，冷意消退了些，暖和多了。
“剛才那位姨娘姓井，是老太爺幾年前收下的揚州瘦馬。那護衛是井姨娘的相好，本來想帶井姨娘逃走，卻被當時的東家打斷了腿，扔下了河，直到去年才養好傷找到遊家，與井姨娘重歸於好。之前他們倒是沒有去過藏書房，想必是大夫人治下有方，讓他們不敢在其他地方偷偷摸摸見麵，這才大半夜的在藏書樓見麵。畢竟誰也沒有想到大半夜的還有兩個人留在藏書樓，又撞見了他們幽會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
“之前他們幽會的地方也挺隱秘的，我這人有個習慣，喜歡在安靜的地方看書……”
蘇錦煙：“……”
“你為何想找這本書？這本書我幾乎倒背如流，如果你有什麼需要解惑的，我可以幫你出個主意。”
“這是一本有關園林設計的書籍。我想建成當今最大的客棧，在設計圖紙的時候差了點意思，就想起了這本書。”
“圖紙帶了嗎？”
“沒有。”蘇錦煙說道，“不過，我可以畫出來，你這裡應該有筆墨吧？”
賀靖軒起身，先增了幾支蠟燭點燃，讓房間裡的光線亮堂起來。再走到書桌前，先磨好墨汁，再對蘇錦煙說道：“好了。”
蘇錦煙的設計圖很大，臨時複畫一張完整的是不可能的，所以隻是把有疑惑的那一塊描了出來。
“我想在這一塊設計出一個如同仙境的地方，可是，不管我怎麼構想，總覺得遠遠不夠。 ”
“不是有花有草有雲朵的地方就叫仙境，水中仙境如何？”賀靖軒接過她手中的毛筆，在設計圖上添上幾筆。“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你可知這晉陽城哪個位置的月亮最大最亮最好看？你可知哪一處風景更讓人流連忘返？”
蘇錦煙恍然：“你說得對。我一味追求匠工，卻忘記了老天爺才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工匠，它創造的美景才是最自然最完美的。水中仙境當然也能被稱為仙境，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地方，那是誰也挑不出錯的仙境。在晉陽城，隻有一處滿足以上的條件。”
“恭喜蘇老板解開難題。”
“多謝賀公子提點。”
“那這茶還喝嗎？”
“喝呀，當然得喝。”既然心中謎題已經破解，她也有喝茶的心情了。“賀公子，既然你從小就看你祖父送的這本書，想必對園林設計方麵很有體會，不知能不能麻煩你再幫我參考一下我這個客棧的設計圖？”
“遊夫人不用客氣，如果你信得過我，隻管吩咐就是了。”
“那真是太謝謝了。我明天就把圖紙送過來。”
她隻知道賀靖軒的父親是太傅，沒想到他祖父還涉獵園林設計方麵的事情。既然府裡有個行家，當然不能浪費了，畢竟她是個惜才之人。
“在下很好奇，遊夫人打算怎麼處置井姨娘和那個護衛？”
“這個嘛……秘密。”蘇錦煙說道。
“井姨娘是老太爺的姨娘，一個姨娘與下人私通，放在普通的大戶人家隻有死路一條。如果遊夫人想要處死兩人，那也是情理之中。”
“賀公子，你試探的意圖太明顯了。”蘇錦煙說道，“我是不會上當的。”
賀靖軒淡笑：“夫人真是聰明。”
茶水好了，他斟好茶，把茶杯放在她的麵前。
蘇錦煙太了解自己的茶葉了，原本打算喝了這杯就借口離開，各回各屋好好休息，要不然天就要亮了。結果茶水入口，居然與平時喝的不同。
“煮茶的水不是井水。”
“昨日去了一趟雲隱寺，方丈送了我一水壺泉水，正適合煮夫人送的茶葉。”賀靖軒說道，“喝了這杯，在下送夫人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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