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元清嫿瞧著皇後是好的,從始至終她身上便沒有任何敵意,從她進來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在打量她這個外來人。
唯有皇後的目光,沒有那麼的難以忍受,她能感覺出來,皇後對她僅僅是好奇。
元清嫿被蕭景淮拽著手腕,悄咪咪用手拉了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隨後她揚起滿分的假笑:“無妨。”
皇後鬆了口氣,怯怯地去看蕭景淮的臉色,畢竟蕭景淮說到就一定會做到,他說不會來,真的就不會來,那朝堂又該躁動了。
蕭景淮聞言緊抿著唇,回頭看向元清嫿。
元清嫿回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他這才重新走進去,皇後一喜,連忙讓人給元清嫿搬來凳子,蕭景淮就坐在元清嫿身邊,頗有寸步不離的意味。
元清嫿毫不掩飾地直勾勾看向景涼帝,剛剛她沒有錯過在蕭景淮說往後不來時,他眼底的慌亂。
看來外頭的消息是真的,他們兄弟倆關係挺好的。
皇後就落座在景涼帝旁邊,兩人麵容姣好,坐在一起真是一對璧人,賞心悅目。
皇後與元清嫿聊家常,無非就是問一些來時的問題,或者齊冥的問題,但她很有分寸,問得都不會涉及敏感,她都一一作答。
兩人聊得很開心,兩個男人就坐在一旁喝茶,安靜地聽著,默默守著各自身邊的女子,仿若就是尋常一家人正常的嘮嗑,屋內閒雜人等都已經被喊出去了。
唯有問到她如今住在哪裡時,元清嫿如實作答,屋內瞬間陷入安靜。
元清嫿早就料到會這樣,她一個異國公主住在一朝王爺府中,這怎麼都感覺駭人聽聞。
她淡定地喝茶,蕭景淮淡定地喝茶,皇後強裝淡定,景涼帝不淡定了。
沉默一晚上的景涼帝坐不住了:“你如今住在宸王府?”他語氣沉悶倒是聽不出什麼情緒。
元清嫿絲毫不懼地與之對視:“正是。”
景涼帝簡直不敢相信,這世間竟真的有女子理不直氣也壯地在未出閣的時候坦然的住在外男府中?
若是元清嫿知道他的想法,估計都要笑了,蕭景淮當初在齊冥皇宮的時候,難道不是住在她的府中?
哪怕後來齊冥帝給她專門打造了公主府,那蕭景淮不也跟過來了?
白吃白喝這麼久,她住他家裡白吃白喝就不行啦?這是什麼道理?
元清嫿泰然自若地端起茶喝了一口,說了這會子話,隻覺得口乾舌燥,她放下茶盞後道:“皇上,這件事隻要你和皇後娘娘不說,旁人又怎會知?”.M
景涼帝見他還沒說話,元清嫿就猜出他心中所想,對她更是不滿。
這是明知故犯!
就在他即將暴怒的前一刻,皇後娘娘站起身,邁著步子,身上的鈴鐺發出悅耳的聲音,平白驅散了屋內的戾氣。
她走到元清嫿麵前,真誠地望著她:“韶華公主可喜愛飲酒?”
話題轉換太快,元清嫿愣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偶爾。”
皇後娘娘伸手握住元清嫿的手,她的手軟軟的滑滑的,像是綢緞一般柔軟絲滑:“本宮曾在院裡埋了兩壇胭脂紅,公主可有興趣品嘗一番?”
元清嫿聽明白了,她抬起頭,望著皇後眼底的溫柔,點頭站起身,隨著她出去。
留倆兄弟在屋內大眼瞪小眼。
皇後走在元清嫿前頭,元清嫿望著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皇後從始至終對她從未有過敵意,剛剛那一番話,不過也是找個由頭把她支出去,避免起衝突。
元清嫿目光深沉地望著她背影,端著規矩跟在她身後。
皇後帶著她,繞過幾處院落,來到宮殿的後院處,在一個角落裡,宮人已經將工具準備好,放在一旁。
皇後揮手,溫和吩咐:“都下去吧。”
宮女們紛紛應是,便退了下去。
院內很快就剩元清嫿和皇後兩人,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越來越深。周圍的蟲鳴聲此起彼伏,元清嫿望著她忙碌的背影,抿了下唇。
她很想知道皇後將人都支出去,單獨留下她是想與她說什麼。
皇後沒打算讓元清嫿幫忙,自己拿起旁邊的鏟子,撩起身前裙擺就開始挖,渾然不顧身後的衣服沾染泥土。
元清嫿就站在身後看著她,靜靜地等著。
過了半刻鐘左右,皇後溫柔地說道:“本宮名叫禾朝顏,公主若是不嫌棄,可以喚本宮一聲朝顏姐姐。”
元清嫿嘴角一勾,哦吼,開始了,先拉近距離,下一步就開始說正事了,估計還是八卦。
禾朝顏似乎也沒指望元清嫿能有回應,手上動作不停,邊挖邊說道:“本宮與皇上五年前成親,從那之後便一直跟在皇上身邊,幾乎從未分開。”
元清嫿聞言挑眉,不是,要從這開始說起嗎?
她繼續說著,好像在講故事一般:“從那時起,本宮就時常見到皇上半夜招暗衛似乎在找著誰?當初本宮由於進宮時日尚短,不敢詢問,到後來本宮才得知,原來皇上還有一位流落在外的胞弟。”
“那時皇上不是在找他,而是在派人加強保護,並且派景涼武功最強的將領,去教宸王武功。”
“皇上每日在朝堂上總是黑著臉,對誰也沒有好臉色,唯獨收到從齊冥寄來的書信,能得他一個好臉色。”
“景涼國皇室單薄,如今隻剩下他們兩位,皇上得知宸王是被公主殿下收攬,並加以保護後,皇上很是感激。”
元清嫿聽前麵的時候,心裡還有些觸動,聽到後邊差點沒忍住先出聲,咱就是說,感激?誰家感激瞪著倆眼恐嚇著感激啊?
禾朝顏像是知道元清嫿心中所想般:“皇上心中是感激公主的,他的態度不是對您,而是衝他自己。”.M
這話元清嫿就聽不明白了,什麼叫不是對她,而是衝自己?
禾朝顏已經挖出一罐,白皙的手上沾滿了泥土,泥土顯得格外刺眼。
她小心地將酒罐放在一旁,又彎下腰去挖另一罐,聲音依舊平穩動聽:“皇上是在自責。”